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面如白紙,抱着錢盒子的身體搖搖欲墜。
“怎麼……全都不見了……”
看着李氏那失魂落魄的模樣,葉芷蔚心中的小人不禁暗暗拍掌叫好:伯母果然是實力演技派,當之無愧!狀夾討號。
被管事媽媽拖進來的婆子嚇的驚慌失措。撲倒在地上,渾身直哆嗦,嘴裡還不住的唸叨着:“不……不是老奴……不是老奴啊!”
李氏惡狠狠的看向發地婆子,“不是你還有誰!”
那婆子擡起頭來,哭喪着臉道:“大夫人,您忘了,是您命老奴幫您照看着那些帳房先生查帳?說是等帳目查出來讓老奴告訴您一聲?”
“那你在夫人房裡做什麼!”管事媽媽厲聲喝道,“定是你手腳不乾淨,拿了這盒子裡的地契跟房契,那些東西全是三小姐的,你快些將出來,不然有你好看!”
“老奴委實冤枉啊!”那婆子嚷道。
葉芷蔚看了一眼那婆子。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怕婆子不過是李氏推到臺前來的替死鬼罷了。
果然,管事媽媽沒問幾句便喝道:“你這背主貪財的貨,夫人好生待你,沒想到你心裡卻打着這種主意。若是讓你那兒女知道了,定然也不會容你!”
這種時候管事媽媽故意提及她的兒女,便是在暗中警告她,你自己死不要緊,不要忘記,你的兒女還在李氏的手底下討生活。
那婆子只好把心一橫,索性不言語了。
李氏怒道:“來人,將這不要臉的奴才拖出去,先打三十大板!”
站在門邊的幾個下人見狀,連忙上前按住那婆子就往外拖。
“等一下!”葉芷蔚制止道。
李氏神色一凜,“三小姐因何阻止我?要知道這刁奴偷了你的地契跟房契,若是不把它們找回來。那些鋪子只怕是已經被她賣了……”
葉芷蔚不理會李氏,轉身向鎮國公道:“不管這人偷沒偷東西,都要先查上一番纔是。怎麼能直接就要拖下去打板子呢,這三十板子要是下去了,只怕人都已經死透了,如何還能問得出來口供?”
“只怕另有內情。”二夫人在一旁忍不住補了一刀。
李氏蹭的一下跳起來,“我一心一意的替咱們府裡辦事,爲父親分憂,現在丟了東西卻要落了不是,這日子可沒法過了!”
鎮國公看了眼李氏,目光轉回那婆子身上,一字一頓道:“我來問你,你可是李氏院裡的下人?”
婆子跪在地上,渾身哆嗦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回……回老爺的話……老……老奴是大夫人……院裡的……”
“你剛纔拿了那盒裡的東西?”
“沒……”婆子剛想搖頭,忽地又點了點頭。
“你到底有沒有偷那些地契?”葉芷蔚問。
婆子白了臉,支吾着,“老奴真不知道那盒子裡裝的什麼。老奴冤枉啊!”
“胡說!就是她拿了那些東西!”管事媽媽道。
鎮國公命道:“來人,搜一搜她的身。”
很快過來幾個人,把那婆子的身上搜了個遍,“回國公爺,她身上什麼也沒有。”
“許是她前幾日就偷走了,這時候大概已將把東西賣了!”李氏惡狠狠的咬着牙。
“爲何伯母不說她是把地契藏起來了,反說是賣了?”葉芷蔚歪着頭好奇道,“以她的身份,往外盤鋪子談何容易,一共才五天時間,她怎麼可能找到買家。”
“除了她還有誰,剛纔老奴進屋時,正看見她手裡抱着這錢盒子。”管事媽媽接口道。
鎮國公面沉似水,原來他以爲閔氏的鋪子不過是些小事,不想現在竟鬧得節外生枝。
“其實這事想查清楚也不難辦。”一旁金管事突然開口。
鎮國公轉頭看向他,“你來說說看?”
金冥陽恭敬道:“在下不才,對城裡還算熟悉,認識不少鋪子的掌櫃,只要在下去那幾個鋪子上,一打聽便知他們東家有沒有易手換人。”
鎮國公默默點了點頭。
金管事行了禮,匆匆離開了。
李氏臉色有些難看,鎮國公向來懶於管理後宅中事務,這麼多年來她才能得以一手遮天,沒想到今天鎮國公竟要將此事一查到底。
所有人都等在前堂,鎮國公沉着臉坐在那喝茶,氣氛異常壓抑。
李氏的心裡不斷的打鼓,跪在地上的婆子早就嚇的翻了白眼,被人拖到外面廊下,又是吹風,又是按人中,半天才醒過來,卻是嚇的失了禁。
過了足有一個多時辰,就在衆人全都快要昏昏欲睡之時,金管事回來了。
他滿頭大汗進了前堂,來到鎮國公身邊,低語幾句。
李氏只見鎮國公臉色突然難看之極,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完了!
