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白曦這樣說,我滿懷希望,得到的回答卻是十分肯定的兩個字“死了。”失望之餘又覺得雲霄上神與陸雪的事怎如此撲朔迷離,心中充滿了好奇。
白曦將故事講給了我。
原來當初殺神要用斬首的方式誅殺陸雪,而云霄上神與春風上神認爲陸雪冤屈,因事出緊急來不及證明陸雪的清白,只好暗地裡聯手搭救陸雪。由春風上神故意獻策給殺神用絞殺之法。目的就是保住陸雪的“全屍”,瞞過殺神和衆兵將的眼睛。雲霄上神餵了陸雪一個米糕糰子,其實裡面包裹了一顆歸息丹,吃了會假死,過程也和死了一樣痛苦,但是藥勁過了就能活過來。
白曦講到這,我又不明白了,“既然如此,陸雪是怎麼死的?雲霄上神失手了?”
“當然不會!雲霄用的是玄晶劍化的白綾,是他送給陸雪的法器,認主。玄晶劍化走一部分力,不會縊死陸雪。”白曦道。
“哦,做做樣子不就好了嘛,幹嘛這麼認實。”我不理解。
白曦一敲我的腦袋,“你以爲殺神和天兵天將有你這麼笨啊!用不用力看不出來啊!要瞞住他們的眼睛一切都要像!”
“既然這樣,陸雪到底怎麼死的?”我滿心好奇,刨根問底。
白曦嘆了口氣,“白澤受雲霄所託將陸雪送到巫山崖上,說是讓鳥獸啃食殆盡,其實是掩人耳目,到無人之處來個偷樑換柱。不料正逢陸雪渡劫,白澤擋了一道天劫隨即昏死過去,剩下兩道便將陸雪打得魂飛魄散,灰飛煙滅了。”
“魂飛魄散……陸雪竟死得這麼幹淨……”我不覺喃喃而語。都說雲霄上神等了陸雪四萬年,我還以爲陸雪只是屍骨全無,仙元還在。若是魂飛魄散,雲霄上神所謂等了四萬年豈不就是萬念俱灰。
“雲霄帶着一身傷從戰場奔來,眼睜睜看着陸雪魂魄散盡,灰飛煙滅,什麼都沒了。便自封了神脈從巫山崖一躍而下,若不是被春風上神發現用了九成神力拼死相救,雲霄也沒了。唉,不易啊……”白曦竟有些悲傷。
原來事情真相是這樣,原來雲霄上神不是我想的那般心狠手辣。他那般謀劃,那樣用情……上神殺妻原來是造化弄人,天災人禍……
“殺神怎如此專斷決絕!他可是雲霄上神的親叔父啊!”對於殺神的做法,我不能理解。
“陸雪被別有用心的人藏了通敵信栽贓陷害。信中全部都是殺神交待給雲霄的軍事機密。且陸雪時常鬼鬼祟祟出入軍營。人證物證都指向陸雪是巫靈界的奸細,是魅惑雲霄的巫女。戰事一觸即發不能出一點差錯,殺神爲了服衆便拿她祭旗了。其實她就是在春風的百花島種梨樹的白雁。”白曦搖搖頭,嘆了口氣。
“誰別有用心?是什麼天宮公主嗎?”我記得和烏蘭他們一同上山的時候聽說過。
“天宮的長公主長揚,就是現在天帝的親姑姑,是當時軍營的女將。她和陸雪是閨閣好友。長揚愛慕雲霄,雲霄與陸雪定親,長揚爭風吃醋栽贓嫁禍於陸雪。”白曦道。
這好朋友算是白當了,我心裡想。
“陸雪爲什麼總是出軍營讓人懷疑?”我問道。
“想必她經常跑出去是爲了給自己找個合適的地方渡劫,怕雲霄戰場分心纔沒告訴他。陸雪這個傻子……”白曦痛心地道。
“那個長揚公主呢?聽說受到了懲罰?”我問道。
“天宮想保長揚公主,想得美!雲霄和春風都不會罷休。他二人經過此劫飛昇重明神和辰光神。天宮忌憚二神威力,不得不把長揚用捆仙索鎖了,永生永世鎮壓到了巫山下。天宮當時昭告了天界還了陸雪清白。”
可惜我出生時離這件事太久遠,不知道天宮昭告天界,只能從旁人口聽得隻言片語。之前總覺得雲霄上神有點貪慕權力,心狠手毒。如此看來,是錯怪他老人家了。
“雲霄上神也算爲自己的愛人報仇了。”我道。
“三個冤家一個魂飛魄散,一個永被鎮壓,一個單身四萬年。”白曦嘆了口氣。
“那殺神呢?不覺得愧疚嗎?濫殺無辜。”我問道。
“人證物證一應俱全,陸雪自己也招認了,殺神也是無奈之舉。戰場上從來都是以大義爲重。戰後三十三天出現大裂隙,殺神將自己化身玄晶補了損毀的天缺,應劫寂滅了。”白曦語氣沉重。
一場爭風吃醋竟引出了這麼大的悲劇,我不禁嘆了口氣。轉念又覺得不對,怎得白曦知道這麼多旁人不知的細節?而且一向乖張的他講得如此一本正經,似是親身經歷過一樣,不像是杜撰的。
“雲霄上神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我突然問他道。
“當然了,他可是本君的二……”白曦順口說到這頓了一下,緊接着清了清嗓子,“是本君的二姨父啊!”
