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戰爭已成爲事實,反對戰爭不等於沒有戰爭,戰爭是每個國家都必須面對的現實,如果沒有戰爭,那纔是和平幸福的世界。和平和發展是當今時代的主旋律,而威脅和平和發展的主要根源就是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干涉伊拉克內政,破壞伊拉克主權,世界和平受到了嚴重威脅,也使許多國家的發展受到了阻礙……現在,美國師出無名,中國更應該抓住機遇,加快發展綜合實力。只有國家強大了,纔不會讓別人欺負,‘落後就要捱打’,這是深刻的歷史教訓……”
電視裡“國嘴”鏗鏘有力的評論,讓晚飯過後圍坐在沙發邊的衆人五味雜陳。就在中國全力抗擊[***]之時,伊拉克戰爭不出意外的爆發了。
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是,伊拉克並沒有像“專家”們之前所預測的那樣變成第二個越南。從戰爭爆笑到現在才三個星期,美英聯軍的裝甲部隊便浩浩蕩蕩的開進了巴格達。包括薩達姆在內的許多伊拉克官員突然消失,去向不明,大批伊拉克軍隊向美軍投降。
田文建抓起遙控器,“啪”的一聲關掉了電視,一邊招呼衆人喝茶,一邊搖頭嘆道:“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真不知道薩達姆吃錯了什麼藥,憑什麼敢美國人叫板。”
“精銳的伊拉克共和國衛隊哪兒去了?”
楊傑想了想之後,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喃喃自語道:“就算失去制空權也可以進行巷戰嘛,爲什麼要解散他那30萬最精銳的部隊?這不是不戰而敗嗎?”
正在進行的伊拉克戰爭簡直就是個迷,從開戰到現在,伊拉克空軍是徹底缺席。面對着美英兩國強大的海空力量,像上一次海灣戰爭那樣空軍保存實力也就算了,連薩達姆最引以爲傲的共和國衛隊都神秘“消失”了。
仗打到這份上,已經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姓,田文建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說道:“伊拉克的絕大部分高級軍官都經歷過第一次海灣戰爭,也都領教過美軍的作戰模式。他們清楚的明白,縱然擁有鐵流滾滾的裝甲和前赴後繼的敢死之士,可面對空中、遠程不間斷的打擊,面對無處不在的電磁攻擊,面對軍事衛星的跟蹤,也只能無奈的變成脫光了衣服的聾子、瞎子、啞巴任其凌辱。
再說他們是不是真效忠於薩達姆,還得打一個問號。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中的很大一部分人,早在開戰之前就被美軍收買了。戰火一燃,薩達姆就已經沒有了控制力,只知道鑽地道,哪顧得上指揮呀?”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小辣椒突然插了進來,一臉苦笑着說道:“打一打也好,不然我們的工資要到猴年馬月才能漲啊?”
幾年前北約轟炸南聯盟,以及美軍“誤炸”了中國駐南聯盟大使館,一下子炸醒了中南海里的高層,十幾年如一曰國防預算終於有了小幅提高。儘管如此,軍人待遇與地方政斧的公務員和事業單位職工,還有着很大的差距。
“到底是將門虎女,竟然能看的這麼遠。”
田文建樂了,一邊接過小娜遞來的水果,一邊微笑着問道:“小姨子,你這說我倒想問問,令尊大人現在官居何職?肩膀上有沒有多兩顆金豆?”
“多什麼多?都快退居二線了。”
小辣椒撅着小嘴,一臉沮喪地說道:“上面現在重視海空軍,我爸那個軍沒被裁掉已經是很不容易了。這不……連咱們老政委都後來居上了。”
王榮海的官運與任然有得一拼,四年前剛被晉升爲少將,擔任西南軍區空軍政治部副政委。去年又再次晉職晉銜,現任空軍副政委。曾與他在同一條起跑線上的許師長,則因爲一次飛行事故而脫軍裝轉業,據說他不但拒絕地方政斧的安置,還從頭開始的完成了民航飛行員改裝,成了國航的一名客機機長。
在別人看來,民航機長的薪金待遇那麼高,這似乎並沒有什麼。但田文建卻清楚的明白,對一個離將軍只有一步之遙的軍人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甚至田文建還能想象出許師長之所以放棄地方政斧的安置而選[***]航,就是因爲他離不開飛機、離不開飛行。
一個擁有着近3000小時飛行時間的特級飛行員,一個空軍王牌師的師長,就因爲對飛行事故負有領導責任,而被迫離開了飛行員,特別是特級飛行員還沒多到可以給民航輸送人才的空軍,這無疑是中國空軍最大的悲哀。
想到這些,田文建的心情無比沉重,愣了好一會,才淡淡地說道:“太晚了,大家都休息吧。我去書房看會書,小娜你看着安排一下。”
師傅留下的這套房子雖然老點,但也是三室一廳。更何況付建國在後面的那套房子還空着,安排三個人休息倒不是什麼問題。
可這麼多年未見,小辣椒怎麼也不願意睡客房,硬是要跟小娜一起說說悄悄話。江山易改,本姓難移,這樣的事情田文建早就見怪不怪了,便毫不猶豫的同意了她的要求。楊傑和鄭小蘭只是明確了戀愛關係,並沒有正式結婚,自然不會也不好意思住到一起。給田文建打了個招呼後,便在小娜的帶領下一個人去了後面那棟樓。
客房小娜早已收拾好,洗完漱的鄭小蘭,輕輕的走到書房外,敲開了田文建的房門。看着一身睡衣的鄭小蘭,田文建怎麼也無法與五年前那拘束不安的黃毛丫頭聯繫起來,一邊招呼她在電腦邊坐下,一邊和聲細語地問道:“蘭子,這些年過得還好吧?”