果然,鎮國公擡起頭來,銳利的目光盯向李氏,“金管事,你再將剛纔的話說一遍,也好讓其他人都聽聽。”
金管事清了清嗓子,“那幾個鋪子在下都去打聽過了,掌櫃跟東家早在一年前就已經換人了。”
二夫人聽了嘴角禁不住往上翹起,“這麼說這地契真不是那婆子偷的?”
她身邊站着的葉雪連柔聲附和着:“若真是她偷的,怎麼可能鋪子已經換手一年多了。”
二房一對母女一唱一和,只把李氏氣的眼前發黑。
“李氏!”鎮國公沉聲喝道:“你還有什麼解釋?”
事到如今,李氏只能來個死不認帳,反正她是葉東舟的正室,就算她賣了幾個閔氏的鋪子又怎麼樣,還能把她拖出去打板子不成?頂多要她賠錢就是了。
想到這裡,李氏慌亂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些,“妾身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那些鋪子一直都是由下面的掌櫃們管着的,想來是他們暗中做了手腳,等妾身查明,定然嚴懲不貸!”
鎮國公冷哼一聲,“將那些鋪子的清單拿來我看。”
金管事遞上一張單子,鎮國公看到那單子的時候足足愣了半晌。
他原本以爲只不過是幾間鋪子,可是現在眼看着那長長的清單……這何止是幾間?幾十間都有了!
沒想到這些年閔氏的鋪子竟被李氏管成這般模樣,這些原本都是要留給葉芷蔚做嫁妝用的,可是現在卻已經被轉手賣了出去。
葉芷蔚覺察到鎮國公的怒氣正節節攀升,她盈盈一禮下去:“請祖父替我做主!”
這麼多年了,你這當祖父的也該替你這可憐的孫女做回主了。
鎮國公剛要開口,忽見門外有名報事的小廝伸進頭來,“國公爺,順天府的師爺到了,說是有人狀告李府殺人滅口,要尋大夫人問個口供……”
聞聽此言,李氏只覺得胸口像被什麼人捅了一刀似的,疼的鑽心。
第160章 長居佛堂,世子歸來 加更,√離開~ 二巧克力!!
衆人全都默默的坐在前廳裡,鎮國公則讓人請了順天府的師爺去了書房問話。()
一時間,前廳裡的氣氛沉默異常,丫鬟送上的茶水跟點心擺在桌上。可是卻無人取用。
最終,還是李氏打破了沉默,“三小姐做事總要留些後路纔是。”
葉芷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無表情:“人在做,天在看,不知伯母當初做事有沒有給自己留後路?”
此言一出,李氏臉色一僵,她還能說什麼,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無論哪一件都是沒有後路可退的。
就在這時,門外忽地傳來腳步聲,葉瑤琴帶着丫鬟急急進了門。
“母親。葉芷蔚是不是又爲難你了?”葉瑤琴剛剛進門便嚷道。
二夫人斜着眼睛,掩口輕笑,“大嫂與瑤琴可真是母女情深。”
葉瑤琴根本聽不出這弦外之音,她的注意力全都投在葉芷蔚的身上,她見葉芷蔚坐在那兒,連頭都沒擡。心中更是來氣,上前一步指着她道:“你說!是不是你又在背後搞什麼鬼花樣,想害我母親?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善的,自從你回府後,我們就沒消停過,都是你這掃把星克的!”
葉芷蔚輕輕撩起眼皮。端詳着手裡的茶盞,“堂姐這話說的可真傷人心,明明是伯母一次次難爲我,怎麼着到了堂姐的口裡卻成了我的錯?”
葉瑤琴腦袋上的傷已經癒合,不過卻留下了難看的傷疤,她爲了遮掩所以將前面的頭髮留長,垂了下來,幾乎要擋住眼睛,看着就像夜晚出現的女鬼似的。
“還說不是你的錯,要不是你小心眼,非要將我的首飾拿回去,也不會鬧出這麼多事來。”
“你的首飾?”葉芷蔚輕笑一聲。“堂姐也不怕外面風大,閃了舌頭!”那些東西明明是閔氏留下來的,葉瑤琴竟也好意思張這個口。
葉瑤琴不服氣,還想開口辯駁幾口,忽聽身後傳來一聲怒喝:“都給我住口!”
