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場各展奇謀的考覈中,雄心勃勃的張威一直到第三天晚上才擺脫了追蹤他的那個三人團伙。他以極大的毅力控制着自己的休息和運動,不但儘可能地保留了自己的體能和精力,躲開了那些想要橫插一腳的軍士,還進行了兩次反擊。兩次深夜中的反擊讓他處理掉了那三人小組中的兩個人。其中一個被用臭襪子塞住了嘴,倒吊在樹上過了足足一個時辰才被覺得有些不對的同伴救下來,而另一個則是在撒尿的時候被襲擊,弄得褲子全都溼了……
而在第三天下午,他居然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了這個三人小組面前,奔跑着,跳躍着,領着這三人在一個時辰裡在林子裡狂奔了二十里路,隨後他在事先佈置好繩索的峭壁進行了速降,然後點燃了繩索。那三人小組中的兩人失去了自己的號碼牌,而現在還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張威消失在峭壁下的陰影中。他們這個時候已經不奢望能夠再追上張威,拿到他的那個對於他們三人中間的一個意味着三分的號碼牌,而是期望張威不要腦子抽筋反過來準備盯上他們,把他們三人的最後那塊號碼牌拿走。
張威可沒有那麼無聊,在林子裡和這三人鬧了這麼幾天,大大阻礙了他將三百十七號那個傻大個的號碼牌再次收入囊中的計劃。現在他可是連那傢伙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了。重新追查線索,再要追上那個還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三百十七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呢,需要花上大把的時間。如果三百十七號現在已經出局,那就更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追查到號碼牌現在的所在了。
差不多用了整整一天,張威纔回到了開始被那個三人小組追擊而失去了那個三百十七號的蹤跡的地方。他現在五分在手,而且手裡已經有了全套自制地武器和工具,攜帶了相當充足的食物。行走盼顧之間警惕性又很高,一看而知是相當不好惹的人物。實際上,在考覈進入到第四天,已經是考覈的後半程,並且有一半軍士已遭淘汰,剩下的軍士幾乎人人有自己獨到的本事,如果不是必要,或者碰到能夠拿三分的對手。大家在林子裡碰上,已經不像剛開始幾天那樣卯着勁要分出個高下,要拿到對方手裡的一分。碰上之後更多是交換情報,詢問自己地目標的特徵和位置。情報的交換過程中間也虛虛實實,誰也不能知道對方所說的就是真的,而且,將來很有可能都是一個營裡的同袍,總也不好下手逼供吧?整個考覈雖然變得不那麼充滿暴力。卻開始虛虛實實地摻雜着越來越多的智力因素。
張威一路上碰到了不少人,他將那個部族大個子的樣貌形容得很清楚,但得到地結果卻完全不同。直到他遇到了宋風。宋風這傢伙也真是了得,他用了兩天的時間將自己的身體調理好,在接下來的一天裡奪到了兩枚號碼牌。並且毫無例外地將對手送出局。宋風下手一點都不重,只是造成對手小腿上的一些淤腫而已,但對於這種以追蹤和反追蹤爲主地考覈,這可以徹底打消對手繼續進行考覈、獲得分數的可能。而宋風還真的見過那個三百十七號的大個子。宋風還友好地爲那個名叫拉沃地大個子提供了一點食物。提醒他有個在補給包裡放瀉藥的巴雷特。景雲騎的部族軍士們都知道血蹄部族的大薩滿巴爾旭特的兒子在景雲騎裡當兵,只是不知道是誰而已。宋風的友好讓拉沃很有好感。
而後,張威和宋風達成了臨時的協議。宋風幫着張威對付那個三百十七號,而張威也幫着宋風解決掉那個讓他拉了一夜肚子的巴雷特。現在張威手裡有多餘地兩分,而宋風手裡也有兩分,只要能儘快解決了巴雷特,張威甚至可以勻出那多餘的兩分給宋風,兩人配合着再解決兩個閒散的士兵那是絕對沒問題的。這樣一來。兩人各得其所。
可實際上的情況比兩人預料得更加順利,當兩人一邊趕路一邊聊天的時候,張威把自己所獲得的那兩枚額外的號碼牌拿出來曬了曬,裡面正好有宋風所需要獵取地那個目標地號碼。這等於是一下子擴大了兩人的優勢,也大大鼓舞了兩人地士氣。而在兩人開始逼近巴雷特現在的位置之前,他們就配合默契地將兩人的積分全都加到了六分。他們可以完全沒有心理壓力地去對付拉沃和巴雷特。
