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好痛。蕭墨那禽獸,竟然面不改色的拿刀割我,又面不改色的割自己。昨晚,我們受傷的手握在了一起,他應該沒有乙肝艾滋之類的血液傳染病吧……他既然不行,就應該不會因爲上過的女人太過染一些奇怪的病,我也應該是安全的。可是,他到底爲什麼要割傷自己的手呢?好奇怪的男人。 賀蘭飄想着蕭墨稀奇古怪的舉動,想着紫薇死時的慘狀,幽幽一嘆。她把冷茶一飲而盡,喉嚨、胃部都冰冷的可怕,而她的意識卻分外清醒。事情生的太突然,太慘烈,讓她忽略了一件事。而當她在這個黑暗的夜中把這件事想起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抖,牙齒都開始打戰了。
紅顏說……我和紫薇的毒都沒有解除,只是暫時抑制住了。到了毒的那天,我也會像紫薇一樣,渾身潰爛而死。好疼,好醜!爲什麼會這樣?蕭墨明明說我的毒已經解了!難道他爲了我不背叛他,爲了我不選擇賀蘭瑞,騙我說已經解毒,好讓我背叛的沒有後顧之憂?你還真是瞭解我啊,蕭墨……
賀蘭飄冷冷的笑着,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就在這時,她又聽到了那個歌聲。歌聲飄渺,歌聲悽然,歌聲哀怨。雖然聽不清歌詞,但她似乎也能感受到那個歌唱着的女子的悲哀與絕望。那個人,應該也是一個絕望而寂寞的女人吧。皇宮的女人,皇帝的女人,都是被拿來出賣的。誰都無法反抗。
“冷泉殿……”
賀蘭飄想起了那扇緊閉的宮門,覺得心猛烈的跳動了起來。她知道冷泉殿就像潘多拉的魔盒,若是貿然把它打開,跑出來的很可能是無盡的災難。上次,若不是蕭然阻止的話,她可能早就進入了那個禁宮,可進去後到底會生什麼她也想象不到。
是會現一個足以威脅蕭墨的皇室秘聞,還是會被蕭墨乾脆利落的處死……好奇心害死貓。紫薇拿她的命換來了我的,我不能再這樣任性了。所以,我要去見一個人……
賀蘭飄想着,猛然起身,往宮外走去。她來到了天牢,原想故交蠻纏的闖入,可她並未遭到侍衛的阻攔。侍衛望着她,恭敬的說:“娘娘請進。皇上早就吩咐小的,若是娘娘來看望賀蘭……賀蘭欽犯,要小的準備一桌酒菜候着,供娘娘父女團聚。”
“是嗎?”賀蘭飄淡淡一笑:“皇上真是料事如神。”
蕭墨是怎麼知道我會來這的?賀蘭瑞明天就要處斬了,而我到這來也只是隨興所至罷了。難道說,他真的能預料到每件事會怎麼展?他以爲他是誰?神嗎?
賀蘭飄冷冷的想着,踏入了幽暗的天牢。天牢中,一個人背對着她坐着,在幽暗的燭火中看不清面容。早有侍衛把酒菜擺放結束,知趣的退下,而那人此時方緩緩回頭。他望着賀蘭飄,平靜的一笑:“你終於來了。”
“是,我來了。爹。”
賀蘭飄對賀蘭瑞靜靜的笑着,與他在桌旁坐下。距離上次宮變只是近半個月的時間,但賀蘭瑞看起來比以前蒼老了十歲。他瘦了很多,面頰深深凹陷,白在他的
頭上肆意滋長,看起來就像一個行將枯木的老者。以往的意氣風早就消失不見,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沒有權勢、沒有地位、沒有子女,很快就要沒有性命的可憐人罷了。賀蘭飄有些憐憫的望着他,而賀蘭瑞淡然一笑:“你在同情老夫?”
“……沒有。”
“不錯。成王敗寇,早就是這個世界上的生存法則,老夫輸了,自然該是這個結局。”
“你恨我嗎?”
賀蘭飄猶豫了許久,終於問道。賀蘭瑞一怔,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你希望老夫說不恨你,讓你安心的做你的皇后嗎?”
“不,我只是問問罷了。”賀蘭飄疲憊的一笑:“下了決心的事,我不會後悔。”
“不錯……老夫明日就要處斬了,你今天來看老夫是爲了聖水的解藥吧。老夫可以給你。但是,你要答應老夫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賀蘭飄下意識的問道。
“第一,你要告訴老夫,你到底是誰。”賀蘭瑞平靜的說道。
什麼?他怎麼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賀蘭飄?難道我露出了什麼馬腳?不,他一定只是試探罷了,我萬不能承認!若他知道我不是他女兒的話,更不會把解藥給我了!我死不承認!
“爹爹說什麼呢?”賀蘭飄勉強一笑:“爹爹糊塗了?女兒不是飄兒還會是誰?”
