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修月的目光中,她看到了一抹一個男人只有在看自己妻子時纔會有的佔有目光。
還來不及細看,夏暖眼前的光一黑,頭上被罩下來一個大紅蓋頭,然後被人牽着往外走。
夏暖的身後有樂隊在吹音樂,只不過別人結婚吹的都是歡快的歌曲,而這吹的則是吹人淚下的悽婉音樂,而且一邊走夏暖看到腳邊有一張張剪紙錢飄落在腳邊。
這驚恐的畫面,讓夏暖頓時有一種自己是湘西殭屍隊一員的感覺,趕屍人一邊走一邊搖着銅靈撒紙錢,嘴裡一邊喊道:“天靈靈,地靈靈,湘西趕屍,生人迴避,陰人上路。”
這些天來夏暖的心裡一直在安慰自己,配陰婚沒有什麼可怕的,這一刻,夏暖心裡的堅強防線被擊潰。
她真的好害怕,真的怕這一回必死無疑。
她還有很多很多的願望沒有實現,她沒有和陸奕寒告別,更沒有見到心愛的兒子,她真的不想這樣莫名奇妙的死掉。
走了好一會,夏暖感覺到自己來到一個很空曠的地方,能看到地上有許多的篝火燃燒。
聽到一個蒼老的男子聲音響起。
“盛典儀式開始!”
接着,耳邊傳來一陣敲打鑼鼓的聲音以及和尚唸經抄渡的聲音,還有一羣穿着奇怪衣服的人圍着她和龍修月轉。
嘴裡說着一些夏暖根本就聽不懂的話語,時不時用銅鑼在夏暖耳朵敲擊一下,巨大的刺耳聲音差一點將夏暖的耳膜震破。
正在夏暖全神貫注透過紅蓋頭下面的光觀察身邊那些跳舞人衣服上的小人頭像時,一張戴着面具滿目猙獰的臉瞬間閃到夏暖眼前,嚇得夏暖腳步向後踉蹌了幾步,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後倒。
就在夏暖以爲自己要摔倒時,腰部被一個大手一拖,她的身體重重的落入一個懷抱,只是頭上的紅蓋頭因爲這麼一拉,而掉在地上。
這時,夏暖纔看清眼前的場景有多麼的壯大,好幾百個不同信仰的人將他們圍坐在一圈,嘴裡唸叨着自己的語言。
圍在他們身上跳舞的那些人穿着像薩滿法師的衣服,臉上戴着模仿鬼怪不同類型的可怕面具。
看着這樣的場景,夏暖身上的雞皮疙瘩忍不住顫慄起來。
因爲周圍充滿了嘈雜聲,龍修月根本就不用擔心說話會被龍玄冥聽到,附在夏暖耳這輕聲道:“這些是陰婚前的超度儀式,你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傷的。”
莫明的,夏暖因爲他這一句話,一顆慌亂的心安定下來,再看那些面目猙獰的面具舞者,就猶如在看一個小丑一般。
超度了一個小時,終於結束,周圍一片安靜。
“一拜天地!”
夏暖看到站在最高臺架子上一位穿着道士服的中年男子聲音威嚴的道。
夏暖站在那裡不肯低頭,媒婆笑嘻嘻的道:“新娘子,快拜天地啊!”
拜你個大頭鬼啊,夏暖只想罵街,她一個已婚婦女招誰惹誰了,在這裡配陰婚拜堂!
夏暖一肚子的火沒處撒,想着這媒婆做的那麼多壞事,一腳踹在媒婆肚子上,“我他媽的讓你去死,看你還能不能跟別人拜天地。”
媒婆被夏暖這麼一踹,摔倒在地上,疼得她捂着肚子嗷嗷直叫。
龍修月對夏暖聲音清脆的輕聲道:“夏暖,配合一下,等這場儀式結束,我們就想辦法脫身。”
聽着龍修月動聽的聲音,夏暖目光一喜,隨即又擔心的道:“我若是和你拜堂,等我死後是不是成了你的妻子?若是這樣,我怎麼對得起我老公?”