“好,非常好。”
小蘭咬了咬嘴脣,偷看了田文建一眼,低聲說道:“陳伯伯、李叔叔和楊政委他們一有機會就去學校看我。從R集團軍考去的那幾個同學,對我也很照顧。連王政委、韓阿姨和丫丫都時不時的給打電話,還託人給我捎東西。”
田文建微微的點了下頭,還是忍不住地問道:“跟楊傑處幾年了?你倆是怎麼認識的?”
小蘭羞的面紅耳赤,愣了好一會,才用蚊子般地聲音說道:“他爸是R集團軍醫院院長,陳伯伯送我和奶奶去找爺爺時就認識了。”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
田文建這才徹底放心了,想了想之後,微笑着說道:“看來楊傑還是爲你作出了一些犧牲,畢竟作爲大院裡長的孩子,回R集團軍發展要比在空D師順得多。”
“恩。”
“那你們今後有什麼打算?準備在龍江安家,還是等轉業後跟楊傑回去?”
“現在還沒想到那麼遠。”
說到這裡,小蘭突然擡起頭來,一臉痛苦的表情,凝重地說道:“田叔叔,其實我這次來,就是想聽聽您的意見。說句心裡話,沒有老家的鄉親們和空D師衛生隊,就沒有我鄭小蘭的今天。雖然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軍醫,但只要留在龍江,就能給鄉親們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是孤兒,楊傑卻不是。從愛情和親情的角度上出發,她怎麼也不能要求楊傑棄父母而不顧,永遠跟她一起呆在龍江。
田文建意識到她正面臨着一個兩難的選擇,便循循善誘地說道:“蘭子,有一顆感恩的心是好事,這說明鄉親們和空軍醫院的戰友們沒看錯你。但你也要明白,大家之所以幫你並不是想從你這兒得到什麼回報。如果個個都施恩圖報,那跟搞投資有什麼區別?”
小蘭禁不住流下了兩行晶瑩的眼淚,哽咽着說道:“您和鄉親們這麼想,可我不能那麼做。”
“知恩圖報,那也是人之常情,但我們卻不能鑽牛角尖。”
田文建站了起來,從書架邊找出一包紙巾,一邊給她擦拭着眼淚,一邊語重心長地說道:“回報社會的方式有很多種,不一定非得在龍江。只要你有一顆感恩的心,在哪都能回報社會。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終歸會組建自己的家庭。試想一個連孝敬父母都做不到的人,還能指望他能爲社會做出貢獻嗎?”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小蘭似乎明白了點什麼,突然問道:“田叔叔,您是說我應該跟楊傑回去?”
“還是那句話,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至於是去是留,還得你自己拿主意。”
田文建頓了頓之後,接着說道:“一個人能遇上愛自己,自己又愛的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爲了讓這份愛更完美,總得有一個人要做出點犧牲。”
想成爲一個“無冕之王”,卻差點身陷囹圄;剛在部隊幹出點名堂,卻又被許師長和王政委趕出了空D師;在開發區工委副書記兼龍江船舶製造有限公司總經理任上,還算順風順水,但那也是給別人做嫁衣……儘管現在的田文建是江大最受歡迎的老師,但他並不是一個事業上的成功者。但必須承認,他和小娜的愛情是完美的,簡直是羨煞旁人。
想到這些,小蘭重重的點了下頭,若有所思地說道:“田叔叔,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就好,那就好。”
聊了一會軍校的學習生活,以及現在的工作情況,小蘭突然站了起來,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拉開一道門縫,見小娜和小辣椒並不在客廳後,便轉過身來,小心翼翼地說道:“田叔叔,您知道小梅姐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男朋友嗎?”
她這神秘兮兮的舉動,把田大博士搞得一頭霧水,想了好一會兒後,才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爲什麼?”
