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在家待了一個星期,本來就沒積蓄的他更加拮据,不能這樣下去了,否則自己真的會餓死。這個社會物質是第一位的,只有有了物質基礎,纔能有更高的追求。
李想在衆多不靠譜的招聘當中找出幾個相對比較靠譜的工作,準備去面試一下。上午是去一家出版公司應聘銷售,這家公司專門爲一些教師出書。聽着多麼高大上的職業,其實不然。教師評相關的專業職稱需要寫教材,這是硬性規定,教材寫好了要出版,而且書號要在新聞出版總署能查得到。不是每個教師都有這個時間和能力,個別人就從自己的學生那裡學到了一項技能——作弊。找一個出版公司,把自己的要求和專業方向跟公司談好,別的不用管,過兩個月,書就好了。至於書的內容,你問他,估計他也不知道。
這項業務是面對全國的,主要以電話聯繫爲主,俗稱電銷。李想幹了半個月,發現跟教師打交道很是傷腦筋。教師普遍是謹小慎微且耐心細緻,可能是對待學生養成的習慣,細緻的讓人髮指,連這個書用紙的厚度都弄得清清楚楚,幸虧老闆經驗豐富,一大堆數據早就印發到每個人手中,一開始李想對這些數據不屑一顧,後來才發現其重要性。
這份工作雖然對李想來說很好上手,但他不是很喜歡,畢竟它損害了園丁在李想心目當中高大的形象,況且他認爲坐在那裡打電話有損自己男子漢的形象和榮譽,當人討厭另一個人或事物的時候,總是能找到恰當的理由,即便實在找不到,也可以用莫須有來代替。
這家公司的老闆倒是想留住李想,畢竟在這行一個星期就能出單的員工他確實第一次見。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李想還是走了,按時下班走的。
李想上下班每天都要乘公交車。北京的公車人比較多,尤其是上下班高峰,用摩肩接踵來形容都有點保守。有一次李想正跟着大夥兒稀裡糊塗的往上擠,前面是個老大爺,被人擠得直往後倒。李想當時就火兒了,這麼大歲數擠個車容易嘛,尊老愛幼都是空話嗎?往常自己擠不上去也就算了,今天必須的擠上去,起碼的幫老大爺擠上去。李想兩隻手放在老大爺背上一使勁,兩個人都擠上來了。
老大爺扭過臉來衝着李想,嘴哆哆嗦嗦講不出話來。李想趕緊說:“不用謝,您趕緊扶好。”。老大爺聽完這話,臉色不太好看,用手指着李想,終於憋出一句話來:“我扶個屁,好不容易擠下去,又被你一把推上來了。”李想很委屈,本來是好心,咋就辦不了好事。
今天跟往常一樣,李想好不容易擠了上去,他的前面是一個小姑娘,背對着他,李想側了一下身子,以免觸碰到尷尬的位置。左邊是一個戴着眼鏡四十多歲的男人,長相斯文,挎了一個黑色皮包,皮包的帶子很長,直到胯部。
能引起李想的注意當然不是因爲他長得多麼有特點,而是他的站姿。雙腿略微岔開,雙手向前抓住公車的橫槓扶手,襠部緊貼前面的一位女孩兒的臀部,因爲他與李想並排緊挨站着,所有的細節李想看的一清二楚。
李想當時感覺有點不可思議,衆目睽睽之下,盡然有人敢這麼幹。這種只有在網上才能見到的故事情節盡然硬生生插入到自己的眼前,難道這就是藝術來源於生活的真實寫照?最可氣的是,被騷擾的女孩盡然一聲不吭,難道是你情我願,或者是正中下懷?