生死關頭,夏暖心裡依然在想着陸奕寒。
“不會被外人知道的,更何況,這是配陰婚,是迷信,你是新時代女性,該不會真信世上有鬼神之說吧?” 龍修月輕聲道。
夏暖本來是不信什麼鬼神傳說的,可是眼前的這陣仗,弄得跟真的一樣,讓她有種你不得不信的真實感,生怕自己一和龍修月拜了堂,以後她死了,就會成爲龍修月的陰婚妻子。
不過轉念一想,夏暖又覺得自己想多了,她努力了幾天,爲的就是今天可以逃出去,如果在這個時候因爲不配合龍修月而錯過機會,那豈不是白白浪費這幾天的努力了?
“一拜天地!”高臺之上的男人再次聲音威嚴的道。
夏暖帶着一種十分傷感的心情彎身和龍修月拜天地。
剛彎腰,夏暖就感覺到心口一片壓抑的疼,感覺到有一道炙熱濃烈的視線看着她,那目光似要灼傷她的皮膚一般。
夏暖擡頭向目光的方向望去,卻什麼也看不到,只看到一羣和尚坐在那裡,閉着眼睛,敲着木魚,嘴巴一張一合。
都說相家的人是有心靈感應的,夏暖感受到的那個目光不是別人的,正是陸奕寒的。
陸奕寒萬萬沒有想到他歷經千山歲水,走了三天三夜終於找到這裡,看到的卻是夏暖穿着大紅喜袍,美得的像個仙子一般,和一個清逸脫俗,像仙風道骨的仙人一樣的男子拜天地。
陸奕寒冷酷又充滿疲倦的雙眸露出一抹痛徹心扉的傷痛、失望和憤怒。
這三天來,他和冷帆遇到數不清的危險,先是被碗口般大小的花毒蛇攻擊,冷帆的一個揹包不小心掉下懸崖,和毒蛇交戰的時候,差點被毒蛇的毒液擊中,好不容易殺死毒蛇,又被食人植物纏上,一路以來幾次差點命喪深山,飽受飢餓和身體的折磨,終於來到這裡,看到的卻是夏暖和還活着,他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看到夏暖和別的男人拜天地。
這讓他怎麼不難過,不生氣?
陸奕寒現在殺人的心都有了,迅速站起來就要往人羣裡衝,被冷帆一下子拉進草叢裡。
“奕寒,先不要衝動,這件事情一定不是我們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簡單,先靜觀其變,夏暖那麼愛你,一定不會背叛你的。”冷帆安慰道。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是因爲當局者笨,而是當局者太在乎那個人,纔會失去思考的能力。
經過冷帆幾句安慰,陸奕寒的心裡頓時開竅了一些。
昏暗的天色漸漸變得明亮,陸奕寒和冷帆身上的樹葉衣服和草叢融爲一體,倒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當儀式進行完畢後,陸奕寒看到幾個人擡着一個金黃色,造型精緻的棺木走過來。
“辦結婚儀式卻擡上來一個棺材是什麼意思?”陸奕寒聲音疑惑的道。
冷帆臉上變得嚴肅起來,“早就聽聞月冥幫是一個非常神秘,非常迷信的幫派,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聽聞月冥幫的幫主地位就像是古代時的皇帝那樣,死時會有陪葬的人,歷任幫主在死時,若是有妻子,妻子就會自殺陪葬,如果是未婚的幫主去世,會舉辦陰婚入葬,以前聽人說這些時,我只覺得是誇張,卻沒有想到居然是真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夏暖旁邊的那個男人應該曾是月冥幫的幫主。”冷帆道。
陸奕寒震驚不已,同時,心裡又非常自責,剛纔他還在心痛夏暖背叛他,卻沒有想到這些天夏暖所受的害怕和煎熬。
一想到夏暖知道自己要被配陰婚時的傷心害怕和緊張,陸奕寒就心疼不已。
“夏暖現在很危險,我必須要馬上到她身邊,讓她知道有我在,不要害怕。”陸奕寒說着就慢慢向人羣走去。
冷帆知道現在拉不住陸奕寒,便跟在陸奕寒身後,輕聲道:“現在他們人多勢衆,我們兩個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我們只能智取,不可硬拼!”說着指向前面三十米處一羣戴着面具的薩滿法師,“我們先偷偷打暈兩個人,換上他們的衣服和麪具,再想辦法悄悄接近夏暖,趁機逃跑。”
