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的屍體倒在了光滑的地面上,那鮮紅色的鮮血流在了嘴角,她的眼睛大大的瞪着上方,想來也是死不瞑目了。
皇上有些厭惡的望着她,絲毫沒有因爲她是自己的女兒而心痛的表情,想來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他那張蘊着滄桑經歷的面容一轉眼就恢復了平靜,他看向瀟竹,淡淡地說:“今日發生了什麼事,你可知道?”
皇上的冷聲反問讓瀟竹回過神,他的視線從慘死的薔薇身上緩緩收回,望着龍榻上的皇上,神情淡然,聲音肅冷:“微臣與皇上看到的一樣。”
瀟竹將話瓣兒說的很是圓滑。
皇上的眸底盛了一抹讚許之色,道:“真不愧是朕的愛臣啊。”
“來人啊。”皇上溫怒的話響徹在大殿。
片刻。
一羣精英的侍衛手握兵器衝了上來,他們飛快的掃了一眼地上的薔薇,而後跪在地上:“皇上,發生了什麼事?”
皇上站起身來,行至到龍椅上,慵懶的靠在上面,道:“淑妃薔薇心機不純,預行刺被瀟侍衛拿下並服毒自刎,現立即除去淑妃的位份,拖到亂葬崗去。”
“喳!”衆侍衛領命將薔薇拖了出去,地面上的鮮血刺鼻血腥。
皇上撫了撫額頭,道:“瀟侍衛,你......”
話還未說完。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皇上便從龍椅上倒在了地上。
“皇上......”瀟竹驚呼,他立即讓太監傳來了御醫來診治。
龍榻前。
御醫跪在地上認真的爲皇上把脈,片刻,他緩緩起身,道:“皇上只是薰食了太多的依蘭花毒。”
“依蘭花毒?”瀟竹詫異。
依蘭花是有催.情功效的,只是它怎會有毒?
御醫見瀟竹的眼神裡有些許的疑惑,於是主動娓娓道來:“依蘭花若單獨使用確實只是有催.情的功效,但是若和龍潭香混合在一起便有至毒的作用。”
衆人都知道皇上平時最喜龍潭香,將依蘭花擺放在這裡的人想來是別有居心。
“這依蘭花是誰搬過來的?”瀟竹詢問着皇上身邊的公公。
那公公上前,微微頜首,道:“是淑妃娘娘的宮女搬過來的。”
薔薇?
瀟竹微微詫異,有些疑惑:那薔薇纔來宮中不到兩日,他在這大殿當差從未看到薔薇帶着宮女來乾清宮。
倒是看到過......
瀟竹深潭般的眸子劃過一絲明覺。
“你們是否能醫治的了皇上?”瀟竹的視線落在御醫身上。
御醫們面面相覷,面露爲難:“這......也不是治不好,只是皇宮內少一味藥材,那個藥材特別稀有,恐怕皇宮是沒有的。”
“什麼藥材?”瀟竹問道。
御醫上前回答:“冰蠶,只有用冰蠶才能夠徹底驅除皇帝所中的毒。”
光是聽這個名字就是少有的,瀟竹挑眉問道:“哪裡有這種藥材?”
御醫道:“聽說潭瀑的藥後半夏有這味藥材。”
“半夏?”瀟竹的眉色凜然。
御醫點頭:“是的,藥後半夏,難道公子認識?”
瀟竹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漠漠的說:“擬一份尋人通知,不要說皇上中毒,就說是妃子中毒需要藥後半夏攜帶冰蠶前來救人,記住,在最後面畫一個竹子的符號。”
若是正大光明的說是皇上中毒,那麼天下定會大亂。
御醫點點頭,卻有些不明白,問道:“爲何要畫一個竹子的符號?”
瀟竹瞅了他一眼:“要你畫你便畫。”
御醫連忙點頭。
若是半夏看到那竹子的符號定會趕來。
此時,太子和妲雪也聽到了風聲匆匆從太子殿趕來,太子神色擔憂:“我父皇沒事吧?”
瀟竹插話:“太子不必擔心。”
妲雪的視線從頭到尾都未離開瀟竹,而瀟竹卻連一個眼神兒都不肯給她。
夜半。
留下了御醫,公公,丫鬟服侍皇上。
其餘的人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宮殿內。
夜半。
秋風蕭瑟,瀟竹並未直接回自己的別院,而是來到了白天來的那片御花園的湖邊。
夜晚的湖水靜謐無比,泛着淡淡的光澤,上面漂浮着幾片落葉,顯得孤寂落寞。
湖面前,洛嫣兒一襲淡薄的長裙站在那裡,她的眼睛望着湖面,瀟竹那頎長的身形倒映在湖面上。
“你來了。”洛嫣兒彷彿早就料到瀟竹會來。
瀟竹款款蓮步走到洛嫣兒面前,開門見山的說:“那花,是你搬到皇上寢宮的。”
洛嫣兒也沒有藏着掖着:“沒錯,的確是我搬到皇上寢宮的。”
“洛嫣兒,你這是在玩火自焚!”瀟竹神色凜然,嚴肅的說:“謀害皇上,十個腦袋也不夠你砍的。”
原以爲這番話會讓洛嫣兒收斂一些,誰知,她竟不屑道:“我不怕!”
