那士兵說完擡頭看着澹臺朗,澹臺朗揮揮手道:“主意我是拿不成了,讓各位將軍酌情辦理吧。”
“這……是!”那士兵遲疑了一下,站起身就要走。
馬菁冷冷道:“站住,我讓你走了嗎?”她跟蘇競商量道,“蘇大人,這傢伙我們要不要放他回去?”
蘇競道:“你的意思呢?”
馬菁道:“咱們抓住了澹臺朗,就是要他命令不能下達,好讓大將軍趁機渾水摸魚。”
張世磊道:“這還不容易?”他對那個黑吉斯士兵道,“你回去就說澹臺將軍命令你們全體投降。”
那人倒也頗有幾分硬氣,狠狠瞪了張世磊一眼,就站在原地束手待斃。
我想了想道:“與其這樣不如直接把這人放回去讓他報信。”
馬菁和蘇競均覺有理,蘇競對澹臺朗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澹臺朗苦笑一聲對那士兵道:“你回去以後把這裡的情況如實彙報,另外請張西橋將軍暫時負責全面指揮。”
那士兵猶疑地看着我們。馬菁道:“滾吧。”他這才上馬而去。
蘇競道:“黑吉斯的援兵即刻便到,我們也走吧。”
澹臺朗一笑道:“這個倒忘了囑咐,有兩大劍神在此,有再多援兵又有何用?”
蘇競看看地上的四大高手道:“四位只是受了重傷,細心調理之後武功或許還有復原的希望,以幾位這樣的身手身份,何必供人驅策?但願你們以後好自爲之。”
這四人喘息不止,其中有人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而使劍則道:“國家大事匹夫有責。”
蘇競搖了搖頭,也不爲已甚,帶着飛鳳軍和澹臺朗從密林中擇道趕奔戰場。臨走前我見澹臺朗的木屋屋檐下一邊掛了一盞昏黃的燈籠,黑森林中終年如夜,要是一般人這麼做我還沒什麼可說的,這時忍不住問澹臺朗:“你們黑吉斯人不是夜能視物嗎?掛燈籠幹什麼?”澹臺朗一頓,卻沒回答。
起初我們還怕澹臺朗不配合,想不到老頭倒沒耍什麼花招,一直跟在隊伍中間,也沒讓女兵們費什麼心。前方樹林漸漸稀疏,晌午強烈的陽光照得林間處處斑駁,廝殺聲又重現於耳,也不知飛鳳軍戰況如何。
出了黑森林,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小型戰場,飛鳳軍不到1000人的一支小部隊遇上了敵人數倍於己的阻擊,但是飛鳳軍仗着有馬,在敵軍陣前來回奔跑,一邊不住放箭,黑吉斯的步兵人數雖多,只有簇擁在一起舉盾防守,要說一擁而上展開決戰,他們的人數優勢又不足以承受分散開來的損失,要說撤退,那就真的成了一塊爛肉拖地,遲早會被飛鳳軍咬死。所以黑吉斯人狼狽不堪地擠在一起一籌莫展,飛鳳軍則有條不紊地慢慢逼上,這情形恰如一頭矮小的狼圍着一頭牛打轉,準備要擇機決殺。
澹臺朗拍腿道:“一幫蠢貨,這會列陣前進甚至是全體出擊也比在原地等死強啊,讓我知道誰在指揮我非砍了他的腦袋不可。”他眯着眼睛往對面看了半天,隨即釋然道:“看來他們的長官已經戰死了。”
張世磊不屑道:“長官死了不是還有副官嗎?就算有銜的都死了還有老兵,這個時候老兵就該把責任擔起來,反正這種情況在我們洪烈軍中是不可想象的。”
澹臺朗忍不住辯駁道:“你們洪烈軍中一起入伍的都是鄉黨,軍官死了剩下的老兵都是鄰里長輩有人信服,那自然不同。”
張世磊道:“你對我們洪烈的情況熟悉得很吶。”
馬菁瞅準時機指揮手下配合戰友在敵軍的後側打開一個口子,黑吉斯軍更無心再戰,紛紛向北退卻,其間有兩隊數千人的黑吉斯騎兵就從我們身邊經過,對這邊的戰場奔行之際絲毫不加理會,黑吉斯對自己人如此冷漠讓我們大感意外,本來這些人如果一起夾擊或許還有發現澹臺朗的希望,我們此刻就在他的大營,一但給人盯上這一小隊孤軍就算有蘇競護航也非大大的狼狽不可,誰料那些人見友軍勢急竟然視而不見都跑過去了。
蘇競道:“澹臺將軍的部下真叫人大開眼界啊。”
澹臺朗嘆息道:“不能按時到達指定位置主將斬首,這是我親自頒佈的命令,可嘆在諸多的軍法中卻沒有一條是見死不救,這也怪不得他們。”
“看看,讓我們陪着跟你走一趟自己的軍營立馬就發現不少問題吧?”我捅捅張世磊道,“記下,就說我說的,作爲洪烈帝國的軍人,看見被圍的戰友你就去拉他一把,你的長官要是怪你,我給你做主。”
張世磊:“……”
這會馬菁已經和那隊女兵會過了面,那女兵隊長得知我們是執行任務回來,馬上道:“大將軍急着要見你們呢。”說着大聲命令自己部下道,“所有人下馬把坐騎讓給蘇大人她們。”
我問她:“那你們呢?”
