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洗完碗的陸開誠,擦了擦手,從廚房裡走出來,他手裡端着一碗紅糖水,溫度適中,他刻意等這水涼一點,要不然怕她被燙着。
“媳婦,喝點這個吧,對你身體有好處,你的大姨媽不規律,每一週喝一點紅糖水,有助於調養。”
……
譚月月看了眼黑乎乎的水,又想到自己現在是孕婦,雖然紅糖水對孕婦也有一定的好處,可她就是喝不下,懷孕之前喝不下,懷孕之後就更喝不下了,那股刺鼻的味道薰得她想吐。
想想以前,被他硬逼着喝紅糖水的那畫面,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我不想喝,我身體沒問題……”
陸開誠皺眉,遞到她面前,親手用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她嘴邊,“乖,別鬧,喝一點。”
一點……
一點都不想喝……
“你現在就是處於月經期,喝點紅糖水,有助於你的身體,慢慢調養身體,總會好起來的。”他苦口婆心,面面俱到,爲自家媳婦操碎了心。
“可我,真的不想喝啊,這味道太難聞了……刺鼻……”
“傻媳婦,知不知道什麼叫良藥苦口?”
“管他什麼良不良藥,這麼苦,我喝不下去。”她一個勁的搖頭,是真的喝不下去,懷孕期間的人胃都是脆弱的。
陸開誠無奈了,他放下了勺子,把碗放在了桌上,“那怎麼樣你纔要喝?”
“我喝一口你喝一口好不好?”說着,他便端起碗灌下一大口。他連眉頭都沒皺,把碗端到了她面前。
譚月月愣住了,隨後順從的喝了一口。
嘴巴有苦又澀還有點辣,說不上來的怪異味道。
這紅糖水真的不是人喝的,比以前喝的那種還要難喝,這陸開誠該不會又買什麼高檔貨了吧。
陸開誠正要接着喝,譚月月趕忙奪了過來,這麼難喝,她倒是捨不得讓他接着喝了。
“我喝,我會把這些都喝光。”
說罷,捧着碗大口喝着,她儘可能的憋住氣,不呼吸難聞的味道,不一會兒,就見了碗底。
某狼終於滿意的眯起眼睛。
譚月月放下碗,大口的喘着氣,忽然,一顆糖塞進了她嘴裡。
蘋果味的,很甜。
是陸開誠。
譚月月又是一愣,而後甜甜的笑出來。
“老公你真好。”
陸開誠吻了吻她的脣瓣,“乖,再睡一會兒,我去菜市場買菜,你想要吃什麼?”
譚月月想了一想,“沒什麼特別想吃的,你隨便做吧。”
“好。”
陸開誠把她埋在被窩裡,親了親她的額頭,“在家等着我,哪兒也不許去。老公很快就回來。”
“好。”
她目送陸開誠轉身離開,心裡不知怎麼滑過一絲慌亂,彷彿這一別就是永遠。
不,不是的,還有十五個小時,還有時間的。
譚月月安慰自己,不斷安慰自己,他們還有時間的,她怎麼樣也睡不着,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掙扎了好一會兒。
不行,她不能浪費每一分每一秒,她要陪着他!
想着,譚月月猛地從牀上下來,拖鞋都來不及穿,急匆匆的追出去。
懷裡的匕首露出鋒利的光芒,被她藏的很深很深。
而另一邊。
數日的觀察,艾清也得到最新情報,她急忙將情況彙報給蘇未生,距離她的成功又進了一大步。
“主子,經過我這麼多天的觀察,我有一個重大發現。”
基地裡,辦公樓最高層最右邊的一間,艾清單膝跪地,雙手抱拳,一身黑衣,她低着頭,恭恭敬敬的說,眼眸裡折射出的是殘忍的光芒。
“哦,什麼發現?”
“冰露她,懷孕了。”
聽言,蘇未生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他一雙丹鳳眼眯成一條線。
“此言當真?”
“千真萬確。紫琴曾見她孕吐,並且肚子有越來越大的趨勢,便趁着她睡着,找來醫生過來診斷,結果是,她已妊娠八週。”艾清仍然低着頭,“這孩子的父親除了陸開誠外,別無他人。”
蘇未生笑了,殘忍嗜血的笑容,“你可真確定了?”
“紫琴確定。”
夜鶯的規定是,所有殺手必須在畢業這天做絕育手術,斷了所謂的兒女之情,一輩子也無法做母親或父親。
“這譚月月當初沒有參加絕育手術?”
“是的,她出示了一份醫院的診斷書,上面說她這一輩子也無法受孕,經過導師確認,這份診斷書是真的,所以就沒有讓她參加絕育手術。”
也就是說,“她欺騙了組織。”
“主子,她現在懷了陸開誠的孩子,該要怎麼處置?”
