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藥的線索引向了那晚殺曉琪滅口的神秘女殺手,說是有線索,卻是與斷了沒什麼區別。
事後沈落讓顧臨晏查探過,她想知道如今皇城中到底誰還有這樣的實力,能在暗中培植出這樣一大批殺手。
結果是一無所獲。
雖皇城這邊不如人意,但上殷的軍隊在暮江以南卻是有了好消息傳過來。
上殷不愧是最強國,只前鋒三千人馬,奇襲西宛,出其不意,凱旋而歸。
雖說前鋒部隊的勝利並沒有給西宛造成什麼重大的實質傷害,但首戰奇襲而勝,無疑是給了西宛當頭一棒,挫敗了他們的士氣。
另外前鋒部隊速戰速決的打法,也讓西宛不僅敗了,且完全沒有摸清楚上殷的兵力。
上殷騎兵騎術如何?擅長什麼?有什麼短板?
一切發生得太快,西宛人在這次失敗中一點經驗也沒能學到,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內裡的壓迫。
奇襲告捷的捷報傳回上殷時已經是七月初,這本該是一件舉城歡慶的事,外頭的百姓得了消息的確是高興的,但宮裡卻並非如此。
裕太妃自六月病了之後,一直未見好轉。
倒也沒什麼要緊的症狀,起初不過是受了寒氣,又沒好好歇息,便有些倦怠貪睡,略略厭食罷了。
太醫院的好手們親去看過,皆說沒什麼大礙,開得藥也一直吃着,只是始終沒什麼好轉。
太妃身子不爽利,即便是戰事有捷報,宮裡也不好個個滿面紅光的,生怕惹了裕太妃不高興。
沈落一直忙着查毒藥的事,到了七月,也總算是有了一點眉目。
當初南戎二王子容頡對上殷大皇子蘇鈺曾用過此毒,既然毒藥是同一種,如今的線索斷了,試試查探十年前的事也未嘗不是一種辦法。
二王子容頡十年前便已經伏法,茹夢也已經死了,但上殷這邊卻還可能有一些當年的知情人。
便是在這個時候,沈落查得當年爲大皇子蘇鈺救治的太醫,如今還活着。
蘇鈺身死,顯然太醫當初沒能妙手回春,沈落便想着,既往這樣的太醫,雖是他沒犯什麼大錯,可天子的喪子之痛,總得有人承擔。
多半那太醫不是被處死了便是被免職了,最不可能的便是還在太醫院。
抱着這樣的想法,沈落也一直沒想過找到這個太醫,可誰知如今一查,那太醫不僅活着,且還在太醫院當值。
這個太醫不是別人,正是此前見過不止一面的趙拓。
難怪!難怪那日酈安然死的時候,趙拓那般肯定那毒藥就是南戎的!
便是沈落身在南戎月掩,對那毒藥也是沒什麼瞭解,他一個上殷的太醫,卻是立馬便明瞭了。
難怪啊……沈落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大意了。
如今再想想,趙拓和蘇執的關係非比尋常,大約也是因爲趙拓曾爲蘇鈺解毒的緣故。
只是最後蘇鈺還是死了,趙拓卻能全身而退,這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多思無益,有些話不如直接問趙拓來得清楚明白,只是……沈落又嘆了口氣。
芙蘭曾將趙拓打暈,如今自己想約他來密談,只怕他未必肯來。
雖是希望渺茫,沈落卻還是決定一試,當即她便寫了一張字條,準備讓華懿——等等,華懿去監視魯王府了,那誰去送信?
“王妃……”朝露殿外頭傳來越休的聲音。
早不來晚不來,偏生這個時候越休來了,這難道不是上天派來幫她送信的?
沈落大喜:“進來吧。”
門被推開,門口站着的人卻不是越休,而是芙蘭。
自從上次芙蘭生氣地從朝露殿跑走之後,沈落倒是去西院找過她幾次,但每次她都躲着,總以爲沈落是來將她送走的。
後來沈落忙着毒藥的事,橫豎攝政王府中是安全的,她便由着芙蘭躲在西院了。
今日芙蘭倒是主動來了。
“王妃…”芙蘭站在門口沒有進來,越休則是退到了院子裡頭。
“進來說話吧。”沈落將剛寫好的字條折起來握在了手心裡。
芙蘭走進了朝露殿,只是步子很慢,她邊走邊道:“我…我是不會回去的……”
沈落一時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她嘆了口氣道:“我從來沒說要送你回去。”
“可是你心裡不就是希望我回去嗎?”
雖是低着頭,看起來有些軟弱的模樣,芙蘭的語氣卻是十分篤定的。
沈落一時沒有說話。
平心而論,她的確是這麼想的。雖是不會強迫芙蘭,強制將她送回南戎,但沈落是希望她回去的。
在暗流涌動的上殷,芙蘭實在是一個太過單純善良的人,這樣的人一則自身危險,二則也有可能因爲一時的憐憫,而讓身邊的人陷入危險。
但這話沈落現下對芙蘭說不出來。
看芙蘭的模樣,她是鐵了心要留在自己身邊的,若是跟她說危險,她定會說自己不怕死。
若是說可能給別人帶來危險,她定然又無法理解。
尚未經歷過的事,即便沈落現在說出來,芙蘭恐怕也只會覺得是託詞。
雖是這樣想,但沈落還是道:“你不會武功,若是你跟在我身邊,將來有人抓了你威脅我,我縱使武功蓋世,還不是隻能束手就擒?”
說的簡單明瞭,可沈落看芙蘭的神色,芙蘭擡着頭,卻是一臉埋怨。
芙蘭道:“我又不是傻子,攝政王府是最安全的所在,既然我自己不會武功,那除了跟着你,別的時候我定然不會獨自出門去,我不會讓那些壞人有可趁之機的。”
伸手揉了揉眉心,沈落無語了片刻,最後還是道:“你……嗯,說的也有道理。”
“真的?”芙蘭眼睛一亮:“那你不趕我走了?”
“傻芙蘭,我從來沒想趕你走。”沈落苦笑道。
雖看起來嬌小,芙蘭內裡還是有幾分倔強的,若是強行趕走,離了沈落的眼皮子底下,回南戎的路上指不定她能做出什麼事來。
ωwш▪t tkan▪¢○
哎…只能暫且如此了。
似是心裡頭一個大石頭落了地,芙蘭被沈落支走去幹些瑣事時,滿臉的興高采烈,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得了什麼賞賜。
等芙蘭從朝露殿離開,越休在外頭也準備走,卻是被沈落叫住。
“越休!”
愣了一下,越休忙道:“王妃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沈落將手心的字條捻在指間晃了晃:“過來。”
越休便進去了。
“你親自跑一趟太醫院,將這字條交給趙拓趙太醫,記住,一定要交到他本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