那隊長一笑道:“這個不勞劍神先生記掛,能接應到你們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我們隨後自會跟上大將軍的。”
澹臺朗見飛鳳軍互助友愛,又嘆了一聲。
馬菁取出一條圍巾,蓋在他頭上道:“這一路要委屈澹臺將軍了。”她唯恐黑吉斯軍知道主帥在此拼命來搶,所有出此下策。
我們向着那隊長指點的方向殺去與老媽匯合,這一路上黑吉斯的人馬東一隊西一隊像沒頭的蒼蠅一樣亂闖,我們所遇的抵抗也全不成章法,澹臺朗部有80萬大軍,人數遠遠多於飛鳳軍,但是沒了主帥的調度,已隱然有紊亂的跡象。
就在我們順風順水都要瞧見了飛鳳軍的軍旗的時候,最前面的馬菁忽然勒馬停住,原來前路已經被一支黑吉斯的騎兵擋住,看人數密密麻麻應該不下萬人,正好隔住了我們和飛鳳軍的主力部隊,看來他們是想從側翼進攻,結果偏巧不巧地截住了我們的去路。兩軍對峙,馬菁的人反應終究快了一步,一個照面幾百箭已經射了過去,對面微微一陣搔動之後也發起了集體衝鋒,馬菁啪啪啪三箭射完,再摸箭囊已空,毫不猶豫地把弓一挎,抽出刀第一個迎了上去,對面三名騎士接上,兩把刀一杆長矛分別從三個方向襲來,馬菁藏身於馬肚之下讓過左右兩人,冷丁身子一擰又回到馬背上,嗖的一聲把居中那人的肩膀削掉半個,這一起一落動作行雲流水乾淨至極,被她甩在身後的那兩名騎兵立刻被飛鳳軍亂箭射死,只是這麼一來馬菁已經撞入了對方陣營中心,上百把刀槍齊舉全奔馬菁要害而來,馬菁故技重施轉至馬腹,轟通一聲這匹馬立刻倒地,馬菁奮力彈開,單腿跪地格擋着紛至沓來的敵軍,蘇競飛身來到她頭頂,手掌一揮將衆敵騎擋住,隨即抓住馬菁的腰帶把她扯了回來,蘇競把她放在自己的馬背上,衝我叫道:“你護好‘那個人’,咱們一起衝過去。”
“好!”我抽出青玄劍回頭看了一眼被矇住了眼睛的澹臺朗,他正在張世磊等人的團團“護衛”之下,張世磊衝我點頭讓我放心,招呼侍衛們和飛鳳軍一起突擊。
我跟在蘇競馬後,前面的敵人都被她用劍氣掃平還不覺怎樣,但是兩翼的人馬頃刻間就被黑吉斯淹沒了,飛鳳軍再強也只不過是武藝精湛而已,終究不能以一當十,況且黑吉斯的人馬只是調度不利,拼起命來還是不含糊的,我和蘇競衝出老遠,再回頭飛鳳軍的姑娘們已經被掩在風塵中首尾不能相顧,蘇競再次躍至半空,對我道:“我回去救人,你帶着‘他’先走!”
