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星城鎮,磐硫。
作爲平陽州所有二星城鎮中,名列前茅的城鎮,磐硫城當得上“繁華”二字。
每日絡繹不絕的遊人,人聲鼎沸的坊市、交易行,徹夜明燈的酒樓、風月場,如此種種,皆是爲這座城市,披上了一層誘人的外衣。
磐硫城四面各開一門,主門位於北方。城內九經九緯,十八條街道縱橫交錯,將偌大一座城池分割得井然有序。
而每一條街道,皆可同時容納十八輛馬車並行,兩旁的店鋪比屋連甍,攤面上的東西琳琅滿目。
只是,此時天剛放亮,那繁榮的景象,卻是要等到夜晚纔有。
而磐硫城正北方,遙遙望去,越過高聳的城門,便能看到一片接通了天地的雲霧。沉沉雲霧展現着自然造化的剛猛,若是朝着磐硫城撲來,怕是能將整座城池摧垮。
朦朦朧朧的雲霧,長年累月紋絲不動,將後方的景色遮蔽。
可就在今晨,那蘊含着強大毀滅力的雲霧,竟是向着兩旁微微分開了些許,露出了一角連綿起伏的山巒輪廓!
磐硫城,城主府。
“城主大人,那‘銷骨雲霧’終於動了,象羅礦山在這幾日,應該就要開啓了!”古色古香的殿宇中,一道嘹亮的聲音說道。
殿宇中央,一道人影盤腿而坐,他所坐之處,四周的地面上,刻印着一圈圈符文,粗細有別的線條則貫穿在其中,構成一幅玄奧的圖案。
此人,正是上一任座安城城主,穆泊韜!
穆泊韜體表緩緩地飄出陣陣白霧,他較之從前,那副四十餘歲的面孔,如今已是變得只有三十歲出頭了。
穆泊韜睜開眼,波瀾不驚地說道:“嗯,近幾日象羅礦山將開,城中一切異動,你們都要鐵血鎮壓!哪怕是得罪了十二仙門之一‘鳳霞谷’的弟子,也不必擔心,有‘真衙殿’的人撐着!”
穆泊韜不遠處,面如冠玉的馮雲峰,點頭應是。
“你最近修煉得如何了?”穆泊韜問道。
馮雲峰微微一笑,獻寶般地說道:“回稟城主,雲峰現已突破到煉氣九層,進入象羅礦山後,定能踏足築基期!”
穆泊韜滿意地笑了笑:“很好,待到你踏足築基期,我便引薦你,前往三星城鎮任職,彼時,就有更廣闊的天地等着你去遨遊。”
馮雲峰神色一喜,連聲恭敬道:“多謝城主!這份恩情,雲峰沒齒難忘!”
穆泊韜擺了擺手,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馮雲峰,語氣也變得無比溫柔起來:“既然如此,今晚到我的寢房來吧,讓我檢驗一下你的修爲。”
馮雲峰低垂着頭顱,臉上浮現出屈辱之色,雙眸中閃過濃郁到極致的殺意,一剎那後,他揚起帶着媚笑的面龐,感激地說道:“多謝城主成全!”
……
磐硫城內,無數修士眺望着遠處露出了一道縫隙的雲霧,龐然巍峨的影子,隱約可見。
一座酒樓頂層,數十道人影佇立於此,站在羣修最前方的,是一名鬚髮盡白的老者。他面帶淡笑,自語道:“十七年了,這銷骨雲霧終是再散一次了。”
……
磐硫城上空,數道人影凌於雲端,她們望向遠方,其中一名絕色女子若有所思道:“據說,那象羅礦山離這兒有八百里呢,可看上去也不遠吶。”
……
城外,十幾名修士,正駕馭着品種不同的生靈,奔馳在一望無垠的原野之上。地平線盡頭,則是那連接着天地的“銷骨雲霧”,透過那道縫隙,他們已然能夠看見,雲霧後那片天地的樣貌。
“我這頭‘虎豸’已經開始大喘氣了。”
“再前行十里我們便停下來歇息吧,照着這個速度來看,約莫還得等上一兩天,這銷骨雲霧纔會完全散去。”
“是啊……若是強闖,只怕是元嬰期尊者都得飲恨。”
“這‘銷骨雲霧’,畢竟是天地自然歷經歲月沉澱才衍生而出的兇險之物,威能之大,不是你我能揣度的。”
……
磐硫城,陶府。
位於整片府邸最深處的主府,裝潢得大氣磅礴的廳堂內,端正地坐着一位雙目炯炯的中年男子。
“你方纔說的,可是真的?”正位上,那名目光有神的中年男子,問道。
下方,那青年神色沉凝,直視着那中年男子的目光,擲地有聲道:“陶家主,晚輩所言,千真萬確!”他腰板挺得筆直,目不斜視,一點沒有心虛之貌。
“崔封,東籬宗親傳弟子,何時出現了這麼一號人物……”中年男子眉頭緊鎖,沉思起來。
一陣沉默後,他緩緩開口道:“無論如何,多謝孟小友出手救下小女,這份恩情,我陶家定會涌泉以報。我已經譴人去告知靈猿谷的幾位前輩了,不久後,他們便會來府上做客。”
那年輕修士,拱手致謝,不卑不亢。
中年男子目光閃爍,暗道:“此子,不錯啊……”
……
雲開霧散,日出東方。
無名山林中某處,洋洋灑灑數十人,盤踞於此。這羣人皆爲男子,一個個都生得虎背熊腰,目光十分銳利,一看便是經常與“血”打交道的狠人。
人羣中央,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嘴脣周圍十分光潔,下巴之上則佈滿了胡茬,他嘴中銜着一根茄草煙,鼻腔中兩道白霧呼嘯而出。
一旁,一頭遁甲獸吭哧吭哧地喘息着,顯得疲憊之極。
遁甲獸,一般是用於連通兩座城鎮的紐帶,使凡人、修士,都能在短時間內穿梭於各大城鎮之間,讓通行變得極爲方便。
而一些財力雄厚的家族或門派,也會私自豢養幾頭遁甲獸,一是能夠方便出行,二是可以撐撐門面。
某些家族、門派,在出席修士盛會時,駕馭着數頭遁甲獸齊頭並進,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隆之聲,這不但能夠彰顯自身的底蘊,還能借此震懾旁人,樹立威信。
而這數十人,能駕馭着私養的遁甲獸出行,顯然也是有着不弱的背景與財力。
“六爺,到磐硫城怕是還有一段距離。”一個肌肉幾乎快要將胸襟撐破的男子,對着人羣前方那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說道。
那下巴上佈滿胡茬的男子,微微點頭,道:“無妨,這次,我們並非爲象羅礦山而來,‘善孤堂’,纔是我們的目標。先在此休整一下,吃飽喝足了後再上路吧。”
“是!”數十名男子齊聲迴應,雄渾的氣勢朝着四面八方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