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癢,我的八歲娘子
白九謄終於發現了雲半夏的心不在焉,側頭盯着她的小臉,仔細觀察她臉上的表情。
此刻的白九謄當然不知曉雲半夏擔心之事。
她子時要去見“夜”這次行動的總領,她始終不明白,“夜”的人怎麼會偷偷的溜進白族,白族向來守衛森嚴,而且到處都是機關,又有霧障環族圍繞,照理說,其他人是無法闖進來的。
可是,現在“夜”的人不但闖進來了,而且還有什麼預謀。
更有可能的就是白族內有“夜”的細作於。
沒有奸細,“夜”不可能順利闖進白族,而且……還帶了具有危險性的炸藥。
一刻鐘前,她命彩雀去發動犬類尋找炸藥,能找到的已經找到了並毀了引爆的引子,這些炸藥找到還是小事,只是,不知“夜”還有沒有什麼更大的陰謀,跟藍鳳凰之間又有什麼瓜葛,“夜”又有多少人來到了白族總壇之中。
阿丙已經雪槐接頭的兩名殺手捉住,並將雪槐暫時交給了清塵來處置,事情也太過順利執。
她的心裡隱隱不安,必須要見到“夜”的總領,才能知曉他們真正的目的。
在這之前,暫時還不能告訴白九謄,她不確定白族內到底有多少是“夜”的細作,現在若是告訴白九謄的話,怕是會被隱藏在白族內的細作發覺而打草驚蛇。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等。
“夏夏,你到底在想什麼?”白九謄捏捏她的下巴,她今天的反應太過反常,難怪引得白九謄懷疑。
雲半夏眨了眨眼。
“呃……我沒想什麼,你剛剛說什麼來着?”
“我剛剛說過了,明天就會帶你離開白族,怎麼……不高興嗎?”撫摸着她的小臉,在她的臉上,他沒有看到一絲開心的痕跡。
她忙露出甜美的笑容。
“沒有呀,我很開心。”
她的肚子裡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這尷尬的聲音,引來白九謄犀利的目光。
“這是怎麼回事?”瞟了一眼桌子上未動分毫的飯菜,幽幽的瞥回她臉上。
雲半夏乾笑了兩聲。
“那……那個,我暫時還不想吃,所以就……”
“如果我不回來的話,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就不吃了?”白九謄危險的臉靠近了她幾分。
一股強迫的壓力迎面而來。
“怎……怎麼會!”一時之間,她結巴了起來。
如果不是他回來,她可能真的會忘了吃,當然了,這句話她是沒膽說出來的。
“硃砂、伊心,你們兩個是怎麼照顧夏夏的?”白九謄擡頭衝硃砂的方向斥責,然,那裡只有硃砂一人,而硃砂也是一副沉思的表情。
聽得白九謄的話,硃砂才反應過來。
“奴婢知錯,還請九爺責罰!”
若是隻雲半夏一個這樣也就罷了,現在連硃砂也這樣。
“算了,你先把這些飯菜拿下去熱一熱再端上來!”白九謄囑咐道。
“是!”
硃砂麻利的把飯菜端走去熱,房內就只剩下白九謄和雲半夏兩人。
夜風吹進,撩起房內的絲幔,也在雲半夏的心裡掀起了波瀾。
白九謄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挑起雲半夏的下巴,看進她的眼中:“你有事瞞着我!”
深邃幽暗的眸緊鎖她的眼,將她眼中的心事收入眼底,問她話的時候,是肯定而不是疑問。
雲半夏下意識的想躲開白九謄的目光,偏他目光緊鎖着她,她無所遁逃。
“我擔心……明天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她輕嘆了口氣,決定撒謊。
“意外?”捏了捏她的鼻子。“放心吧,我若是想離開,沒有人攔得住,明天祭拜過母親之後,我們以後就海角天涯,等我們走累了,再到一個無人的地方隱居,你說好不好?”
他說的這些,她都十分憧憬,也很想跟他一起海角天涯。
她滿懷心事的闔上眼,輕靠在他胸前。
“好,我都聽你的!”