蘇競臉上已有疲倦之色,可想而知老媽從突襲吳司中時她就隨行左右,飛鳳軍能勢如破竹蘇競想必出力不少,經過這幾個時辰的廝殺,她不敢說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也差不多了,而且蘇競是以武功招式擅長,劍氣並不是她強項,我一板一眼道:“要死就死在一起。”
蘇競哭笑不得道:“說什麼傻話,憑這一萬小卒難道要我們兩個劍神陪葬?”
我笑道:“你明白就好,所以你也別盡有的沒的都往出冒,我現在代表可是洪烈帝國,我要先跑了豈不是矮了你們女兒國一頭,你們說是不是呀兄弟們?”
張世磊笑道:“一點不錯,讓女孩兒們爲咱們打掩護,我可丟不起這個人。”說罷撥轉馬頭又朝亂陣中衝了過去。
說歸說,現在的關鍵還是我的劍氣能不能用得出來,我發現近來丹田越來越無規律可循,這一路奔波顛簸,要是平時也該顯靈了,可今天居然還是毫無動靜。蘇競已明我心意,告誡我道:“一會只求救人爲主,切不可恣意妄爲,後面還指着你呢。”
我點了點頭,剛要召喚劍氣,從南面冷丁衝過一哨人馬,大約有兩三千人,張世磊喜道:“是咱們的人。”
我一看服色果然是洪烈的人馬,爲首那人正是左路軍一個偏將,他見了我也是又驚又喜道:“少將軍,你沒和飛鳳軍在一起嗎?”
我來不及跟他多說,用指點道:“叫咱們的人和飛鳳軍的姐們們內外合擊,務必要把被圍在裡面的姑娘們一個不少地帶出來。”
那偏將手一揮笑道:“兄弟們,英雄救美的時候到了,衝啊!”
馬菁冷笑道:“誰救誰還說不定,咱們走着瞧。”
那偏將咋舌道:“喲,這姑娘就不錯。”雖然情勢緊急,這些大老粗的臭德行又犯了,見了漂亮姑娘嘴上就沒把門的了。
張世磊認真道:“這姑娘我已經預定了,王將軍可別跟我搶。”
馬菁道:“什麼叫你已經預定了?”
張世磊手下侍衛涎皮賴臉道:“就是我們張校尉喜歡你。”
馬菁也不生氣,笑眯眯道:“嗯,我看你們張校尉也不錯,就是不知道他娘想要多少彩禮,我可未必娶得起。”女兒國自古以來以女子爲尊,按風俗自然是女子迎娶男人。
洪烈軍衆人先是一愣,等想明白這一點都哈哈大笑起來,張世磊討便宜不成反成了大家的笑料,臉上一紅,訕訕地老大不好意思起來。
男人們嘴上說笑,腳下可沒閒着,這時也都衝進了戰團,蘇競在半空中開路,兩軍很快碰了面,女兵們一直勉力支撐,這時終於能稍稍鬆一口氣,只是一個個累得汗如雨下臉色蒼白,這在男人們眼裡卻無疑是最好的興奮劑,我不說你們也懂的——這就是典型的嬌喘吁吁香汗淋漓呀,在軍營裡旱了多年的羣狼們哪受得了這個,一個個被刺激得嗷嗷直叫,瞅着黑吉斯的人就跟殺父仇人似的,一面大男子主義心懷無限膨脹,腎上腺激素以每秒250毫升的速度滋生,明明是一羣步兵,居然跟狂化戰士似的,刀砍斧剁都嫌不過癮,急了還帶上牙咬的,黑吉斯的人瞬間就被打懵了,兩國交兵曰久,他們對洪烈帝國的戰鬥力還是有深刻了解的,這麼獸姓大發的敵人還是第一次見……我邊看邊嘖嘖道:“禽獸不如,禽獸不如呀!”
澹臺朗微微擡頭道:“怎麼了?”他臉被蒙着,對戰場上的變化一無所知,只知道聯軍的小股部隊正在突圍。
我說:“你的人被打得滿地找牙,我都看不過去了。”
澹臺朗道:“怎麼可能,洪烈軍打仗我又不是沒見過,況且不到3000步兵怎麼是1萬騎兵的對手?”他經驗老到,竟然通過腳步聲就判斷出了具體人數和兵種。
我饒有興趣道:“你現在和女兒國也交過手了,以你看飛鳳軍和你們黑吉斯的軍隊誰更強?”
