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水而出,崔封氣喘如牛,他並不疲累,完完全全是因爲驚駭!
陡然間,崔封脊背驀地一片冰涼,他面如死灰。這種被凝視着的感覺,讓他心臟疾速跳動,似乎就要爆炸了一般。
崔封不敢回頭,強撐着恐懼感,急忙爬出潭池。
脫離了水面,那種置身於斷頭臺的死亡威脅,終於消散。崔封不敢磨蹭,直接動用靈力,疾速掠出,他一把抄起莊瑤寧衝二人,朝着洞穴跑去。
臨走之際,崔封終是朝着那棵樹木看了一眼,只一眼,崔封便如遭雷擊,被震懾得呆若木雞,渾身僵硬。
樹木表面,浮現出了一顆拳頭大小的眼珠,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崔封!
顱宇之中,閻鴟輕嘆一聲,忽地暴喝道:“醒來!!”
崔封打了一個寒噤,雙眸之中恢復神采,他連忙轉身,拖着兩人順着坑道向上攀爬。
“多謝!”崔封在顱宇中感激道。
閻鴟語氣不耐:“你死了,我也得煙消雲散,但不要以爲,每次我都能救你。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你就不要去觸碰那些兇險!”
重回地面,崔封發現自己渾身的袍服,已然被冷汗浸溼。
那顆充滿血絲的眼珠,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命他毛骨悚然。
一手扛起寧衝,一手摟着莊瑤,崔封以靈力驅動青莽靴,一刻也不願再在此駐留。逃出了數裡地後,那抹隱隱盤旋於心間的危機感,才終於消失殆盡。
崔封長舒一口氣,腳步慢了下來,緊繃的神經鬆弛,一瞬間,他便感覺到陣陣疲倦之意襲來。
眼皮有如墜着千斤巨石,崔封腳步踉蹌,身形不穩。他連忙坐下,開始運轉《通冥功》,欲將這股倦意驅散。
然而,以往屢試不爽的手段,眼下卻絲毫不起作用,崔封越是運轉《通冥功》,四肢百骸便越是乏力。不知不覺間,他一頭栽倒在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此刻,那山壁坑道外,一道曼妙的影子驀地出現,她伸出玉石般的食指與拇指,摩挲着她那精緻得宛如瓷器般的下巴,輕聲道:“喚醒了吶……”
……
“還是沒有少主的蹤跡麼?”森林中,一道人高馬大的影子,沉聲問道。其語氣之中,隱有幾分焦急。
數名一身黑色勁裝的人影,半跪在其面前,一個個默然不語,低垂着頭顱。
“哼!”那身材高大的人冷哼一聲,一股氣浪向四周盪開,“少主至今未歸,我們若空手而歸,家主不會給我們好果子吃的!給我找!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神威籠罩而下,這名壯碩男子,竟是一個築基期大修士!
氣氛凝止,那幾名勁裝打扮之人,點頭應是,而後分散騰挪離去。
那高大男子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在家主的怒火面前,他自己也是岌岌可危。
忽地,一道人影掠近,高大男子眸子一顫,喜道:“找到了?”那道人影點頭道:“瓊爺,找到少主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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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她……精神上……似乎是崩潰了……”
高大男子心頭漏了一拍,連喝道:“快帶我過去!”
一個小山谷內,屍橫遍野,鮮血將這片大地染得猩紅無比,腥氣沖天。
幾名勁裝修士站在一處巖壁旁,巖壁四周,長滿了半人高的灌木叢。這時,一道夾雜着癲狂笑聲的嘶吼聲,突兀地響起:“我要殺了你!崔封!!哈哈哈!!”
高大男子神色驚慌,來到巖壁旁,只見一名五官清秀的少女,此刻滿臉扭曲猙獰,一雙眸子之中充斥着暴虐兇戾,她指節骨被捏得發白,嘴脣被銀牙咬得鮮血直流。
“少主,您怎麼……”那高大男子眉頭緊皺,他看到少女左右臉頰之上,有着血紅的五指之印,心中疑惑到了極點。
那少女身子顫抖,口中不斷說道:“崔封……崔封……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放過你的!!”
望着陷入癲狂狀態的少女,高大男子輕嘆了一聲,打出一縷靈力將其擊暈,道:“走吧,回去向家主稟報此事。”
這時,一名勁裝修士出聲道:“瓊爺,我們還找到了兩人。”
高大男子眉梢一挑:“是誰?”
“我們從他們二人身上搜出了靈猿谷的身份玉牌,其中一人,是靈猿谷的親傳弟子孟原。這山谷之中,還有十多具梟虎門修士的屍首,梟虎門親傳弟子董豺,也在其中!”
“什麼?!”高大男子瞠目,喝道:“他們在此廝殺拼鬥麼?”他心中思索道:“難不成,與不久前那白晝異象有關??”
“一切待到回府後再議,我們速速離開此地!將那兩名靈猿谷的修士也帶上。”高大男子下令道。
而後,他面沉似水,眸光不斷閃爍,嘴中咀嚼着兩個字:“崔封……”
此時,一旁躺在地上的孟原,嘴角微微上彎,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
天邊泛起魚肚白,崔封打了個寒顫,從沉睡中甦醒了過來。
初晨的空氣,令人神清氣爽,崔封惺忪睡眼頓時清澈起來。模糊的視野清晰起來,他便驀地看見,一雙妙目,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居然將我們隨意丟在一旁,自己就睡過去了。難道就不怕,我們三個全部淪爲其餘生靈的腹中之物嗎?”寧衝略帶責備的聲音,傳入崔封的耳中。
崔封此刻,正枕在莊瑤的雙腿之上,寧衝在一旁甚是膩歪。
莊瑤見崔封醒來,臉上一紅,將頭別向一邊。
崔封撐起身子,喜形於色:“你們兩個,沒什麼大礙了吧?”
聞言,寧衝臉上的不滿,頓時化爲嚴肅:“昨夜,我以爲我已經活不了了,沒想到……今早一睜眼,整個人煥然一新……我已經突破到煉氣七層了,那些毀滅性的傷勢,也全部根除,沒有遺留下一點病根。”
寧衝話音一落,莊瑤擡起雙頰緋紅的面龐,道:“我也是,從昏迷中醒來後,渾身舒泰,沒有絲毫受傷的痕跡,肉身、神識較之從前,都壯大了不少,修爲也達到了煉氣七層。”
兩人疑惑地望着崔封,等着他開口。
崔封將昨夜發生的種種說了一遍,從儲物袋中掏出了那柄暗紅色的小錘,又將董豺的儲物袋拿了出來。
寧衝與莊瑤難以置信,短短一個夜晚,竟是發生如此之多的事。
龍首生靈,被小錘禁錮;發現洞天福地,以珍液療傷;遇靈猿谷、梟虎門,與之激鬥;後又驚醒潭池中的恐怖生靈,亡命而逃。
如此種種,讓得寧衝莊瑤二人,臉上神色變幻不定,滿腹疑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聽完崔封講述的來龍去脈後,寧衝還沉浸在震驚之中,自語道:“金丹期、元嬰期的生靈……這太不真實了吧……”
莊瑤也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喃喃道:“那池水,竟然如此神奇……連我的神識都得到了滋養……”
而就在三人談論間,茫茫山林另一端的磐硫城,已是掀起了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