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幼稚,童言無忌。
寥寥一句話,登時讓空氣凝固,氣氛尷尬,如果說沒有之前遇到的碰瓷事件還好,至少不知道尚揚曾來過這裡,可那中年的一番話,加之來這裡“看朋友”就讓馮玄因和李念心裡種下種子。
雖說這仍然不能證明什麼。
可一大一小兩個光頭,相互站立,畫面太過違和。
“你知道爲什麼嘛?”
小石頭又開口問道,滿面疑惑,眼中期待十足,好似尚揚是能解決問題之人。
“咕嚕”
尚揚看着他的樣貌嚥了口唾沫,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越看越是沉入其中無法自拔。
事實上,他對許婉婷沒什麼感情,或者說,那短短几天干柴烈火帶來的激情早就淹沒在這幾年的時光中,即使是在牛城的那次見面,也沒能吹起半點漣漪,只是,這個孩子…
“許石頭!”
許婉婷突然開口,略顯暴躁,她根本就想過有一天小石頭能與尚揚見面,剛懷上這個孩子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懲罰,哪怕孩子剛生下來也沒有感受到別人說的“身上掉下一塊肉”
但一天天看着他長大,儼然已經變成私有財產。
別說是尚揚突然出現,就是仙兒姐每次也需要刻意掌握尺度。
當然,仙兒姐也理解單親母親都是敏感的。
她邁着兩條大長腿快步走過來,到小石頭身邊一彎腰給抱起,隨後咬咬牙,也知道自己的表現有些敏感,溫和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你別介意,咱們趕緊上山吧,得走一段…”
說着轉過頭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能隨便與人說你爸爸的事,忘了?”
小石頭眼裡滿是透徹,擡手一指尚揚:“可他是光頭,跟我一樣…”
“閉嘴!”
許婉婷呵斥一聲,重新走回李念身邊:“走吧,我們上山,再晚一會兒天就該涼了,你們也奔波一路,早點抵達早點歇着…”
和煦的面龐,讓人看不出任何問題。
李念重重看了眼小石頭,隨後點點頭:“先上山…”
說完,轉頭看了看尚揚,眉頭越來越深,她目前只能看出小石頭稚嫩可愛,與許婉婷很相似,不知是髮型的關係,還是心理因素,還覺得與尚揚有幾分神似。
馮玄因沒向前,走到尚揚身邊,直白道:“你覺不覺得小石頭長的與你有幾分相似?”
眼睛如掃描儀一般,生怕錯過任何表情。
尚揚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臉,仔細回想時間,其實這種感覺很不是滋味,看到一個小孩竟然想是不是自己兒子,聽起來與神經病沒什麼兩樣,只不過就是忍不住去向。
與許婉婷確實是三年以前來過這裡,也天雷勾動地火了。
但自己清晰記得告訴過她…吃藥。
她也答應…
再者自己後來拍拍屁股走人,以許雲風風火火的性格,在知道許婉婷懷孕的情況下,絕對不可能讓她把孩子生下來,除非…之前見過男方,後來因爲某種原因分開。
想到這,尚揚心情開朗了很多。
“都是黃皮膚、大眼睛,能差到哪去?”
尚揚搖頭又道:“等會兒上山讓寺廟的老師傅把你頭上三千青絲也掛掉,咱倆也看着差不多,有共性而已,再者說,我倒是想讓他是我兒子,可能麼?”
馮玄因盯着他看了幾秒,沒找出破綻,她相信的只是最後三個字:可能麼?
尚揚做沒做過自己心裡清楚,如此反問,說明心裡沒鬼。
“走吧,上山…”
她也不再多問。
上山的過程倒是很順利,只是氣氛有些尷尬,誰都沒繼續多問小石頭的“來源”畢竟對一個單親媽媽刨根問底孩子父親的事情並不禮貌,也沒有對尚揚橫眉冷對,有許婉婷在場不好發作。
最前方許婉婷牽着驢,驢上坐着小石頭。
其實他本來可以自己走的,一路上看看風景倒也不拖慢行程,只是想現在大家都無心看風景。
馮玄因和李婉走在中間,默默無語。
尚揚和李莽走在最後。
沒用到一個小時,只有五十分鐘,就來到許婉婷開的民宿,在山的四分之三位置,陽坡,是二層純木製建築,看起來非常有農家風範,正前方是一處三百平左右的露臺,從露臺上能遠眺綿綿青山。
望向遠處,視野開闊,縹緲無際,讓人心靈洗滌,可能這纔是李念安排此次出行的真諦。
李念訂的是兩間房,其中一張是大牀房,給李莽住的,另一間是三張單人牀,這裡環境不錯,但硬件設施與五星級酒店沒辦法相提並論,也就不能挑剔。
放下行李。
“孩子跟你有沒有關係?”