白九謄在她額上輕吻了一下,緊緊的將她摟在懷中。
聽着耳邊他有力的心跳,那裡面有着雀躍的節奏。
真希望能一切順利。
起身時,雲半夏低頭看着躺在她身側熟睡的白九謄,眼中充滿了愧疚。
爲了不讓白九謄發現她要做的事,她特地在他的茶杯裡下了安眠藥,無色無味,他沒有察覺的便喝了下去。
將他迷睡並不是她的本意,可爲了她更好的行動,只得如此。
白族是他的家,保護白族也是她的義務。
今天晚上雖然可能會危險,不過,她是“夜”背後主人的外孫女,想來那些“夜”的人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只要能得知他們來白族的目的,又是誰帶他們來白族的,就萬事大吉。
撫摸着他的臉,她不捨的在他脣上輕吻了一下,然後緩緩起身穿衣。
硃砂早已在門外等着她。
“郡主,伊心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你說什麼?伊心還沒有回來?這麼晚了?”雲半夏皺眉。
硃砂點了點頭,拿出了一個繡花框出來,上面是伊心繡了一半的鴛鴦戲水:“這是掉在長廊上的,伊心不可能將它丟在地上不管,可見她當時離開的時候很急,甚至它掉了她也沒發現。”
“你是說……伊心……傍晚的時候,很有可能跟着我們一起出去了?”雲半夏錯鍔的睜大了眼。
硃砂又點了點頭。
“極有可能。”
如果她跟着她們一起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最有可能的就是,她被“夜”的人發現並抓了去。
雲半夏咬牙轉身:“我們現在就去約定的地方。”
月亮升到天空的正中央,皎潔的月光,灑下了一地的銀白,即使此處沒有水晶路燈,也依然明亮。
夜風一陣陣的吹拂在臉上,雲半夏的心中早已浪翻雲涌,她焦急的走向約定地點。
月光下,在約定的地點,兩道人影站在那裡,依着月光,雲半夏依稀認出,那兩人就是傍晚時分曾經見過的那兩個人。
“小小姐!”兩人恭敬的衝雲半夏點了點頭。
“不用多禮!”雲半夏鎮定的站直了身體:“你們的總領還沒有來嗎?”
“已經來了!”來了?
雲半夏四處望了一眼,並未發現有其他人。
“來了,在哪裡?我怎麼沒……”
雲半夏的話還未說完,一道粗獷的男聲突然傳至她的耳中。
“我在這裡!”
這聲音很近,離她最多不超過兩米的距離,可是,她看了四周還是沒有發現任何一個人。
就在這時,其中一人的身前,一條人影晃了晃,從那人的陰影下走了出來。
待那人一出來,雲半夏的眼珠子差點掉出眼眶。
那人竟然只是一名大約十歲左右孩子的模樣,剛剛因爲隱在了兩名男子其中一人的身影下,她沒有看到,現在站了出來,她才發現了他。
“你是?”
“我是這次行動的總領,不是小小姐你要見我的嗎?”男人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雲半夏確定那聲音是從這孩子模樣的人口中傳出的,也確定自己並沒有出現幻覺。
她風中凌亂了,那張欺騙衆生的娃娃臉,天真天邪的眼,怎麼看怎麼只像個十歲的孩子,若非親耳聽到、親眼看到,她一定不會相信剛剛那聲音是他發出的。
再仔細的打量對方,那雙黑亮的眼,有着那具身材不該有的成熟和銳利,而這張臉,她也相當熟悉。
她想起來了,以前在雲氏連鎖的商鋪中,好幾次見過這個孩子,所以,看起來有幾分眼熟,沒想到……他居然就是“夜”中的人。
回想從前,她問他話的時候,他只是點頭或搖頭,從來不開口說話,令她以爲他是個啞巴。
現在她方明白,他不開口說話,不是因爲他是個啞巴,而是隻要他一出聲,便會暴露出自己的真實年齡。
“你……幾歲?”雲半夏的眼睛仍死死的盯着他,好奇的問了一句,她看他的時候,需要低頭,這感覺很奇怪。
“今年剛好三十!”男人一臉鎮定的回答。
“……”
他會如此鎮定,大概是因爲被很多人這樣打量過了吧?