葉瑤琴嚇的一哆嗦,轉過身去,只見鎮國公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正站在她身後怒目而視。
“祖父……”葉瑤琴立時換上了委屈的模樣。“祖父您要爲孫女做主啊,三妹她因爲妒忌我,所以才一次次做出這種陷害母親的事情來……”
葉芷蔚聽了這話,險些將嘴裡剛喝進去的茶全噴出來。
你妹!你還能再無恥一點麼?妒忌你?你有什麼地方好讓人妒忌的!
鎮國公面色如霜,“你說是誰陷害誰?堂堂李府好歹也算是大戶之家,竟能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葉瑤琴被鎮國公的氣勢嚇得後退數步,“祖父,您……您在說什麼啊……”
鎮國公指着李氏道:“順天府已經接了狀子,有人告李府賣兇殺人,過後又殺人滅口,此事你可知曉?”
李氏把心一橫,眼圈立時就紅了,“妾身真的不知這是怎麼回事,父親這是想要逼死妾身麼……”
“不知情?”鎮國公冷哼一聲,剛纔順天府的師爺已經將所有事情都跟他說了,就算他平日不屑於理會後宅這些瑣事,卻也不能眼睜睜瞅着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賣兇殺人。
不過李氏終歸是他們鎮國公府的人,他不能把她交到官府。
“就算此事與你無關,但李府是你孃家,出了事自然難逃其責,就罰你去佛堂思過,素齋修心。”
李氏一驚,“可……府裡的中饋……”
“府裡中饋以後便交由二房掌管。”鎮國公這次是鐵了心了,絲毫也沒有迴旋的餘地。
“可……可是……”李氏半張着嘴,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會落到去佛堂思過的地步。
說得好聽,是去思過,其實就是變相的禁足,而且在佛堂裡還不能吃葷腥,天天吃素還要抄經……還要眼睜睜看着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大權旁落。
看着李氏失魂落魄的模樣,葉芷蔚卻是心中冷笑:不過是罰她佛堂思過,這也太輕了些。
想到這,她開口道:“祖父,那些伯母沒還我的那些鋪子怎麼辦……”
“讓她想辦法去將鋪子盤迴來便是,若是盤不回來的就拿銀錢抵過。”鎮國公思忖道,後宅這些事實在是讓他頭疼,“李氏什麼時將欠的鋪子還回去,什麼時候再出佛堂!”
處理完此事,鎮國公便怒衝衝甩了袖子,離了前廳。
二夫人美滋滋得了主持中饋的差事,笑得連眼睛都看不見了。
李氏癱倒在地上,胸口一陣悶痛,緊接着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李氏入了府內佛堂,整個鎮國公府都彷彿消停了許多。
不過二夫人那邊卻是連着鬧出了不少動靜,先是發現府中的公銀與帳面不符,而後又是發現了帳面許多不妥之處,連着府裡大小管事都被換下去不少。
葉芷蔚對此並不在意,待到一個月後新院落建好,她帶了身邊的那些丫鬟跟婆子搬離了聚芳園。
新園子比聚芳園還要大上一倍,園子裡除了多了塊鯉魚池外還添了一條九曲迴廊,跟一片荷塘。
小蓮跟米嬤嬤笑得合不攏嘴,“小姐總算是熬出頭了。”這裡可比她們當初住的那個小園子強了不知多少倍。
葉芷蔚帶着她們在新園子裡從頭到尾轉了個遍,小蓮指着園門口道,“小姐,您給園子起個名吧。”
葉芷蔚也不推辭,隨口道:“我們不過是些亂中求存的人罷了,不如就叫思靜居好了。”
小蓮忙吩咐小廝去準備新的匾額,就在這時,院外來了名回事的婆子,道:“三小姐,南王府來人遞了帖子,請您過府去。”
葉芷蔚接了帖子,只看了一眼便道:“你就說我最近身子不適,不能過府去。”她直接將事推了。
婆子領命下去了,小蓮不解道:“小姐爲何慌稱身子不適?”南王妃請她過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以前她都會抽空過去,像今天這樣直接拒了的,卻是第一次。
“因爲……他回來了。”葉芷蔚露出苦笑,這一個月來,她早就看清了南王妃的那點小心思,她對於自己的喜愛不過是出於對自己兒子的喜愛,正所謂愛屋及烏,可是從始自終南王妃不過是將她當成風暮寒未來的一個側室來看待的。
他沒回來之前,她去南王府則是以探望南王妃爲藉口,可是現在,南宮將軍率兵回京,風暮寒自然也要回來,她再要接受南王妃的邀請,未免有巴結之嫌。
更何況暗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正盯着南王府,她絕不能在這個時候成爲他的麻煩,變成他的弱點。