陸奕寒點點頭,“就這麼定!”說着兩個人就往薩滿法師前進。
坐在最後面兩個薩滿法師只顧唸咒語,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只見陸奕寒和冷帆兩人動作快準狠的一致打在面前人的後腦勺,身後人倒在地上。
陸奕寒和冷帆以最快的速度將那兩個人拉進草叢裡,換上他們的衣服混進人羣裡。
接着,戴面具的薩滿法師起身,拿着手中的鈴鐺一跳一搖的走到黃金棺木前,圍着黃金棺木跳了起來。
陸奕寒一邊學着那些人的樣子跳舞,一邊看着站在不遠處的夏暖,看到夏暖臉上滿是擔心害怕之色,對着夏暖的方向故意假裝被絆倒,身體向前衝了幾步,一把撲到夏暖身上。
在他快要到夏暖身邊時,夏暖身邊的龍修月奮起一腳踹在陸奕寒胸口上。
陸奕寒的身體瞬間被踹飛,摔倒在地上,胳膊肘先着地,傳來一陣鑽心的疼。
陸奕寒不顧身上的疼痛,擡頭目光直直的看着夏暖。
夏暖見陸奕寒被龍修月那麼用力一踢,摔倒在地上,也有些擔心,目光和戴着面具的陸奕寒目光相撞。
剎那間,一顆緊張害怕的心被喜悅,震驚佔滿。
雖然陸奕寒戴着面具,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是陸奕寒。
夏暖萬萬沒有想到陸奕寒居然會到這裡面來救她,心裡感動不已,卻不敢表露出來。
陸奕寒看到夏暖的目光,就知道她已經認出了自己,爲了不讓別人發現異常,迅速從地上站起來,加入隊伍繼續跳。
在這期間,夏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陸奕寒身上,看着陸奕寒穿着稀奇古怪的衣服,戴着面具的模樣,夏暖覺得這一刻的陸奕寒真的很帥。
跳舞結束後,坐在氣勢威嚴椅子上的龍玄冥站起來,走到龍修月面前,跟在他身後是一羣月冥幫的領導人員。
而在人羣中,夏暖看到了陸赫然,頓時眸光一緊,“陸赫然,沒想到在T市追殺我們的人竟然是你,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爺爺對你們一家那麼好,你不知感恩就罷了,還要對我們趕盡殺絕,你真是畜生不如。”
陸赫然臉上露出一抹陰冷的笑,“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你就罵吧,你這是最後一次罵人了,罵完了好上路。”
龍玄冥看着龍修月冷聲道:“大哥,該做的我都替你做了,你安心進棺吧,你這極陰克人之身,實在不適合留在月冥幫,你若在位一天,月冥幫遲早要被你克的滅絕,月冥幫是曾爺爺一輩 子的心血,千萬不能毀在我們的手上。”
“是啊,月兒,雖然二叔也覺得月冥幫剛開始在你的帶領下,蒸蒸日上,但這兩年,光是分舵都減少了二十個,損失上千門人,你遺傳了你父親的極陰之身,這些年來和你接觸的女子全都離奇去世,爲了月冥幫的未來,只有犧牲你才能換來月冥幫的盛久不衰,爲你打造最繁華的陰婚禮儀,你的靈魂在地府裡會得到昇華,會過得比在人間更好!”一位六十歲左右的老者道。
“二叔,我看月幫主面色紅潤,根本就不像是病入膏荒之人,這件事情是不是有隱情?這些年,月冥幫之所以少這麼我分舵,是因爲月幫主一直在想努力讓月冥幫的兄弟過上可以見天日的生活,他投資了許多合法營業的公司和餐飲以及娛樂業,讓月冥幫那些整天在刀尖上舔血過日子的人有了正經安穩的工作,讓兄弟們有一個正常的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月冥幫的兄弟過得更好,我們不能讓月幫主蒙冤。”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情緒激昂的道。
龍修月目光含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自我他二叔的老人,“二叔,既然你覺得爲我辦這麼大的儀式,我的靈魂在地府會比在人間生活的好,那我給二叔和二嬸辦一個更盛大的葬禮,你願意嗎?”