他只有孩子的身高,長着孩子一樣童稚的面容,卻已經三十歲,任誰都會想好好的打量一番,連她也不例外。
“小小姐找我到底有什麼事?”男子一派平靜的問道。
“可是,白族是禁地,你們是怎麼進來的?”雲半夏眯眼。
“小小姐似乎沒必要知道這一點!”男子一臉警覺。
這人防備着自己,雲半夏眼珠子骨碌一轉。
“既然你稱我爲一聲小小姐,那我問的話,你也覺得沒必要回答嗎?”
“如果小小姐在這十八年間,一直都是小小姐,那麼不管小小姐問什麼,我都會回答,不過現在……”
“不過什麼?”
“小小姐現在並不單只是小小姐而已。”
雲半夏挑起眉梢:“哦?”
“小小姐現在除了是小小姐之外,還是白族的少夫人!”男子一針指血的指道。
看來,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笨,況且,他應當潛伏在她身邊多時,所有的事情他都知曉,她想騙他什麼,也會馬上被戳穿。
“怕我把這件事傳到白族少主的耳中?”
“的確有這個可能。”男人毫不掩飾自己的猜測。
夠爽快。
“既然你已經來到了白族,想必也聽到了白族中的傳聞!”雲半夏滿臉憤恨的道:“他居然在跟我成親之前,就已經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
男人眸光微轉。
“聽說了!”
“既然如此,白族的尊主不允許我與他在一起的事情,想必你也聽說了!”
“是!”
““夜”的主人,也就是我外公!”她彆扭的喊出“外公”這個稱呼:“這次讓你們來白族,是不是還有一個任務?”
男人沒有回答。
雲半夏狡黠一笑的道:“我想,那個任務就是要將我帶回他的身邊,對吧?”
她一針見血的指出,那男人的神色微變,雲半夏知曉自己猜對了。
“的確如小小姐所說,主人吩咐這次我們回去,也要將小小姐一併帶回去!”男人如實回答。
“你既然已經跟蹤了我這麼長時間,想必也知曉我的脾氣,我若是不想回去,誰也無法將我帶走,如果你們用卑鄙的方法,你們帶回去的,只會是一具屍體!”雲半夏傲慢的昂起下巴,強硬的語調,將男人威懾住。
“小小姐要怎樣才肯跟我們走?”
“讓我跟你們走,也不是不行,這要看你的忠誠度!”雲半夏嘴角揚起陰鷙的弧度:“如果你連對我最基本的忠誠都沒有,我回去外公身邊也沒什麼意思,我倒不如回慶國繼續經營我的雲氏連鎖,誰也管不着。”
男人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小小姐一定要知曉我們這一次來這裡的目的?”
“我今兒給白九謄下了安眠藥,就是想趁機離開,本想離開之前可以親手毀了白族以解我心頭之恨,不過,看你的樣子,根本就不信任我。”
“小小姐可以給他下安眠藥,自然是可以趁機下毒,可見小小姐對他還是有心。”男人指出一點。
雲半夏冷笑了一聲。
“怎麼說,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親手殺了他,倒是於心不忍,而且……我也不想手上染血。恨一個人,殺了他並不是解決的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生不如死!”
在這個夜晚,冷風襲襲,那男人在聽了雲半夏的話之後,不免被她那雙含恨又危險的冷酷目光嚇到,她的聲音如鬼魅一般,令人聽了心底裡一陣陣發寒。
在半信半疑中,男人總算鬆了口。
“小小姐想知道什麼?”
眼前這個人很狡猾,個子看起來小,卻很精明,難怪能做總領。
想從他的嘴裡知道什麼,恐怕很難。
“先招集幾名“夜”的人,我要先確定你們對我的忠誠度,我才決定要不要相信你!”雲半夏先入爲主的道,一雙狐疑的眼帶着疑惑的打量那男人。
那男人想了一下。
“那好吧!”