南王府,清月居。
“她竟然拒了?”南王妃驚訝道。
“是,說是身子不適,這些日子都沒有出過府。”管事婆子回道。
南王妃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這孩子……前些日子還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她偷眼看向坐在對面的兒子。
風暮寒前日才隨南宮將軍的大軍回京,離開京城纔不過一月有餘,卻是消瘦了不少。
南王妃看在眼裡,疼在心上,便千萬百計的調理了飲食,想讓他好好補補身子,可是負責送飯的下人卻稱世子平時吃的極少,每日準備的飯食幾乎都沒有動幾口,只把南王妃急的團團轉。
想着尋來葉三小姐,向兒子展示下她湯藥進補的成果,她兒子若是一高興,也許就會吃得多些……狀系節亡。
可是沒想到葉芷蔚竟然在這個時候拒了她的邀請。
“要不……明日我再去請她過來?”南王妃試探的盯着她的兒子。
風暮寒坐在她的對面,鳳眸微垂,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算了。”他幽幽道,“既然她身子不適便不要請她過府來了。”
“可是……”南王妃欲言又止,她很想直接問問他,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女孩子,若是他真的中意,她會想辦法讓葉芷蔚與英王早日解除婚約,然後選個好日子把她擡進府來。
可是風暮寒卻好像心不在焉,他轉過頭去,沉默地望着清月居花窗上半卷的海風簾子,簾子下方吊着一隻銀鈴,微風吹過,發出細小的脆響,夾雜在風中……
他的思緒飄遠了。
前世,她也曾親手在這類似的簾子下掛上了銀鈴。
南王妃看着自己的兒子,不知爲何,她覺得,他好像與以前不太一樣了。
第161章 世子的隱秘,南宮府相邀 加更,橙黃橘綠時_ゝ 二巧克力!!
風暮寒半張鳳眸,靠在椅背上一動也不動,屋內一片寂靜。
窗外夏風吹進來,將淡青色的簾子吹得揚起來。簾上繡的百蝶圖案如同活了一般,紛紛飛舞。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回過神來,發現屋裡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對面的位子上,南王妃已經不知去向。
“青衣。”他低低喚了聲。
“世子爺。”立即出現在門手,拱手而立。
“王妃什麼時候回去的。”他記得時才母妃還坐在這裡跟他說話,怎麼才一轉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兩個時辰前……”青衣垂着頭。
風暮寒意外的挑了挑劍眉,似自言自語道:“……莫非本世子又睡着了?”
青衣不敢接話,主子睡沒睡着他最清楚,他剛纔一直站在外面。看着世子就這樣呆呆的坐着,足足兩個時辰,就連姿勢都沒動一下。
這次跟隨南宮將軍率軍回城,引來朝中各方非議無數。
雖然他們最終成功退敵,可是卻沒有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他們先是放棄了臺陽城。棄城而逃,待敵軍入城之後卻又反將其包圍,在周圍水源裡投了足以致命的藥物,足足困了十幾日,纔將敵軍殺退,重新奪回臺陽城。
不少人認爲。這不應算是全勝,而且他們棄城在先,乃是奉旨不尊,實爲大罪,所以上折彈劾南宮老將軍與南王世子的人不在少數,這其中,太子黨人尤爲賣力。
可是皇上卻一直保持着沉默,只有他開口發話,才能最後定了南宮將軍與南王世子的罪,所以一連兩日,早朝之上羣臣激憤,文官與武將分成兩派。各執一詞,爭的口水四濺。
可是兩位當事人卻全都沒有露面,風暮寒從宮裡回來後便一直待在府裡,南宮老將軍那邊也是亦然。
青衣總覺得這次的事情不像世子爺以往的行事風格,南王世子向來以狠厲著稱,不管是帶兵還是與朝中大臣相處,無不是快刀斬亂團,可是這一次。他卻選擇了沉默,任由那些跳樑小醜折騰。
青衣左思右想,怎麼也猜不出自家主子的心裡有什麼打算,不過有一件事他卻是看得比誰都清楚。
那便是世子爺對於鎮國公府的葉三小姐,確實是動了真心。
那支玉簪花形的髮簪一直都被他收藏着,從不離身,剛纔南王妃說葉三小姐不肯過府時,他的眼中分明露出了遺憾之色,但卻沒有強求。狀池乒劃。
青衣搞不懂,這倒底是爲什麼,以自家主子的身份,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喜歡就直接上門求娶便是,爲何要苦了自己?