“她喜歡的人是你。”
田文建懵了,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是真了,頓時笑罵道:“你個丫頭片子,竟然跟我開起了玩笑。你叔我可是出了名的妻管嚴,像這樣的玩笑可不能亂開。”
小蘭急了,一臉鄭重無比的表情,急不可耐地說道:“真的,田叔叔,小梅姐是真喜歡你,連做夢時都喊你的名字。解鈴還得繫鈴人,如果您不幫她解開這個心結,那她……”
這番話讓田文建想起了之前的種種,突然間發現小辣椒是那麼的可愛。緊接着,又爲自己這個可怕的想法感覺內疚不已。暗罵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對得起相濡以沫的小娜嗎?
“這……這……這,怎麼會這樣呢?”
自以爲道行很深的田文建有點手足無措,連說話都變得語無倫次。看着他那副尷尬不已的樣子,小蘭重重的點了下頭,一臉苦笑着說道:“看來您還真矇在鼓裡,田叔叔,女人對這種事特別敏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小娜姐早就看出來了。”
田文建的頭都大,禁不住地問了句:“那我該怎麼辦?”
你招蜂引蝶,讓人家愛得死去活來,到頭來還問“我該怎麼辦?”。他這個問題把小蘭搞得啼笑皆非,想了好一會兒,才倍感無奈地說道:“田叔叔,您是哲學博士,對心理學又有研究,如果連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就真沒辦法了。”
這跟哲學扯得上邊嗎?
田大博士徹底的傻眼了,愣了好一會後,揮了揮右手,一邊示意她回房休息,一邊嚴肅地告誡道:“我沒聽過,你也沒說過。這件事到此爲止,就當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倒是推得一乾二淨,可小梅姐該怎麼辦?儘管小蘭清楚的明白,這不關田文建什麼事,但還是急切地說道:“田叔叔,我知道你很爲難,可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爲了小梅姐的將來,您還是找個機會開導開導她吧?”
怎麼開導?難不成跟小辣椒說:“小姨子,我是有老婆的人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那不是更傷人嗎?田文建可沒那麼傻,更不會幹那些影響夫妻關係事,便搖了搖頭,沒好氣地說道:“大人的事,你就別瞎摻和了。回去睡覺,這是命令!”
貌似你比我大不了幾歲吧?可面對着眼前這對自己有大恩的人,鄭小蘭又說不出什麼來,不得不撅着小嘴,沮喪的離開了書房。
這一夜,田大博士失眠了。輾轉反覆,怎麼都睡不着。爬起來看書,又一個字都看不下去。與小辣椒相處的那些曰子,像電影片段似地不斷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並不是他見異思遷,想來個婚外情,而是不想因自己耽誤了小辣椒的未來。
也許小娜真看出了點什麼,也許是自己多想了,總覺得她與往常不太一樣,眉頭之間的表情,讓田文建感覺是那麼的怪異。正因爲如此,早餐吃得索然無味,甚至還有幾分尷尬,都不敢正視小娜和小辣椒一眼。
“……上午還有課,我得上班去了,你們自己看着安排了,中午別等我。”
見田文建擰起公文包就要出門,小娜連忙一把拉住,一臉疑惑地問道:“老公,你糊塗了,今天是星期六,全校都休息,有什麼課啊?”
這個藉口太拙劣了,田大博士這才反應了過來,猛地拍了下腦殼,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不無自嘲地苦笑道:“瞧我這記姓,過得都不知道幾月幾號星期幾了。”
“田叔叔、小娜姐,我們只請了兩天的假,下午一點前必須回去,還得利用上午這點時間去高新區看看陳伯伯,午飯我倆就不在這吃了。”
鄭小蘭隨即轉過身來,衝幫着小娜收拾餐桌的小辣椒,繼續說道:“小梅姐,咱們還坐昨天那班車回去,我和楊子在車站等着你。”
田文建可不想跟小辣椒和小娜三人尷尬的相處,見鄭小蘭二人要去看陳擁軍,突然眼前一亮,頓時哈哈大笑道:“回國後光顧着忙這忙那,同在江城都沒去看過,說真的……這麼多年沒見,還怪想他的。老婆,要不咱倆也跟着一起去打打陳大老闆的秋風?”
小娜狠瞪了他一眼,指着身邊的小辣椒,沒好氣地說道:“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選家裡有客人的時候去,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們都出去了,小梅怎麼辦?”
令田文建哭笑不得的是,小辣椒竟然搖了搖頭,吃吃笑道:“要去就都去唄,別忘了陳董也是咱空軍醫院的老闆,這也什麼呀?”
“看來這頓飯是省了。”小娜點了點頭,一邊示意鄭小蘭和楊傑稍等,一邊抓起電話,苦笑着說道:“你們先等等,今天人多,我讓我哥開車送我們去。”
“蘭子,你也別閒着,給你陳伯伯打個電話,就說我和小娜給跟你倆一起去給他拜個晚年,讓他好好準備準備。”
衆人頓時爆笑了起來,小辣椒更是指着他鼻子笑罵道:“姐夫,你也真想的出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拜晚年?”
“久別重逢,可不能這樣兩手空空的去。”小娜則撂下電話,跑進房間看還有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禮物。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