看着雲半夏和那三名男子離開,在原來他們所在的位置上,兩道人影,一黑一白的出現。
夜風吹起白九謄身上的白色衣袍,他迎風直立,由於揹着月亮,他的臉籠罩在黑暗中,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少主,雲姑娘跟那些人應該只是認識,可能是族中的什麼人找她有事!”子風站立即在白九謄的身側,他擡頭望着白九謄那黑沉的側臉,忍不住爲雲半夏辯解。白九謄沒有答他的話,一雙眼直勾勾的望向前方。
良久,他才吐出一句。
“不惜在我的茶中下藥也要見的人,只是應該認識的人嗎?”淡漠的語調沒有一絲溫度。
“或許……她是一時不小心下錯藥了吧!”子風戰戰兢兢的回答。
雲半夏不知道的是,在這十年間,白九謄每天靠泡藥湯驅除身體裡的毒素,藥湯裡都摻雜着安眠的成分,十年泡下來,他的身體已經對各種安眠類的藥物產生了抗體,雲半夏那點兒安眠藥,對他沒有任何作用。
反而,因爲那安眠藥,讓白九謄發現她對他下了藥。
當子風看到白九謄一臉漆黑的出了北殿臥室,嘴裡說着:“我的茶裡被下了安眠藥!”子風便知曉,這件事情有蹊蹺。
“下錯藥?下次我在你的茶裡下鳩毒,你快死的時候我告訴你我下錯藥了,你覺得怎麼樣?”涼薄的嗓音,帶着譏諷,又讓人感覺到全身森寒的危險。
子風身體一僵,嘴巴緊緊閉上,不敢再爲雲半夏辯駁,免得白九謄當真手一抖,在他的茶裡下了鳩毒,那樣死掉太窩囊了。
白九謄的目光緊盯着雲半夏離開的方向,然後擡步跟了上去。
子風慌張的跟在白九謄身後。
唉,主子的心事呀你別猜,別猜別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雲半夏跟着小男孩模樣的男人,來到了一處隱蔽的地方,那裡早有八個人聚在那裡,在那些人身後的角落,雲半夏還看到了一個人。
“郡主,是伊心!”硃砂壓低了聲音提醒雲半夏。
雲半夏衝她示意的點了點頭。
她當然也看到了伊心。
果然是這些人將伊心給綁了,此時,伊心的手腳皆被繩索束住,髮絲凌亂的披散在身上,她緊緊闔上雙眼,似乎是昏過去了,還好她身上並沒有什麼傷口,否則,她難以向阿丙交待。
侏儒男指着雲半夏向衆人介紹道。
“這位就是小小姐,你們過來向小小姐行禮。”
那八人聽到侏儒男這樣介紹,一個個站成一排,恭敬的衝雲半夏行禮:“小小姐好!”
“大家不必多禮,都起來吧!”雲半夏手掌虛擡了一下,她敏感的問:“這裡應當只是一部分吧?”
“對,現在其他人分散在白族的各處,各自有各自的任務,若是小小姐現在想召集所有人,恐怕不行。”侏儒男一本正經的回答。
在那些人中央的桌子上,擺放着一張地形圖,上面做了種種記號,雲半夏聰明的腦袋,迅速將那些內容都記在腦中。
似乎發現了雲半夏的視線,侏儒男默默的將地圖收了起來。
侏儒男纔將地圖收起來,警覺的他感覺到不遠處有人靠近。
“什麼人?”侏儒男厲聲衝隱藏在黑暗中的人喝斥。
白九謄緩緩的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臉上掛着譏誚的冷笑。
“白九謄!”
她不是給他下藥了嗎?怎麼會突然……
侏儒男一聽是白九謄,慌忙拉住雲半夏便準備離開原地:“小小姐,我們走。”
“好!”雲半夏慌亂之中,答應侏儒男,與他一同逃走。
就在這時,一陣疾風襲過,侏儒男的後背捱了一掌,被迫鬆開了雲半夏。
見情況不對,侏儒男只得放棄雲半夏,抓住了昏迷的伊心,衝衆人吼道:“走!”
硃砂進退兩難,雲半夏迅速給她使了個眼色,硃砂慌張的隨着衆人一同離去。
不一會兒,幾人便消不見,只剩下雲半夏在白九謄懷裡。
“夏夏!”冰冷的嗓音吐入她耳中,腰間他的手稍稍用力,逼出她的痛呼:“你是不是要跟我好好的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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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絕對素親ma,要相信偶,吼吼……大家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