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原本是太后烏雅氏的寢宮,不過自打烏雅氏成了太后,便搬到慈寧宮去了,空出來的長春宮便成了嬪妃春蘭的寢宮,這位蘭妃素來愛耍些小心眼,後宮裡不少風波都跟她有關,這一條自然是瞞不住胤祚的,只是考慮到一日夫妻百日恩,畢竟春蘭算是最早跟了胤祚的女人之一,胤祚心裡頭雖有些不待見,可並沒有拿春蘭怎樣,只是寵幸少了些罷了,此時見到劉春進來,胤祚立馬明白必定又是長春宮裡折騰出了事兒,心情頓時差到了極點。
“何事?”胤祚沉着臉問了一句,語氣中的不耐表露無疑。
劉春看了眼正垂首立在一旁的鄂以寧,又看了看胤祚,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瞧得胤祚更是來氣,冷哼了一下,嚇得劉春慌忙跪倒在地,小聲地道:“啓奏聖上,逸雪格格她……”
“逸雪怎地?說!”胤祚真兒個來氣了,斷喝一聲道。
劉春嚇得一哆嗦,忙開口道:“是,是,是,皇上,格格跟蘭妃吵起來了,皇上您看……”
嗯?怎麼會這樣?逸雪那性子是橫了些,可一向孝順得很,怎會跟自個兒的額娘瞎胡鬧,媽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嗯,該不會跟指婚的事有關吧?胤祚看了眼渾身不自在地站在那兒的鄂以寧,突地想起了逸雪格格鬧事地可能原因之所在。想了想,揮了一下手道:“鄂愛卿先退下罷。朕找個時間再跟你好生聊聊。”話音一落,也不管鄂以寧正自磕頭告退,起了身便往長春宮而去……
“……不嫁,不嫁,就是不嫁,說了不嫁就是不嫁。”隔着老遠胤祚便聽見長春宮裡傳出逸雪格格那帶着哭腔的叫聲。
“你這丫頭胡說什麼呢?指婚地事是太后的懿旨,聖上若是點了頭,怎能容你說不嫁就不嫁的。再說,鄂家兒郎又是新科進士,人品相貌都是頂兒尖的,家世又好,哪有啥可挑剔之處,你左不嫁,右不嫁的。真要急死額娘嗎?”春蘭邊哭邊絮絮叨叨地勸說着。
“就不,就不,就算皇阿瑪同意了,我也不嫁,說了不嫁就是不嫁!”一陣跺腳聲伴着逸雪格格的哭鬧聲再次響了起來。
聽到這兒,胤祚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經過----後宮之中流言本就傳得飛快,啥子事兒都瞞不過那些“包打聽”之流地傢伙們。一準是今兒個自己召見鄂以寧的事兒傳開了,春蘭動了心思,想要強迫逸雪格格答應下嫁。除了是部分是因太后的懿旨之外,大體上不過是看中了鄂家在朝中的勢力罷了,春蘭這是打算爲五子弘寧參與奪嫡鋪路來着。
弘寧是胤祚的第五個兒子,今年不過才十三歲,人也算是機靈,只是比起弘曆、弘揚這兄弟倆來說,差得實在是太遠了,儘管胤祚對弘寧等其他小哥幾個的功課都抓得很緊,可從來就沒有要培養弘寧的打算。當然。每個身爲阿哥地,會有些幻想也是正常之事。同樣,有兒子的妃子又有哪個不希望自己的骨肉能登上大位呢?問題是春蘭這個當母親的有些過分熱心了些,總在後宮裡攪風攪雨地,令胤祚很是不滿。
春蘭邊抹着眼淚,邊說道:“如此的俊才你都不嫁,那你打算嫁誰?你說,你說,你倒是給額娘說清楚啊。”
“我……,我就是不嫁,要嫁你自己去嫁好了……”逸雪格格剛說到這兒,突地瞅見面色鐵青的胤祚已經站在了宮門口,頓時停了下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胤祚,小聲地叫道:“皇阿瑪,我……”
“臣妾見過皇上。”正哭哭啼啼地春蘭忙收起了淚眼,強自笑着要跪迎胤祚的到來。
“免了。”胤祚有些不耐地揮了下手,示意春蘭不必多禮,一雙眼銳利如刀地看着逸雪格格道:“鬧什麼,有你這樣跟額娘說話的嗎?哼,不成體統!”