現在,她全身已修煉好了魔功,自然是什麼也不怕的。
“荒唐!”瀟竹冷冷的甩了一句話。
“荒唐?我是荒唐,我所有的荒唐都是爲了你瀟竹。”現如今,洛嫣兒將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的表露出來。
瀟竹的性子本就淡,他清冷孤傲的表現幾乎讓洛嫣兒抓狂,見他想走,洛嫣兒一把抓住了他的袖袍:“瀟竹,我們在一起吧,好不好?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你一定會愛上我的,你一定會愛上我的。”
他冷冷的看了洛嫣兒一眼:“我不會愛上你的。”
“爲什麼?”洛嫣兒的面容淡然失色:“你愛誰?你愛的人是誰?”
瀟竹淡淡的望着那銀白的月光,不語。
“是妲雪對不對?你愛你的徒弟對不對?”洛嫣兒的情緒十分崩潰。
“嫣貴妃,你還是保住自己現在的地位吧,不要讓一切變成過眼雲煙。”說罷,瀟竹一揮拂袖離開了。
洛嫣兒的視線始終追隨着瀟竹,雙手握成了拳頭,將那不甘心握在了手心裡:“妲雪,妲雪,你爲何不死了?你爲何要跟我搶他?”
那抹仇恨,妒忌的怒火熊熊燃燒着。
忽而,夜空的石山後邊跳出來一個黑色的身影,恭敬的跪在洛嫣兒面前。
洛嫣兒的面容如地獄的撒旦一般恐懼,聲音陰森:“事情都辦好了麼?”
“回主子,辦好了。”黑衣人說。
“恩,很好,正好我的魔法也將要煉成了,那天先將妲雪處理了再來處理那個狗皇帝。”洛嫣兒陰狠的說。
“是,主子。”那抹黑衣人迅速的消失在夜空中。
天際邊滾落着點點繁星。
庭院栽種着常青樹,妲雪來回的踱步,太子的話一直遊蕩在她的腦袋裡。
“妲雪,你先不要急着拒絕本太子,本太子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
她心生煩躁,在軟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只好跑出來呼吸呼吸清新空氣。
望着那一輪彎月,她忽然想起在廣寒宮與嫦娥仙子相處的日子:嫦娥仙子,師父不愛我了。
眼底蘊着一抹瀰漫的水氣,浸潤了眼前的一切,樹葉婆娑,聲聲作響,譜成了一曲悲傷之歌。
對你的思念,彷彿像那紅燭的芯子。
剛剛剪去,卻又悄悄的長出。
她抱着那粗壯的樹木,腦袋倚靠在上面。
‘咯吱’一聲。
門,被緩緩推開。
瀟竹披星戴月僕僕趕來,妲雪那清泓般的水眸浮着一抹熠熠生輝的光芒,她飛快的奔了過去:“師父。”
“你怎麼會在這兒?”瀟竹冷漠的錯過她,朝屋子內走去。
妲雪屁顛屁顛的跟着他進了屋子:“師父,我在等你。”
紅木桌上的燈芯被他點燃,照亮了他冷清的面容:“你有事?”
她小雞啄米般點頭。
“說吧。”瀟竹的面容涌着一抹疲憊之色。
她靜靜的看着他,水眸盛着期待和不安,她的脣瓣微微開啓:“師父,你真的想讓我和太子.......”
“是的。”瀟竹篤定的說:“爲師認爲這是你很好的歸宿。”說着,瀟竹從腰間拿出水晶瓶,繼續說:“水晶瓶內已經有四十九滴眼淚,都是爲師以你的名義收集的,爲師會盡快幫助你將九十九滴眼淚全部收集完。”
“師父,我是妖,太子是人,人妖殊途這個道理你不是不懂!”妲雪吼道。
瀟竹若水般沉凝的聲音從脣邊溢出:“無妨,爲師會替你斬斷妖根。”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小手捂住嘴巴,淚水縱橫在臉頰,眼淚佈滿了整張俏麗的小臉兒上。
瀟竹的心‘咯噔’一聲,如飄在空中被人狠狠的丟在海里一般,他定定的望着妲雪。
他從她的眼底看到了一抹從未有過的眼神。
是絕望,是失望,是心碎,是悲痛,是......悽傷。
那抹眼神如一把尖銳的刀子狠狠的剜着瀟竹的心。
他的大掌怔怔的垂在兩側,想擎在空中替她拭掉那淚水,但......思忖了片刻又放下了。
罷了。
讓她死心也好。
妲雪那淡薄的背影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她一路小跑,跑遍了皇宮的御花園,跑遍了皇宮蜿蜒的小路。
倏然。
一頭撞進了一個結實的胸膛上,慌張無措的她擡起頭忙看去對方,原來是太子殿下,他的身後跟着小喜子,二人見到妲雪也驚詫不已。
太子藉着月光看向她梨花帶雨的小臉兒,急忙問:“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那聲音溫柔如水,撥動了妲雪心裡的弦,她大腦一片空白麻木,毫不猶豫的撲進了太子的懷裡。
太子的心一緊,雙手將她護在懷中,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着。
回憶如墓,淡薄如素,我們是否該相忘於彼此?
不遠處,假山後面,瀟竹一襲雪白的長袍隨風飄揚,那烏黑的髮絲垂在身後,那雙深潭似的眸子蘊着一抹哀傷,他望着眼前擁在一起的兩個人,嘴角劃過一抹苦笑:“你幸福......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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