“二姨父?雲霄上神四萬年不娶。你二姨是陸雪?”我覺得不可思議。
“啊?嗯……啊!是啊!”白曦點頭道。
“白皓也是了?”
“啊……是啊!”
“你莫要誆騙我!”
“本君和白皓在崑崙虛來去自如,不是玉清境的人能做到嗎,笨蛋小烏鴉!”
我回想了一下,確實白皓與白曦的法力非同一般,在崑崙虛似是不受控制。
怪不得白皓不是自殺,怪不得他能住在醫館那麼清幽的地方,怪不得一百金葉他輕鬆視如身外之物,怪不得他說能隨時入玉清境。他竟與雲霄上神有這層關係,他本就是雲霄上神的親眷,怎還用得着拜師!
天哪,我在追仙崖上難道是餓暈了,會認爲白皓是跳崖自殺的仙徒,他對崑崙虛這樣熟悉,我竟沒有想到他是雲霄上神的“關係戶”!
“四萬年,太多的女仙愛慕本君的……二姨夫……他全部拒絕。所以呢本君一定要解決他的婚姻大事,單身了這麼久,也可以了。”白曦悠悠地道。
原來白曦真的是給他二姨夫來說媒來的。
“小寶貝兒,跟你商量點事唄?”白曦一副討好的模樣湊了過來。
果然,就知道他說了這麼多都是鋪墊,又要來坑我什麼。
“有什麼直說,別叫我小寶貝兒,怪噁心的。我跟你又不熟。”我不客氣地道。
“本君跟你熟就行啊。玄晶劍有這麼多故事。你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帶着也不合適,不如給本君唄。”白曦嬉皮笑臉不正經的模樣又回來。
說來說去還是要他們家的玄晶劍。
“不給!”
“本君新煉的香露跟你換!”
“更不給了!太難聞!”
白曦臉色一沉,威脅我道:“本君要是弄死你這隻小烏鴉輕而易舉,但是有失本君的風度。雲霄將它封印在碎玉泉裡,你不過是走了狗屎運撿了它,不如交給本君錦上添花。”
“不給!我撿了它,解封了它,說不定帶上幾天它便認了我做新主,我得珍惜。”我故意氣他道。
白曦一瞪眼,“它不是你的懂不懂。山上危險,白皓就是可憐你,臨時借給你的。笨蛋!”