李想看不下去了,先不管女孩兒怎麼想,讓自己近距離觀摩三級片?那可不行。李想直接用左肩狠狠撞了一下眼鏡男,這一撞顯然不在眼鏡男的意料之中,也許他正沉浸在某種不可描述的幻覺當中,一下子整個人失去了平衡,右手也鬆開了橫槓,往後仰倒。只聽得背後陣陣驚呼,眼鏡男抓橫槓的左手用力,又穩住了身形。
畢竟公車的人實在太多,李想在如此狹小的空間根本不可能有加速度,所以力道也不是很大。再說眼鏡男身後還有十來號人做靠山,能取得這樣的成果,李想已經很滿意了。
眼鏡男剛剛站穩,把已經掉在地上的皮包撿起來斜跨在身上,二話不說,揮舞着雙拳直奔李想面部。
李想早就做好了準備,不理對方的拳頭,揮拳衝着對方的頭部一頓猛敲。
這二人不宣而戰,最先倒黴的就是二人身邊的乘客,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又是拳頭,又是肘子,姑娘們嚇得直往後躲,還好二人身邊還有一大幫大老爺們兒,幾個人馬上出手摁住了李想和眼鏡男,售票員高喊:“大家都不要亂動,保持原位,打架的人已經被制伏,我們已經報警,馬上就有警察過來。”
李想被兩個男的抓住手臂,硬拉到車廂的中部,與眼鏡男隔開。李想現在右眼泛紅,捱了一拳,鼻子不停流血,也捱了一拳,左臉捱了一拳,嘴裡不知道哪裡破了,鹹鹹的。
不一會兒,警車趕了過來,司機打開車門,李想老老實實下車,被一名民警抓住胳膊,帶到警車上。眼鏡男見來了警察,神情有點慌亂,抓着公交座椅,死活不撒手。最後被乘客和民警前拉後拽,終於給弄下去了。
帶頭的民警問售票員:“就他們兩個嗎?”
售票員回答:“就他們倆。”
民警又問:“什麼原因?”
售票員搖了搖頭:“不知道。”,又衝着車廂裡的人問:“有人知道他們爲什麼打架嗎?”
車廂裡的人都默不作聲,民警點了點頭,敬了個禮,轉身要走,一個柔柔弱弱的女聲突然響起:“警察同志,我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聲音的來源,一個一米五五左右、身材瘦小、圓臉短髮的姑娘映入眼簾。姑娘似乎第一次被一堆人圍觀,有點害怕,臉上全是緊張。
民警很有經驗:“你要是不方便在這裡說,那就跟我們回去,我們一定會保障你的生命安全。”
姑娘點了點頭,跟着民警上了另外一輛車。
到了警局,李想把事情經過詳細描述一遍,跟來的小姑娘就是受害者,把事情也講述了一遍,眼鏡男至進了警局,就沒說過話。
民警又去核實了一下車內的監控錄像,這纔將事情做了一個定性。
李想雖是好心,但公共場所打架鬥毆、險些釀成踩踏事故,批評教育。
小姑娘叫黃瓊,是一個大二的學生。對於遇到這種情況要及時向售票員、司機反映,及時報警,不能聽之任之,這樣會助長這種人的囂張氣焰。
眼鏡男暫時拘押,情況弄清楚了以後,根據相關法規,予以懲處。
民警又問李想還有什麼要補充的,李想有點不甘心,把頭湊過去輕聲問:“警察同志,像我這種情況是不是該弄點獎勵什麼的,我不要錢,您就給我弄面錦旗,上書八個大字,見義勇爲,我輩楷模,錦旗不用弄太好的,關鍵是要寫上某某公安局。”
民警有點蒙,李想還指了指他手中的筆:“您記下來,一會兒別忘嘍,我知道您還得上報領導,我的地址、電話您這邊都有,到時候您讓我過來領就行,不用送到我們單位,您要是硬要送,送到我住的的地方就行,千萬別敲鑼打鼓的去,鄰居都怕吵。”
坐在一邊的黃瓊終於忍不住,噗呲,笑了出來,又連忙伸手捂住嘴巴。
李想不滿的瞪了她一眼,挺嚴肅個事兒,讓她整的一點氣氛都沒了。
民警咳嗽了一聲,對李想說:“你的要求我會如實向上級反映,要是沒什麼事,你現在可以走啦。”
黃瓊小聲問:“我能走嗎?”
民警對黃瓊說:“你隨時可以走,我們會派一輛車子把你送回學校。”
李想一聽就不樂意,馬上插話:“爲什麼不送我?”
民警回答:“所裡的車子有限,而且以你目前的狀態是不需要護送的。”
黃瓊連忙說:“我也不需要,我自己能回去。”
李想不想破壞了黃瓊坐警車回校的機會,勸她:“你還是讓民警叔叔送你回去吧,我可以自己走。”
黃瓊搖了搖頭,看着李想小聲問:“要不你送我回去?”
李想正要拒絕,看到黃瓊小心翼翼的眼神,話到嘴邊又轉了口:“好吧,不過我可沒車,咱們只能坐公車。”
黃瓊點了點頭,民警也沒意見,兩個人一起出了警局,向公車車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