逸雪格格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被胤祚如此嚴辭厲色地訓斥過,頓時覺得一陣委屈,原本就飽含熱淚地雙眼立刻如同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般熱淚滾滾直下,櫻桃一小嘴一癟,放聲大哭起來,哭得胤祚更是心煩不已,真想破口大罵一番,可眼瞅着逸雪那副傷心樣子,胤祚的心又難受得很,恨不得將丫頭片子攬入懷中安慰一番,不過胤祚想了想,還是啥都沒做,只是揮了下手道:“都退下,朕有些話要跟逸雪說。”一起子太監、宮女見胤祚發了話,自然不敢怠慢,各自躬身應諾,退出了長春宮,春蘭看了看胤祚的黑臉,猶豫了一下,也沒敢說話,悄然走出了宮門。
待得衆人都退出去之後,胤祚走到椅子上坐好,看了眼兀自哭個不停的逸雪格格,柔聲問道:“逸雪,告訴皇阿瑪你不想嫁的理由,若是你能說服得了皇阿瑪,皇阿瑪便準你不嫁。”胤祚得到的回答就是一連串的哭聲外,其他的就啥都沒有了。
唔,這死丫頭該不會是私底下看中了哪家府上地公子哥了罷?胤祚被逸雪格格地哭聲攪得頭暈腦脹地,沒奈何只好刺探地道:“爾可是跟人私訂了終身?跟朕說說看,若是好人家子弟,朕一準不攔着你。”
“纔沒有呢,人家,人家又沒有,沒有那些事,人家……,皇阿瑪欺負人。”逸雪格格停住了哭聲,臉色漲得通紅地直跺腳,一臉子羞澀狀。
沒有?沒有個屁!奶奶的,家地混小子就這麼把老子的掌上明珠給騙走了,他媽地。不能太便宜那個混帳小子!胤祚心裡頭不知怎地涌起一股子醋意,不過也不奇怪。身爲父親的人一旦得知自個兒地女兒心裡頭有了相好的,難免都會吃上一陣不必要的乾醋的,即便胤祚是帝王也是如此,他總還是個父親不是?
“說吧,那個幸運的傢伙是誰,再不說的話,朕可就要爲你指婚嘍。”胤祚沉默了一陣。突地笑着說道。
“不要啊,我纔不要指婚呢!”逸雪格格如同被電了一下般,跳了起來,脫口而出道:“皇阿瑪說得可是真的?”
“皇阿瑪啥時候騙過你,說吧,究竟是哪家府上地公子?”胤祚哈哈大笑着說道。
“不是公子,是……”逸雪格格的聲音細如蚊吶。胤祚根本沒聽清後頭的話,只聽了前面半句,立時有些傻了眼:不是公子,那會是啥?女同?不可能啊,咱家就沒這個遺傳基因,這死丫頭到底想說啥?
“嗯?誰?是誰?”胤祚疑惑地一揚眉毛,一雙眼疑惑地看着小臉兒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一般的逸雪格格。
逸雪格格只顧着害羞。卻死活不肯再開口了。胤祚眼珠子一轉,笑了一下道:“真不說?那好,朕即刻就下旨意爲你指婚了。”
“不。不要,我說,我說就是了。”逸雪格格一聽胤祚的話,頓時急了,也顧不得害臊,高聲道:“是二弟府上的一名先生。”
“先生?蕭遙?”胤祚愣了一下,脫口而出道。逸雪格格瞪着大眼睛看着胤祚,很是好奇地問道:“皇阿瑪也知道遙哥哥地名號?”