我得意地一笑,“隨你怎麼說。你想要可以直接搶走,幹嘛要徵得我的同意。”
“少廢話,本君好言相勸,別不識好歹。趕緊還給本君。”白曦迫不及待地道。
“要還我也得還給白皓或者雲霄上神,爲什麼給你。”我反駁他。
“行!給本君好好看!”白曦擡手喚出了一面銅鏡放在了我的腿上,對着鏡子按了按我的頭,手輕輕一揮,鏡中出現了畫面。
白茫茫的漫天飛雪,浩蕩蕩白衣仙衆列隊行進在雲端。白色的靈禽盤旋飛舞,縈繞在隊伍中悲鳴啼泣。若干素衣仙女凌空而舞,揚撒着白色的仙花。
隊伍中一人白冠白簪白袍白靴,騎在白色的天馬
上,英姿不凡,卻看不大清容貌,只有模糊的輪廓。他身後八匹白麒麟獸拉着一乘白寶鑾駕,鑾駕上掛着白色團花錦帳。後面跟隨着一衆白衣仙人列隊整齊,手託仙梨等貢品。
這樣的陣仗竟不知是辦喪事還是辦喜事。
“這是做什麼?”我問道。
“雲煙鏡記錄的雲霄的婚禮。”白曦道。
“雲霄上神真的與陸雪辦了冥婚?”我驚道。
“當然真的,他答應的事從不食言。”白曦道。
“怎麼看不清你二姨夫?你擦一擦鏡子。要不你給我解了定身術,模模糊糊的看得我眼睛痠疼,我想揉一揉。”白曦的鏡子實在模糊,我靈機一動想借機擺脫他的定身術,天知道他一直這樣定着我到底想怎樣。
白曦嘿嘿一笑,“笨得連最簡單的定身術都不會解!湊合看吧!上神哪那麼容易讓你看清。”
“是你這雲煙鏡太落後了。”我嘲諷他。
“呸!那是本君不想讓你看清!”
我繼續看着,隊伍浩浩蕩蕩於空中行進到了崑崙虛,雲霄上神飛身下了天馬,來到鑾駕旁,緩緩登上鑾駕,掀開紗帳……片刻託着一件衣衫走了下來,用白色的紗帛蓋了上,在飛天仙和司禮仙的引領下走向大殿……他一步步地走着,每一步似踏在心上,踩在淚中……白色的衣袍隨風飄擺,擺得讓人覺得心也似那輕飛的衣袂一般不知安放在何處。
看着看着,似是覺得雲霄上神身旁有一個身穿白色仙裙的陸雪,身形婀娜,步履輕盈。二人攜手並肩一同進了大殿,拜天地、拜父母、拜衆生、對拜……
悽清的洞房中,白紗嫋嫋,白燭閃爍。雲霄上神獨自一人坐在牀邊抱着陸雪的衣衫,一顆顆晶瑩的淚珠落了下來,滴在了陸雪的衣衫上……
一顆顆晶瑩的淚珠落了下來,滴在了鏡上,本就模糊不清的鏡什麼都看不到了……
“啊呀!小烏鴉!感動歸感動,你別哭啊!鏡子該壞了!”白曦一把抓走鏡子。
我默默掉着眼淚,眼睛痠痛,喉嚨發堵,心裡更不是滋味,雲霄上神的事怎這樣讓人傷心……
“怎麼哭起來沒完了……眼淚怎麼這麼淺……”白曦看着我掉了眼淚有點不知所措。
“你要這玄晶劍錦上添花,如何添?”我問他。
鏡子遞了過來,鏡中一個極美的女仙在梨園中小憩。
“這個與陸雪六分像,再看。”白曦手一揮。
又出現一個仙女,與方纔的女仙樣貌相像,卻更美,體態更輕盈曼妙。
白曦一口氣展示了十來個美麗的女仙。
“這些雖然相像,美貌卻不及陸雪八分,想與雲霄說媒,欠缺個關鍵的寶貝錦上添花。”白曦道。
“這個玄晶劍。”我道。
“對。你只要給本君,隨便你提條件。”白曦道。
難得不正經的白曦如此一本正經地與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雲霄上神的冥婚看得我心裡酸楚,成人之美的事我願意做。玄晶劍這樣重要,我雖撿了它,解封了它,縱然臉皮再厚也沒有理由霸佔它。更何況雲霄上神若知道白皓將玄晶劍給了我,恐怕要怪罪他。
“不需要條件。我給你,我不要它。但它是白皓交到我手裡的,我要告知他我給了你。”我道。
“你跟他說帶着渾身疼,頭暈腦脹,上吐下瀉。”白曦出主意。
“嗯。”我應了白曦。
“本君拿走了,你可不許反悔哦。”白曦警告我。
“我也從不食言。”我道。
白曦一把擼走了我手腕上的玄晶鐲。
“本君不會讓你吃虧。本君保你拜師成功,做雲霄的徒兒。這筆交易咱們雙贏怎麼樣?”白曦收起玄晶鐲,興沖沖地道。
“不要!”我斷然拒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