老人目光一驚,看向龍玄冥,“冥兒,你不是說月兒因爲罪孽深重,被惡鬼附體,已經病入膏荒,無法說話了嗎?”
“二叔,我根本就沒有病,是他爲了奪權,名正言順的坐上月冥幫幫主之位,精心設計的這一切,那十個女人根本就不是因爲接近我被剋死,而是被他以各種各樣的方法殘忍的殺害,玄冥,我知道你想要當月冥幫的幫主,我也想把幫主之位給你,可是你生性殘暴,喜歡戰半,我不想月冥幫數百年的基業毀在我們的手上,更不想月冥幫幾萬個兄弟生活不寧,整天活在戰鬥之中,現在是新時代,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在你當幫主的這半年內,你自己想想月冥幫去了多少兄弟?”龍修月目光痛心疾首的看着龍玄冥。
龍玄冥看着龍修月的目光覺得很是憤怒,他最討厭龍修月用父親一樣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他。
“我們不過打打殺殺的日子,那我們吃什麼喝什麼?拿什麼讓月冥盛久不衰,強大富庶?龍修月,你少在這裡栽髒陷害我,那十個女人就是被你剋死的,留你一天在月冥,月冥就會被你的極陰邪氣包圍,遲早有一天走向毀來,爲了月冥幫,你必須死。”龍玄冥說着拿出手槍對着龍修月。
“住手!”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傳來,“我這裡有證據證明那些女人的死是龍玄冥所爲。”
接着,夏暖看到一個穿着黑色皮夾克,留着利索短髮的女人走過來,一臉高冷的氣質,讓人過目不忘。
“惜玉,你在幹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龍玄冥目光憤怒的看着面前的姜惜玉。
姜惜玉對龍玄冥冷傲一笑,“我當然知道我是你的貼身助理,但我也是月幫主的死士,這些是我這些年在你身邊收集的資料,相信大家一看就知道你究竟有沒有資格做這個幫主之位。”說着在大屏幕上放出一段視頻。
是那十個女人死亡之前所錄的視頻,上面的女人被一個戴着面具的男人用各種恐怖的方法處死,當最後一個女人被弄死時,那個女人扯掉男人臉上的面具,露出龍玄冥的臉。
龍修月目光痛惜的看着龍玄冥,“我給過你無數次機會,可是你的心實在太過殘暴,你根本就不適合做月冥幫的幫主,念在我們是親兄弟的份上,我不會殺你,你不要在錯下去。”
龍玄冥大笑起來,笑起格外 的陰沉可怕,“龍修月,你太天真了,現在整個幫派的人都站在我這邊,你想要扳倒我沒那麼容易,你去死吧。”說着拿着槍就要開槍。
在他開槍的那一瞬間,陸奕寒從後面迅速拉住龍玄冥的手,往下一壓,子彈打在了龍玄冥的腳上。
陸奕寒動作迅速的掐住龍玄冥的脖子,一手用手槍抵在他的腦袋上,聲音冰冷的道:“不許動,否則我打爆你的頭。”
超渡的和尚道士和薩滿法師都是月冥幫的人扮演的,見陸奕寒用槍抵着他們老大的頭,立刻拔槍將陸奕寒等人包圍,戰鬥一觸即發。
冷帆將臉上的面具拿下,再將陸奕寒臉上的面具拿下,陸奕寒目光冰冷的道:“把夏暖手上的鐵鏈打開!”
龍玄冥因爲受了槍傷,劇烈的疼痛上他的臉上一片蒼白,聲音冰冷的道:“鑰匙我已經丟了,這鐵鏈是由特屬材質做成的,刀槍不入,這一輩子你都休想打開鐵鏈,他們兩個會一輩了在一起,除非他們不要那隻手。”
陸赫然看到陸奕寒進入月冥幫,並且控制住了龍玄冥,心裡既震驚又害怕,害怕陸奕寒打贏了這場仗,逃了出去,那麼他就必死無疑。
陸赫然看着距離他只有兩米遠的夏暖,邪惡的眸子閃過一抹陰冷。
陸奕寒的軟肋是夏暖,如果他把夏暖弄死,轉移他的注意力,龍玄冥趁機逃出來,他還是很有勝算的。
只是他根本就沒有槍,要怎麼傷害夏暖?