“怎麼處置?”蘇未生冷笑,手上一用力,生生折壞了手裡的筆,“欺騙組織,不遵守組織規定,當然只有一個辦法,殺、無、赦!”
他冷言,渾身佈滿陰霾,“傳令下去,天黑以前,我必須看到陸開誠以及譚月月的屍體!否則,我要你們一個個都活不了!”
敢毀規矩,這譚月月最好是有這本事承擔後果。
“是!”
艾清從地上起來,及腰的長髮此刻已經變成了齊耳短髮,她咬牙切齒退了下去,旭東,這一次我定給你報仇雪恨!
不多時,接了任務的一衆殺手從基地裡撤出,紛紛向着同一個目的地趕去。
腳丫子踩在冰冷的水泥路上,有些刺疼,特別是路上還有一些小石子。雖然疼,但譚月月顧不得那麼多,一路小跑着追隨。
菜市場離家不遠,陸開誠也纔剛離開了一會兒,可是怎麼轉眼就不見了?走的也太快了。
譚月月的心情焦急萬分,天知道她現在有多麼害怕,害怕真的就這樣失去了他。
她此時此刻才發現自己究竟有多麼捨不得他,她不想殺他,可是除了這一條路以外,她別無選擇。
腳被磨得生疼,她都感受不到了,只剩下心裡的恐懼。
忽然,猛地一個轉身,就在距離菜市場不遠的那條小巷子裡,她看見了陸開誠的身影,那道影子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一定沒有錯。
譚月月欣喜萬分,急忙追上去,然而,一眨眼,那道影子就不見了。轉而代之的是喬易凡,譚月月愣
住了,不是因爲她驚訝喬易凡的出現,而是因爲她看見,喬易凡就站在陸開誠的身後,他的手裡握着一把刀子,一步一步靠近他。
她嚇了一大跳,話都說不出來,下意識的衝上前,想要奪下喬易凡的刀子。
她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沒完沒了,腳丫子甚至被磨出了血。
“陸開誠,快跑,快跑!”
在距離喬易凡不遠處的時候,譚月月忽然大叫一聲,隨着她突如其來的吼叫,前方的陸開誠莫名其妙的轉過頭。
也是在這一瞬間,喬易凡用盡全身力氣,刀子痕戾的朝他捅了下去,譚月月嚇壞了,飛快的跑過去,搶在他下手之前,一把奪住鋒利的刀子。
譚月月急的眼淚都快流出來,她握着刀鋒的手被劃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她顧不了這麼多了,急忙拉着刀子往後退。
她看見陸開誠不可思議好奇的臉龐,眼淚不由自主的流瀉而下,她搖着頭,拼進全力的拉着喬易凡後退着,儘可能的保他安全。
“陸開誠,快走!你快走!”
喬易凡今天穿了一身黑衣,他的胸前彆着一朵素白的花,一副來探喪的模樣,他平淡的掃了眼突然冒出來的譚月月,冷聲道,“怎麼?心疼了?”
譚月月握着刀子的手越來越緊,鮮血流的很急。
“你不是告訴我,今天你會殺了他,我替你出手,怎麼,到了關鍵時候,捨不得了?你可別忘了你的任務。”喬易凡挑眉,他看着她流血的十指,到底是鬆了些力氣,仍由她拉着自己後退。
譚月月咬脣,此刻的她披頭散髮,穿的是睡衣,腳下什麼也沒穿,看起來狼狽極了。
“我……沒有忘。”
“那你就動手啊,殺他不是遲早的事?”他笑。
譚月月心裡難受極了,“但……不是現在,我……喬易凡,你不要逼我……”
“沒有人逼你,一直不放過你的人是你自己。”他道,“他死了,你就解脫了,只要你現在下了手,你們就都解脫了。”
“我……我不想……喬易凡,你不能傷害陸開誠。”他是你的親哥哥。
“所以,我把這個機會留給你。”喬易凡突然鬆開了手,譚月月因爲慣性作用,差點摔倒,她怔然的望着手裡的匕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她看見陸開誠訝異好奇打量的目光,看見他一步步向她走來,聽見他在問。
“媳婦,怎麼回事?”
“你怎麼穿成這樣跑出來了,我不是讓你在家裡等着我嗎?”
她又聽見他問她身旁的喬易凡。
“怎麼?打算殺我?”
……
一瞬間,她的腦袋亂極了,炸開了鍋,零零散散的回憶快要把她逼瘋。
她的耳旁響起不大不小的腳步聲,很有節奏,那種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是陸開誠。她銘記了他心跳的頻率,走路的頻率,甚至他呼吸的節奏,有關於他的點點滴滴,她都銘記着。
有一團巨大的陰影停留在她面前,將她整個人籠罩起來,溫柔的男音從她的頭頂響起。
“手疼嗎?給我看看。”
“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