“告訴老夫。你放心,老夫絕對不是想做什麼,也不會告訴任何人,只是想在死前知道事情的真相罷了。告訴老夫,你到底是誰?飄兒她……現在在哪?”
望着賀蘭瑞強壓抑住的怒意,望着賀蘭瑞因爲激動而有些抖的手,賀蘭飄怕了。賀蘭瑞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狠狠的掐着,厲聲問:“你到底是誰?”
“我……我是賀蘭飄!”
“胡說!除了容貌外,你和飄兒的性子、喜好通通不同,更別說你居然還會吃飄兒從不會碰的甜點!你到底是誰?”
“不許人改變愛好嗎?我突然喜歡吃甜食不行嗎?”賀蘭飄不自信的反駁:“你……抓痛我了!”
“這不可能。”賀蘭瑞陰冷的笑着:“自從飄兒的娘在她面前喝下下了砒霜的綠豆湯吐血而亡後,她就再也碰任何甜食。你,到底是誰?再不說的話,老夫可就指不定要做出什麼事了。”
看來,真是“細節決定一切”。想來紫薇對我早有懷疑,只是出於忠心沒有質問罷了——我和賀蘭飄有着一樣的容貌,但我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個體。我不好,既想僞裝成她,卻又不願意按照她的人生來生活纔會造成今天的局面。既然他懷疑了,那就把真相告訴他好了。只是,他能接受所謂的真相嗎?
“是,我不是你女兒。”賀蘭飄無懼的望着她:“我也叫賀蘭飄,不知道爲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繼續她的人生。你的女兒……應該已經成了一縷幽魂吧。是她的魂魄召我來的。”
“你以爲老夫會相信你?會相信你這些怪力亂神之說?”
“信不信
隨你。如果我是僞造的話,這個胎記是不可能僞造的。這個至少能證明我的身體是屬於你女兒的。”
賀蘭飄說着,一咬牙把衣襟拉下,把胸前的蝴蝶胎記暴露在賀蘭瑞面前。賀蘭瑞見到那胎記,身體就像被電擊一樣,劇烈顫抖了起來。他顫顫的伸出手,很想上前去摸,但賀蘭飄急忙又把衣服拉上。
“男女授受不親,就算我是你女兒的話也不能被老爸這樣瞎摸吧。總之,對於現在的狀況我也很困擾。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回家……你的女兒不是被我殺的,不是被任何人殺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到了這個世界,代替她活下去……所以,背叛你的不是你的女兒,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賀蘭飄說着,靜靜的望着賀蘭瑞,而她肩膀上的力度也突然鬆了。賀蘭瑞默默的垂着手,輕輕搖頭:“飄兒……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但我知道你不是她。我……欠她的。自從飄兒的娘素心喝砒霜自盡後,老夫沒有對她多加管教,任由她被姬妾欺負,所以,她一定是恨老夫的。老夫爲了穩坐丞相之位,悉心培養輕羽,卻沒想先皇居然讓飄兒做皇后。雖說很是意外,但皇后的人選是賀蘭家的女兒就好。老夫從接到聖旨的那刻起方注意到自己那個不出衆的女兒,教她禮儀才藝,讓她……做老夫放在蕭墨身邊的眼睛,讓她幫老夫奪權。可是,她沒有答應。”
“沒有答應?”
“是。雖然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答應。她只是默默的望着老夫,開始了放肆的生活。老夫氣極,狠狠的打她,但她不哭也不喊,等傷好後繼續出門鬼混,敗壞自己的名聲。老夫知道她喜歡蕭墨那小子,老夫知道她這麼做只是爲了不做皇后,不背叛那小子罷了。可她爲什麼不想想,是誰給了她生命?她膽敢爲了一個男人背叛老夫?所以,老夫給她下了毒。”
賀蘭瑞說到這,得意的一笑,看的賀蘭飄的心忍不住一顫。她遏制住自己把他抽一頓的衝動,問:“後來呢?”
“後來……你背叛了老夫。”賀蘭瑞目光冰冷:“飄兒不願意選擇,所以讓你來選擇對嗎?你的答案讓老夫很不滿意。”
“呵呵……不管怎麼說,我已經完成你的一個條件了。第二個條件是什麼?”
“去冷泉殿,救出蓮妃。只要你把她救走,老夫就把解藥給你。”
“蓮妃……先皇的寵妃?她不是早死了嗎?”
賀蘭飄想起冷泉殿鬧鬼的傳說,想起了那詭異的歌聲,心跳越來越快。賀蘭瑞古怪的望着她,幽幽說:“死……曼玉是不會死的。她永遠那麼的年輕,那麼的美麗,歲月都無法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烙印。她不該屬於皇宮,她想要的是自由的生活。可是,蕭平那混蛋爲了一己私慾,把她囚禁,我絕對不會放過他!若不是他死的早,我早就踏破皇宮,讓他也嚐嚐被監禁的滋味!”
賀蘭瑞說着,雙目血紅,已經陷入了癲狂。賀蘭飄一怔,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謀反都是爲了她?爲了冷泉殿的那個女人?你愛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