陸赫然看到身邊的人拿裡拿着一尺長的砍刀,奪過他手中的砍刀就往夏暖身上砍。
陸奕寒因爲龍玄冥的話生氣不已,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夏暖,還是冷帆看到陸赫然開槍,大叫一聲,“夏暖小心!”
並且拿出手槍射向陸赤然。
夏暖只感覺到身體被人猛得抱進一個懷抱之中,聽到龍修月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吼聲。
接着,夏暖看到一個血淋淋的斷臂掉在地上。
在陸赫然的砍刀落在龍修月後背的那一剎那,冷帆射出的子彈正中陸赫然的眉心。
陸赫然目光震驚的看着冷帆,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就這樣沒命了。
他不甘心就這樣死了,卻再也沒有反抗的機會,身體直直的倒在地上。
夏暖看着地上的斷臂,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目光疼痛的看着龍修月。
“你爲什麼要救我?你怎麼這麼傻?”
龍修月蒼白的臉上強扯出一抹溫暖驚豔的笑容,“這幾天你給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溫暖,讓我過得很開心很充實,你又治好了我的嗓子,人要懂得感恩,這條胳膊就當是我對你的報答。”說着拿起地上的砍刀,在衆人的震驚之中,將斷掉的那隻手臂從手腕處砍掉,將捆幫在兩人身上的鐵鏈拿出,還夏暖自由。
“不要!”夏暖見狀大喊一聲,想要去阻止龍修月,可是已經來不得了。
一旁的姜惜玉見狀,連忙拿盒子將龍修月的斷臂收拾起來,用一塊布將龍修月斷臂處的傷口包住。
龍修月看着龍玄冥,聲音虛弱的道:“弟弟,不要鬧了,放他們走好嗎?我知道你這麼恨我,你做了這麼多,都是因爲靈兒,你給我辦陰婚,是想讓我在地獄也不能和靈兒相聚,我真的不知道你也喜歡靈兒,如果我知道的話,我絕對不會和你爭,那麼靈兒也不會夾在我們之間左右爲難,最後選擇自殺,靈兒已經去世了五年,你該清醒了,這些都是迷信,世上根本就沒有鬼神,靈兒也是,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夏暖一驚,雖然心裡已經有些知道龍修月和龍玄冥的決裂是因爲女人,當從龍修月口中證實,還是覺得很震驚。
沒有想到可怕到有些變態的龍玄冥竟然也是一個癡情種。
龍玄冥目光含着濃濃的恨意,表情扭曲的道:“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們一起陪葬,兄弟們,誰今天把龍修月弄死,我就讓誰坐月冥幫的幫主之位。”
衆人聽到龍玄冥這句話,一個個眼裡都迸射出殺氣,一步龍修月靠近。
就在這時,聽到一個嘹亮的聲音響起。
“月冥幫的人聽着,我是康城特首冷天華,你們已經被十萬精英士兵包圍,你們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否則,我們將會依法把這裡夷爲平地。”
冷帆聽到冷天華的聲音,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他們一路上在樹林裡做的記號,及時讓他們趕到了這裡,否則,這麼多人,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月冥幫的人給我聽着,不許投降,我們落在警察手裡是死,還不如全力拼博,殺出一條血路。”龍玄冥大聲道。
“不要聽他的話,警察有十萬人將我們包圍,即使我們對這裡再熟悉,憑我們幾千人的力量,根本就是以卵擊石,我們不要再坐無謂的反抗,這些年在我的帶領下,並沒有做觸犯法律的犯罪之事,就算警察抓到我們,也只會以不法組織爲由判我們幾年牢,若是你反抗,就會被擊斃,有幸活下去,也會成爲他們追蹤的逃犯,難道你願意一輩子過着逃亡,比在這裡還不見天日的生活嗎?這樣沒有安定的生活,你們真的不厭煩嗎?如果你們投降,我會傾盡月冥幫的財力,讓你們的家人過無憂無慮的日子,讓你們沒有後顧之憂的改造,出來以後做一個平凡的普通人,你們願意嗎?”龍修月聲音虛弱,卻擲地有聲的道。
周圍的人聽到龍修月的話,一個個臉上的表情在糾結之後,默默將手上的兵器槍支丟在地上。
他們知道眼下除了投降,無路可走,投降可以讓家人過平安的生活,他們願意犧牲自己。
“我們投降!”龍修月見狀,對着站在遠處的冷天華喊。
接着,迅速有警察過來,將那些人用手銬銬住。
龍玄冥看着衆人在一瞬間連反抗都不反抗一下便被制服,一下子變得絕望不已。
“龍修月,最終還是你贏了,我投降,陸奕寒,我現在已經是階下囚,想最後看一看這裡的風景,你可以滿足我這個願望嗎?”