澹臺朗毫不諱言道:“若人數相等在平地交手,飛鳳軍勝出的機率大一些。”
我得意道:“你倒挺實誠的。”
“但是——”澹臺朗繼續道:“要不是飛鳳軍取巧,又有你們兩個劍神相幫,我只用本部兵馬也不難全吃掉她們。”
我愕然道:“怎麼剛誇了你就不好好保持了?”
澹臺朗道:“那你憑良心說,20萬飛鳳軍以硬碰硬,是我80萬人馬的對手嗎?”
“這個……”我遲疑道,“你這麼說就是承認飛鳳軍是要強於你們黑吉斯的,這總不假吧?那麼如果同樣是80萬飛鳳軍,你該怎麼辦?”
澹臺朗淡然道:“飛鳳軍永遠湊不齊80萬,湊齊80萬也就不是飛鳳軍,這一點卻是確定無疑的——你在幹什麼?”
我一邊說話一邊在馬上手舞足蹈,希望能召喚出劍氣,這自然不能跟他說,於是打岔道:“你這個老頭異想天開,一點也不可愛。”
澹臺朗一笑道:“你和蘇競都是劍神,但是不通兵法,其實都不足懼,要不是老夫運氣不佳落在了你們手裡,這仗還有的好打。”
我說:“那現在呢?”
澹臺朗篤定道:“飛鳳軍再不撤兵必然要落得全軍覆沒,還要連累上你的左路軍15萬人,隨後撫州失守,信州和厲州也只有跟着撤防,你們這一仗實是大大的敗筆!”
“呸!胡說八道!你要不要看看你手下的慘樣?”
澹臺朗深深道:“這就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因爲老夫的原因,信州城外的人馬可能會被擊潰,但我剛纔說的也全不錯,用80萬人的代價徹底打垮女兒國加上折你們洪烈一條手臂,這帳算起來還是我們贏了。”
“咱們等着瞧!”
“不用等,你建功心切,左路軍是你誆出城的史存道並不知曉,這會他決計不會派援兵來搭救你們,就算他肯,那無非也就是提前決戰,這正是我們求之不得的。”
我心下悚然,這老傢伙居然把情勢分析得頭頭是道,最讓我吃驚的是他連我揹着史存道引左路軍出城的事都算出來了。我再試探他口氣,老頭反而閉口不談了。
眼前的戰場漸漸焦灼起來,聯軍4000人對敵1萬,打得是不可開交,起初是洪烈軍營救飛鳳軍,兩軍一匯合等於退路已通,按說飛鳳軍這時退出戰鬥可以辦到,但這樣一來就成了讓洪烈軍頂雷,本來有不少女兵已經殺出重圍,就因不忍心拋下友軍於是又轉身殺回,雙方損傷均重,黑吉斯不斷有小股部隊向這邊集結,要不是蘇競東奔走以一人之力不讓他們匯合,我們恐怕早被包圍在一個更大的圈子裡了。
在最艱難的時候,飛鳳軍的主力部隊忽然從北面趕來,煙塵滾滾之下看人數應該不少於2萬人,這支部隊有一個特色就是人未到聲先至,有人粗豪地大叫:“蘇大人,馬菁妹子,俺老張幫你們來了!”
馬菁等人一聽精神大振,黑吉斯的士兵則是一愣,但長官不下命令撤退,只有繼續殊死拼殺,我感嘆道:“既知不敵爲什麼不投降或者撤退呢,何必把姓命丟在這?”
澹臺朗道:“史劍神既有此心那老夫就助你一臂之力。”他忽然朗聲道:“黑吉斯衆軍聽好,老夫澹臺朗,現已爲敵軍所擒,我命爾等即刻撤退,速去北大營叫張西橋早做防範,再者派人向秦義武送信,請他全軍出動不惜一切代價來圍剿飛鳳軍!”
我今天忽然想到,既然叫混搭,寫作風格是不是也可以算進去?以後這書寫完就有噱頭了,不但人物情節混搭,筆調也神經兮兮的,一會搞笑一會狗血,最後把作者也寫混搭了,那就是精神分裂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