拉沃是很好對付的,這個大個子居然一直到第五天上午還在考場裡很悠閒地跑着。這傢伙很認死理,凡是他碰上的傢伙。要麼離開他的視線範圍。要麼不管和平或者武力地,交出自己的號碼牌。先前碰上宋風的時候。宋風身邊壓根沒有號碼牌,這纔是他放心地接近宋風甚至和他攀談了一會的原因。這傢伙雖然有些比笨拙,但的的確確是摔跤的一把好手,體能和作戰技巧也相當強悍,他甚至自己徒手獵取了一隻野豬,積累了不少食材,還抽取了野豬的肌腱,找到了合適的樹枝,做了一張簡單的弓和好幾支箭。
但在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拉沃被張威遛了將近十里,射光了手裡的箭,而後則就被宋風和張威聯合起來放倒了。而張威在近身格鬥中展露出來的極爲精湛的技巧讓宋風很是吃了一驚,他這才意識到和自己相處了一段時間的傢伙竟然是個軍中好手。隨後,他才知道,張威的軍職居然是營副……
在解決了拉沃之後,兩人就開始朝着巴雷特所在的地區逼近。巴雷特這幾天已經到了距離出發點很遠的地方,他沒有再仗着自己的腳程到處亂跑,而是清理了一大片地區裡的所有的補給點,在中心位置囤積起了一批食物,用藥物處理了所有其他補給點裡的食物,然後用樹枝、石塊壘起了一個小小的堡壘,似乎是準備堅守一段時間了。由於在他佔據的這一大片地區很難找到現成的補給點,或者說找到的補給點都是被藥物處理過的,讓別人實在是很難威脅到他。
但是,時間畢竟已經接近考覈的尾聲了。哪怕是巴雷特,也不得不離開自己精心營造的小堡壘,向着出發點行進,不然就很有可能趕不及在第七天的時候回到出發點了。宋風和張威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無比驚訝於宋風居然沒有選擇退出考覈而是堅持了下來,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但是,巴雷特也不是一般的角色,他很理解宋風的心情,而他居然直接拋出了自己的號碼牌,以極爲尊敬的語氣讚揚了宋風的堅忍不拔,稱呼他爲勇士……然後問他,是不是之前的事情就那麼算了,他們三人一起回出發點……
宋風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得這個樣子。一直支持着他的報復的執念到了現在,被巴雷特這麼一折騰,頓時化爲虛無。他居然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接過了號碼牌……
巴雷特是不在乎的,就算交出了自己的號碼牌,他身邊還有足足七分呢。而經過幾天的考覈,他們其實都已經明白,實際上能拿到六分,還能回到出發點的人恐怕不會超過一百人,這樣的結果對於他們來說都完全可以接受。畢竟他們都是雲州諸軍中的精銳,不是什麼你死我活的仇敵,這份考覈裡形成的交情對於他們將來在特種營裡相處很有好處。於是,事情也就這樣落幕了。
經過七天的考覈,實際上還留在考場裡的人已經只有兩百十九人了,其中只有九十一人是帶着六分或者六分以上回到了出發點。而那些分值不夠的軍士,最少零分最多五分,看着那些滿臉自豪,帶着六分回來的軍士們,不免有些悻悻然。
在整個考覈過程中除了把那些“考官”們送來的各種報告當小說來讀,葉韜和戴雲對於整個考覈幾乎沒有提出過任何意見和要求。他們似乎真的如他們自己所說,是來視察的。而當那些在林子裡待滿了七天的軍士們從考場裡走了出來,進入到了已經熙熙攘攘的營地,和那些這最後一輪考覈中的失意者們面面相覷的時候,葉韜和戴雲還是隻站在帳篷口,遠遠地看着有着各種表情的士兵們互相問候着,交流着,拍着肩膀,指着那些把他們踢出局的傢伙破口大罵……但他們就是不想說任何話,做任何事情。
“集合!”戴宆高聲喝道。那些考官們招呼着讓大家按照在考覈裡獲得的不同分值排好了隊。而這個時候,大家開始疑惑,周瑞呢?戴宆在之前幾乎都沒怎麼和他們說過話,一直埋頭在做着最基礎的管理工作,在通過那些“考官”們進行考覈的準備工作。而現下怎麼會是他站在這裡呢?
“我跟着你們那麼多天了,居然都沒人發現我,實在是……讓我很失望啊。”忽然之間,在軍士們聚集着的空地邊上的一輛馬車的車頂上,似乎一直躺在車頂上看天上飄過的雲彩的周瑞支起了身子,隨即跳下了馬車,看着軍士們說道:“不過,總的來說,表現還湊合吧。”
大家面面相覷,他們居然誰都沒察覺到周瑞的存在。的確,馬車車頂不是個容易發現的地方,尤其那裡用繩纜繫着不少雜物,遮擋住了視線。但這些人中間可是有很多人,平時並不是純以眼睛來察覺周圍的風吹草動的。周瑞的忽然出現,確實讓大家吃驚不小。而他所說的他一直跟着,是真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