陸奕寒看了一眼冷帆,冷帆在龍玄冥身上搜了一下,見他身上並沒有危險武器,陸奕寒便放開了龍玄冥。
龍玄冥一步步走向向陽的山腳邊上,前面便是萬丈深淵。
“靈兒,我來陪你了!”龍玄冥聲音傷感的道。
龍修月一臉緊張的道:“弟弟,你不要做傻事,靈兒已經走了五年,你不要再執迷不悟。”
“靈兒在那邊太孤單了,我要去陪他。”龍玄冥說着張開雙臂要往下跳。
龍修月見狀連忙上前去拉龍玄冥,卻在拉到龍玄冥時,看到龍玄冥臉上滿滿的殺氣,龍玄冥反手一把拉住龍修月的手往山下拉。
“龍修月,我們是一起來到這個世間的,就一起去死吧!”
龍修月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像一陣風一般和龍玄冥的身體往懸崖裡墜落。
人在死之前,腦海裡都會出現自己最喜歡的人和事。
在龍修月的眼前出現的是夏暖那張笑意盈盈的臉,她爲他按摩推拿,用繡花針做針炙的場面。
“夏暖,謝謝你溫暖了我黑暗枯燥的人生,麻煩你幫我打理一下月冥幫的事務!”龍修月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吶喊。
龍修月的聲音就像是自帶擴音器一般,在山間不斷的來回迴盪。
夏暖趴在懸崖邊,陸奕寒緊緊的抱着夏暖,生怕他一鬆手,夏暖就會跳進懸崖,追隨龍修月而去。
畢竟,龍修月爲她付出了那麼多。
作爲一個男人,要說龍修月對夏暖沒有私情,打死陸奕寒也不相信。
龍修月帶給夏暖的震驚和感動,讓她的一顆心疼痛不已,憂傷像海水般漫延胸口。
她萬萬沒有想到短短一個星期的相處時間,會讓龍修月爲了救她甘願承受斷臂之痛。
夏暖知道龍修月是一個好人,可是好人卻沒有好報,讓夏暖第一次質疑人生的不公平。
也許是今天一天承受的心理壓力太過沉重,受到強烈的刺激和打擊,夏暖只覺得胸口一陣鈍痛傳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暖暖,你怎麼了?快醒醒!”陸奕寒滿臉緊張的拍打夏暖的臉。
…………
夏暖醒來的時候,覺得身上疼痛不已,睜開眼睛,看到陸睿行那張無憂無慮含笑的臉。
“姐姐,你終於醒了,聽說你被壞人抓走了,我都擔心死了。”陸睿行聲音關心的道。
“暖暖,你醒了,有沒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陸奕寒俊顏上滿是關心的問。
夏暖看到陸奕寒的手吊着繃帶,連忙關心的問:“你的胳膊怎麼了?”