“鎮國公府那邊的暗衛可有什麼消息?”風暮寒向後重新靠回了椅背上。
青衣連忙收攏心神,道:“李府自出事後便安份許多,也沒有派人去尋李氏。”
自從出了賣兇殺人案件,李府將所有過錯全都推在了府裡的一位管事身上,可是沒想到紹大人卻追查到底,結果李老爺捱了二十板子,打去了半條老命,又交了數千兩銀子的罰金,李府上下一片蕭瑟,只憑李源一個人苦苦支撐着。
風暮寒微微頷首,“讓人盯住了李府,若是有什麼消息立即報來。”
“是。”
青衣剛要退下,外面丫鬟端來的晚飯。
南王妃精心安排的飲食,色香味俱佳,就算站在外面青衣也能聞到陣陣飯菜的香氣。
可是風暮寒卻置若罔聞的坐在那裡,好似完全沒看到桌上的飯菜。
丫鬟擺完了飯菜後便站在那裡,緊張的攥着衣襟,她奉了南王妃之命,要服侍世子爺用飯。
她原以爲這是再簡單不過的活,可是現在看來,她寧肯去幫三等的丫鬟倒夜香,也不想在這裡多站一會兒,服侍這位主子。
屋裡靜的嚇人,她哆哆嗦嗦的說了句:“請世子爺用飯……”
那聲音抖的就像秋天的樹葉,就連外面站的青衣聽了也有些不忍。
她一連喚了三遍,南王世子才“嗯”了一聲。
那丫鬟見世子爺坐過來,心中暗喜,連忙拿起筷子佈菜。
可是世子爺卻只吃了幾口白米飯,就懨懨的丟了筷子,“撤下去吧。”
小丫鬟看着滿桌子的飯菜,再想到一會南王妃問起世子用飯的情況後又要發火,險險憋屈的掉下眼淚來。
“世子爺,求您可憐可憐奴婢,多吃幾口吧。”她壯着膽子哀求着,反正左右都是被罵,她索性硬着頭皮豁出去了。
可是她等了半天,卻沒有聽見世子爺開口,她偷偷擡起頭來,結果發現,屋裡只剩下了她自己一個人,世子早就離開了。
風暮寒出了正屋,沿着園中的迴廊緩步向前,青衣亦步亦趨跟隨在則。
“世子爺……”青衣猶豫着,低聲道,“要不要屬下去請崔先生過來?”他總覺着主子有些異常,不過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就是飯食用的越來越少了,而且還經常發呆,這是以前在南王世子身上從未有過的事情,青衣不禁大膽的猜測,是不是主子病了。
風暮寒在廊柱前站定,俯視着下方的鯉魚池,數百條錦鯉魚搖頭擺尾的浮上水面,向他搖尾乞食。
“不用了。”他淡淡道,點手喚來丫鬟,取來餌食丟進水裡。
他站在那裡看羣鯉瘋狂的搶奪起食物,時不時有魚兒躍出水面,攪皺一泓池水。
他不覺得自己病了,有些事他從未對別人說起過。
最近他總是時不時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就算他剛剛沐浴過後,也會感覺身上沾染着盡是這種味道。
漸漸的,就連每日的飯食中,也好像帶了這種腥甜的味道,就像殺戮過後的戰場,令他生厭。
“世子爺,南宮府來人了。”一名侍衛出現在青衣身後,恭敬的垂手而立。
“有什麼事?”風暮寒繼續投喂池中的錦鯉,頭也不擡道。
“明日南宮小姐與文天昊將軍訂婚宴,請世子爺前去赴宴。”
風暮寒手上動作微微一滯,“不過是訂婚宴……還是算了,讓人將祝禮送過去便是。”
“是!”侍衛拱手應道,“還有……”他猶豫着,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還有什麼事?”對於手下的這種遲疑,青衣甚是不悅,他低聲訓斥道:“有話便說,休得在主子面前吞吞吐吐。”
“南宮府上想問問世子爺打算怎樣安置韓小姐。”
“韓小姐?”風暮寒側過頭來鳳眸斜睇,“她是誰?”
侍衛立時白了臉,青衣見狀低聲道:“世子爺許是不記得了,當日從臺陽撤軍出來時,當地官員韓府一門慘遭敵軍殺害,唯剩下一名孤女韓楚楚,世子爺便讓屬下派人護着她一同返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