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暈目眩、目眩神離。
崔封強忍住腹中的洶涌,終於適應了這股加持在自己身上的極速。視野中的一切,都在近乎癲狂地向後飛騰,灌木蓁叢、礫地原野,都化作一片模糊的光影,於電光一閃間出現,又於石火一現間消失。
暴烈狂風颳得崔封肌膚生疼,他慶幸自己肉身在同階修士中躋身前列,否則如此疾風肆虐,他必定難以承受。
身處如此速度之中,崔封連挑動一下自己的眉毛都極爲困難,他能勉強維持着自己的唾液不從嘴角溢出,已是極其難得之事了。
崔封的雙耳之中,也不斷灌入沉甸甸的鐵風,每一息,他都感覺自己的耳鼓像是被一對鐵錘擂動了數萬次一般。
對於楊輕煙如此粗暴的行路方式,崔封已是在心中反覆咒罵了上百遍。
大半日後,耀眼的大日已不再當空高懸,楊輕煙才放緩速度,止住了身形。
崔封感到身上束縛消散,迫不及待地穩住身形,站定落地,他看向楊輕煙,正欲抱怨一二,卻只見楊輕煙雙頰浮上了一抹不自然的潮紅,微微喘息、眼波粼粼,看樣子端的是有些疲憊。
崔封見狀,自然只得將一肚子的苦水嚥下,隱忍不發。
轉過頭,崔封心想,自己肉身還算不錯,卻都在如此高速移動的風壓中難受至極,那寧衝莊瑤二人,自然更是……
“崔封,你臉色怎麼如此蒼白?”寧衝紅光滿面,看樣子方纔的疾速迅移,不僅沒有對他造成半點不適,反而讓他覺得很是新鮮亢奮。
崔封又將目光投向莊瑤,且不論後者臉色如何,光是她那未曾被風吹落的斗笠,就讓得崔封眼角狂抽不已。
“你們……都能抵禦那股勁風?”崔封難以接受地問道。
寧衝啞然失笑:“那不是小菜一碟麼,不過一路上我醉心於各種景色,脖頸都有些僵硬了。”
莊瑤一言不發,不過崔封感覺得到,她也如寧衝一般,肉身達到了一個令他難以置信的地步。
崔封連忙以神識探知寧、莊二人,發現前者已然突破到練氣六層,而莊瑤,更是達到了煉氣七層的境界!
直到這時,崔封纔對二人的實力,有了一個模糊的瞭解。而光是兩人顯露出來的些許,就讓崔封管中窺豹,汗顏不已。
至交發小,如今成長到了如此地步,崔封心中除了由衷的欣喜,卻還伴有一絲酸溜溜的意味。
而莊瑤,這個與他有過露水之歡的女子,他每每想到對方之時,雖然都心緒複雜難寧,但此刻窺得對方擁有如此實力後,他心中除了讚歎,還有淡淡的如釋重負之感。
這時,楊輕煙開口道:“這裡是釜垣城郊外,我們在此停歇一晚,明晨再動身。那象羅礦山,或許就將在這幾日開啓,你們三個,可要做好萬全的準備。這釜垣城也有不少修士聚集之地,以你們的修爲,足以自保,可以去看看。”
楊輕煙身姿婀娜,五官清麗,面容看上去就像是二十餘歲風華正茂的女子,她說這番話時,喘息甫定、面頰緋紅,讓崔封心神險些失守。
“說不定都是六七十歲的老嫗了,這只是駐顏有術、駐顏有術……”崔封在心底默唸。
一行人原地休息了一陣,便向着釜垣城走去。
在楊輕煙出示了懷中的身份玉牌後,城門鎮守的衛兵,立馬堆起笑臉放行。
走在青石路上,崔封時不時瞟一眼院牆下的萋萋芳草,偶或瞄一下身旁離自己只有一拳之距的莊瑤。
釜垣城與座安城大同小異,崔封感受頗深,這兩座城池無論是風土人情、還是建築風格,都一脈相承,沒能給他一種跨越了廣袤疆域的“如臨異界”之感,毫無新鮮之處。
楊輕煙容貌身段實在太過扎眼,但她身爲修士,渾身繚繞着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氣,將經過他們身側的修士,震懾得連頭都不敢擡。
就這樣,一行人在楊輕煙的帶領下,來到了一間酒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