李念憋了一路,問的異常僵硬。
在車上時她要把馮姐當槍用,並不是因爲不敢出面,而是在非必要情況下,可以裝糊塗,現在則不同,已經涉及到孩子問題,必須親自上陣。
“你認爲呢?”
尚揚反問道:“你看小石頭跟我長的像麼?”
“像!”
李念重重點頭,大眼睛憤怒中夾着着漣漪,咬牙道:“姓尚的,別人不瞭解你,我太瞭解了,許婉婷長的好看吧?別說是你,我看着都心動,而且還是生完孩子之後的樣子,以前長的有多禍國殃民,不用猜也知道!”
“還有,許婉婷看你的眼神明顯不對,你倆曾經一定有故事,別問爲什麼知道,女孩第六感是很銘感的!”
“最後還有一點,你們倆什麼時候認識的,我爲什麼不知道?”
“說!”
“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咱倆之中只能有一個人下山!”
抱着肩膀,極其憋屈,雖說別墅裡有那麼多女人,房間分配方面,自己也沒佔據優勢,但這並意味着心裡沒把自己當成正宮娘娘看待。
馮玄因房間靠前,是因爲管理公司。
她願意挨累,自己就能活的瀟灑。
唐悠悠有了孩子,也得在二層住,剩下葉盛美之流根本不可能常駐,即使主臥室一直空蕩蕩,可那房間的主人並不是自己能決定,甚至不是尚揚能絕對。
所有人都有根有據。
她無法想想再有一個女孩闖進生活是什麼樣子,關鍵還帶着孩子!
“你啊…着相了”
尚揚擡手指了指她:“還記不記得在清城的時候,有一次溫泉山莊出了命案?是東陽沈老九的孩子?那天許婉婷也在場,準確的說,發生命案的時候我也在場,死的那人是許婉婷最好的朋友,所以就那時候認識了,但一直沒聯繫…”
“後來仙兒姐去省城,許雲也出現,聊天的時候才知道她是許叔的女人,只是因爲清城的事,我們之間一直有隔閡,所以見面很尷尬…”
尚揚只能這麼解釋,有百分之七十是真話,百分之三十是假話。
“所以你和李龍來的這裡?”馮玄因突兀開口,她對這件事有印象,確切的說當天也在關注情況。
“正解!”
尚揚又道:“來這裡之後的事情你們都清楚了,抓到兇手之後給沈老九送過去,奈何王皇后的勢力太大,沈老九根本鬥不過,差太遠,所以事情一直沒鬧大,不過聽說王皇后也賠了很多,事纔過去…”
李念同樣知道溫泉山莊的事,不知道具體而已。
但聽尚揚這麼解釋,貌似也說的過去,換位思考,見面確實很尷尬。
又強調道:“孩子真跟你沒關係?”
“你猜”
尚揚模棱兩可迴應一句。
並不是故意敷衍,而是沒有底氣,這世界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假如許婉婷當初沒有采取措施,根據年齡推算,倒真有可能。
“傻子,禿驢!”
李念登時由陰轉晴,尚揚能對答如流,一定是沒有問題,惡狠狠道:“我告訴你,離那個許婉婷遠點,要是讓我發現你敢對她動非分之想,咱們倆只有一人能下山,說到做到!”
馮玄因倒也沒多想,在山腳下時就已經相信尚揚。
“你們休息吧,我出去轉轉…”
尚揚說話間,迅速轉頭要出門。
“離她遠點!”李念又惡狠狠警告。
房門口並不是走廊,而是客廳,很大的客廳,做民宿自然要有特色,客廳是供客人小憩休閒的,包括門外的平臺也有幾張餐桌,可以一邊賞景一邊娛樂。
尚揚走到沙發上坐下。
他出來自然不是轉轉,而是滿腦子疑問需要清醒。
首先…許婉婷爲什麼在這裡開民宿?
她一個千金大小姐,放着豪華大別墅不住,來這裡喂蚊子?
其次就是…爲什麼在這裡開民宿。
省內還有很多旅遊景點,這地方條件不是最好的,而且這個地點也很特殊。
最後…還是爲什麼在這裡開民宿。
她以前可是穿着一身機車服,敢在省內放話,誰能追上就做誰女朋友的主,爲什麼能守的住這份寧靜?
他很早之前就說過一句話,不主動、不抗拒、不負責,大家玩玩可以,把誰丟掉也能狠心,可一旦有了孩子就是另一種意義的問題。
生而爲人,得有底線。
想了半天,還是覺得有必要把這個問題弄清楚,站起來找到服務員,直白問道:“你們老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