“沒事,就是在找你的路上,不小心摔傷骨折了,養幾天就好了。”陸奕寒一臉輕鬆的微笑道。
雖然陸奕寒說的很輕鬆,但看着當時陸奕寒和冷帆臉上的憔悴和疲憊,也知道他們找她的這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頭。
“有龍修月和龍玄冥的消息嗎?”夏暖問。
陸奕寒一臉嚴肅的道:“龍玄冥被半山腰的石頭穿腹而亡,龍修月的屍體沒有找到,但懸崖下面是一個鱷魚灣,裡面有許多兇猛的鱷魚,龍修月受了那麼重的傷,恐怕凶多吉少。”
“如果不是爲了救我,龍修月沒有失去一條手臂,也許他會躲過這一劫的,是我間接害了他。”夏暖自責的道。
見夏暖把一切過錯往自己身上攬,陸奕寒心疼的道:“你不要瞎說,這怎麼能怪你,你是無辜被他們捲入戰爭的受害者,因爲他們,我們夫妻差一點就陰陽相隔,這是他們兄弟之間的恩怨,就算龍修月沒有救你,以龍玄冥心中的怨氣,也不會放過龍修月,再說,現在也沒有找到龍修月的屍體,就表示他還有存活的希望。”
夏暖也知道陸奕寒的話是對的,只是一想到龍修月救她時的場景,那鮮血淋淋的斷臂,以及他強忍着痛,砍斷自己手掌的畫面,夏暖就無法不自責。
“啊……啊……嗚嗚……”
夏暖聽到一陣孩子清脆的哭泣聲,將夏暖一顆自責的心立刻拉了回來,目光驚訝的看着陸奕寒。
“奕寒,你有沒有聽到孩子的哭聲?是我出現幻覺了嗎?陸苑怎麼會有孩子呢?”
陸奕寒露出一抹溫柔寵愛的笑容,“你沒有出現幻覺,那確實是孩子的哭聲,是我們孩子的聲音,他應該午覺睡醒了,我去把他抱過來。”
夏暖在短暫的大腦失去思考,一陣空白之後,立刻掙扎着從牀上坐起來,動作迅速的下牀,朝着孩子的哭聲跑去。
“暖暖,你慢點,小心摔着。”陸奕寒拉住夏暖的手,和她一起走向嬰兒房。
推開房門,夏暖看到一個穿着藍白條紋連體褲的小傢伙正坐在牀上哇哇的大哭,哭得眼淚滿臉都是,委屈的彷彿是全世界都遺棄了他一般。
夏暖站在門口,看着那粉雕玉琢,皮膚如牛奶般嫩白,一雙烏黑圓亮的大眼睛的小人兒,腳步像灌了鉛一般的沉重,怎麼也邁不開那一步。
人生起起落落太快,猶如坐過山車一般,讓夏暖感覺是那樣的不真實,彷彿這些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個夢,包括眼前這個可愛精緻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孩子。
雖然是第一次看到眼前的小人兒,但她確定以及肯定,這個小傢伙是她的兒子,如假包換。
夏暖目光慈愛而又貪戀的看着面前的小傢伙,彷彿要把這些天見不到他的遺憾在這一會全部彌補上來。
算算時間,他現在應該七個多月了,時間過得真快,第一次見面,他就已經會坐了。
夏暖看着小傢伙,而小傢伙在看到夏暖時,也停止了哭泣,用一雙烏漆漆的大眼睛一臉呆萌的看着夏暖,目光裡滿是稚嫩的打量。
看着夏暖充滿母愛的目光,小傢伙咧開嘴,露出一抹陽光般的暖心笑容,兩顆潔白可愛的門牙,更加顯得他天真無邪。
剎那間,夏暖的心被孩子的笑容融化了,這些天所有的等待和煎熬,在這一刻得到了安慰。
“媽……媽……”小傢伙嘴裡一邊喊,一邊歡快的趴在牀上向夏暖爬過來。
夏暖的身體因爲小傢伙的這句話像是被電流襲過一般,全身止不住的顫抖,她萬萬沒有想到,第一次見孩子,孩子就會對她喊‘媽媽’,一顆心無法抑制的激動和雀躍。
或許是因爲激動過頭,看着孩子向她爬過來,她本能的想跑過去抱抱他,但雙腿卻不聽使喚的站在那裡不動,眼睜睜的看着陸奕寒搶先一步將爬到牀邊的小傢伙抱起來。
陸奕寒一臉寵愛的在小傢伙的臉上親了一下,隨後又假裝生氣的瞪着小傢伙,“沒良心的小傢伙,你第一次見到的是我,怎麼不見你開口叫爸爸。”
對於陸奕寒假裝的威嚴目光,小傢伙不但不害怕,反而還給了陸奕寒一個不屑的眼神,向夏暖揮舞着小手,一副我要媽媽抱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