遙哥哥?我靠!這死丫頭叫得如此親熱,奶奶的。該不會是被那個臭小子佔了大便宜了吧?胤祚面色奇怪地看着逸雪格格。臉上的神色變幻個不停,可始終沒有開口詢問。
“纔不是皇阿瑪想的那樣呢!”冰雪聰明的逸雪格格猜出了胤祚心裡頭的一些想法。不由地羞紅了臉,跺着腳叫了起來。
哦,那就是說飯還沒煮熟嘍?奶奶的,好險,真要是出了大漏子,老子地臉都得被這臭丫頭給丟光了。唔,這個蕭遙看起來不簡單嘛,老子一子一女都被他給勾搭上了,看起來得找個時間去見見這個小子。嗯,現如今弘曆、弘揚正在比試間,若是逸雪在其中插上一腿,可是要壞了大事的,再者,那個叫蕭遙的小子也沒個出身,就這麼着要想娶了老子地掌上明珠,哪有可能,就算咱沒意見,太后那一關壓根兒就沒戲,更別提後宮裡衆多的閒話了,這事情不妥之至!胤祚尋思了良久,始終不看好這段婚事,倒不是對蕭遙沒個出身有太大的意見,而是此事關係到帝位之爭,在弘曆、弘揚兄弟倆沒分出勝負之前,胤祚絕對不許有不應該的外力介入他們兄弟倆的比拼當中去,逸雪格格的能量有多大,胤祚可是清楚地,一旦逸雪格格加入到弘揚一邊,對於弘曆來說就極爲不公平了,而這是胤祚絕對不能容忍的,再者,弘曆、弘揚這哥兩個的爭奪並不是一年半載能分出勝負的,時間一長,逸雪格格地青春必定會被耽誤過去,這同樣是胤祚不能接受地結果。
“丫頭,你跟朕說實話,你認識蕭遙多久了?”胤祚反覆斟酌了一些,語氣平緩地問道。
逸雪格格多聰明的一個人,儘管胤祚掩飾得很好,可逸雪格格一聽便知道大事不妙,眼眶頓時紅了起來,咬着脣,硬是將眼淚憋了回去,好一陣沉默之後開口道:“皇阿瑪,女兒要嘛不嫁人,要嘛就只嫁蕭遙,皇阿瑪看着辦好了。”
混帳!真他媽地混帳,這死丫頭竟敢如此威脅老子,太過分了!胤祚血一上頭,頓時氣得不輕,一雙眼噴着火,死盯着逸雪格格,臉色黑得如同鍋底似的,一股子煞氣爆然而起,宮殿內的氣氛陡然間壓抑起來,就連氣溫都宛若憑空低了幾度似的。在逸雪格格面前,胤祚從來都是一副慈父的形象,還從來沒有如此暴怒的情形出現過,此時的逸雪格格立時被胤祚的神態嚇得不輕,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可就是咬着牙,絕不鬆口。
逸雪格格那副倔強的樣子看得胤祚一陣心疼,若不是身爲帝王,胤祚簡直打算成全了逸雪格格便是了,只可惜身爲帝王之家,有些事胤祚也是無可奈何---身爲帝者,優先考慮的是帝位的延續,社稷的傳承,至於兒女私情只能放到最後,胤祚有些憐惜地看了逸雪格格一眼,長嘆了一口氣道:“丫頭,不是朕狠心,誰讓你生在帝王之家呢,朕也是無奈,你莫要怪朕。”話音一落,也不理會逸雪格格那張蒼白如紙的臉,高聲喝道:“來人!”一起子大小太監、宮女聽到胤祚的呼喝,慌忙跟隨在司禮太監高年英的身後衝進了長春宮,跪倒在胤祚面前。
“傳朕旨意:着將逸雪格格圈於長春宮中,從即刻起禁止逸雪格格私自出宮,任何人不得爲其私下通報宮外消息,若有私下放縱者,殺無赦!”胤祚面色鐵青地下達了禁足令,話音一落,大步走出了長春宮,只是原本高大的背影看起來不免有些子悲嗆。
“皇阿瑪。”正當胤祚即將走出長春宮之際,逸雪格格突然高聲叫了起來,胤祚頓了一下,站住了腳,但並沒有回頭,也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站在宮門的屏風處。“皇阿瑪,您能鎖住女兒的身,卻鎖不住女兒的心,真要想讓女兒死心,您索性下詔殺了女兒好了。”逸雪格格冷着聲說道。這番話頓時將胤祚的身影擊得一晃,不過胤祚並沒有回答逸雪格格的威脅,徑自出宮而去……一章,滿620票加更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