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城門處鬧得熱火朝天,另一面朝堂上也是針鋒相對,有不少一心想抓沐正德把柄的人卻是立刻將這個消息上傳到了皇帝的耳中。
皇帝面色古怪,可思及這貪污賑災的銀錢可決計不是一件小事,看向臺下爭吵的熱火朝天的衆多官員,和始終老神在在已經不曾開口的安月恆面色複雜。
沐正德始終閉着眼睛也不開口,安月恆也從不添油加醋一句,倒是伍國公同沐正德鬥了這麼久,終究有些按捺不住這口氣,似乎對於沐正德的大失人心和倒臺滿心期待。
雖然說他同齊家家主的不對付來的要比沐正德多的多,但是齊家家主不管怎樣都是與他同一個戰壕的,而沐正德這隻總是笑眯眯的老狐狸,卻是總是時不時的背後痛上他一槍,他也不是那種愛當場翻臉的性子,所以兩人一來二去就交手的多了。
只是隨着與沐正德交手的次數越來越多,伍國公便越發覺得這沐正德是個腦子不正常的,根本不知道他那風一陣雨一陣的背後到底是什麼意思。
最重要的是,沐正德身後有一大批忠實的跟隨者,這同自家依靠着女子來維繫的關係不同,即便是自家將那些女子全部捧上了神壇,可是很多時候,卻依然是無法掌控男人的心思,畢竟這些個在官場混跡的人哪有幾個不是踹着明白裝糊塗,喜歡扮豬吃老虎,一個個實則卻都是猴精猴精的。
像是沐正德這種,從一個庶出身份混跡到丞相位置的,更是有着一大批忠實擁護者的人可謂是少之又少,雖然不得不說他仰仗了一個好姐姐的緣故,但是在後宮中爲妃爲嬪的何其多,可就沒見着有幾個有拿得出手的弟弟。
而且讓伍國公向來不敢輕舉妄動的一點就是沐正德的那批擁護者絕非是阿貓阿狗,平時許是見不到他們出了多少力,但是伍國公相信,若是有朝一日,沐正德瀕臨倒臺,那些人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再次把他給拉上來。
思及自家老祖宗利用女子開山立派,伍國公雖然承認這是一條捷徑更是一招奇招,不過伍家當今能夠在西羅穩健立足,一來依靠的是女子,一來依靠的是大量的銀錢,可是伍國公越發覺得,這兩樣已經越發的不可靠了,若是日後真是安月恆登基,想必更是成問題。
朝堂這邊詭異非常,沐正德這個主角始終沒有開口,皇帝也沒有詢問,只剩下相府一脈和伍家一脈的人針鋒相對,幾大主角卻是穩坐釣魚臺。
而於此同時,讓相府的情形更爲不妙的是,皇帝所給出的那批救災官銀,卻是開始在市面上流通起來。
皇帝自己的宴會留出的倒是實打實的銀子,可是後宮和朝臣捐獻出來的卻有很多是珠寶玉石,因着不方便始終,所以皇帝統一將其換成了官銀交給沐正德,銀子的底部都有統一的年號時間。
秋娘的弟弟秋楓此刻可謂是志得意滿,懷揣着幾錠銀子出手闊綽的好似富家少爺,原本一身只能算是不好不壞的衣裳,如今卻是換上了錦衣滑鍛,頭髮梳的整齊而光亮,腰間掛着三塊玉佩,一塊環形,一塊長方形,還有一塊是不規則的形狀,都說玉石無價,但是在盛產玉石的西羅,玉石卻也不算是什麼稀罕玩意。
當然,這只是對有着大把銀子可以揮霍的富家子弟來說,像是秋楓這樣的來說,帶上這幾塊玉佩,身價可是翻了幾十倍,可惜配上他那一身裝扮,以及拇指上的純金的指環,不得不說他像足了一個暴發戶。
秋楓臉上的笑容得意而張揚,恨不得所有人一下子就能認出他這個平日裡低眉順眼的窮酸管家,邁着張揚的步子,秋風走進了春滿樓。
“哎呦,這可是秋爺啊,今個這是吹了什麼風,竟是把秋大公子給迎來了。”老鴇一身濃重的脂粉氣。
“去,給我找兩個水靈的姑娘來。”
“瞧爺這話說的,我們春滿樓的姑娘哪有不水靈的。”那老鴇佯裝怒氣。
“去,別拿這敷衍我,爺有的是銀子,怎麼也得給爺找個花魁來才作數。”秋風十分大氣的開口。
那老鴇上下打量了一番秋楓,而後笑道:“這都好說,只是這價錢。”
秋楓甩手就扔出了三錠十兩的銀錠子,正是沐正德手上準備救災物資的那批官銀。
那老鴇看了看手中的銀子,眼露精光,讓人給秋楓找了兩個還不錯的姑娘,拿着銀子便走到了一間裡間,裡面有着幾個屬下,那老鴇看了看地上的幾個箱子開口道:“去吧,將銀子都給散出去,流通起來。”
那幾人點點頭,一人袖中藏了不少的銀錠子,而後從春滿樓的後門溜了出去,開始花起那些銀子。
老鴇身邊的一位丫鬟見此,忍不住開口道:“媽媽,這是?”
老鴇看了眼身邊的丫鬟,因着她是心腹,倒是也沒有怪她多嘴,只是道:“看見了你也儘管當做沒看見,只有聰明的才能活的久遠。”
那丫鬟有點噤若寒蟬,點頭稱是,不再說話。
門外的難民因爲糧食的事依舊僵持着,城門被晃的轟轟響,起先還有百姓駐足圍觀,不知是怎麼回事,只是聽着外面的百姓一個個都高聲罵着沐正德,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了,卻依舊是一頭霧水。
可是隨着有心人在帝都內散步留言,百姓們就自己縷出了一個大概,那就是負責賑災的沐正德,高價買了糧食不說,還在裡面摻雜了白灰和砂礫,將銀子大把揣進了自己的腰包。
想想這其中的貓膩,便知道,這銀子是怎麼揣進自己腰包的,先是高價買進,銀子看似用在了買糧上,可是實際上只要沐正德同糧商勾結好,這高出市價的銀子卻是進了他和糧商的腰包,另一面就是這糧食因爲摻雜了白灰和砂礫,根本就不足金足兩,所以省下更多的銀子自然就還是揣進了沐正德的腰包。
因爲在興修河道一事上,沐正德可謂是盡職盡責,爲他贏得了不少的口碑,所以這件事一出,卻是掀起了軒然大波,雖然暫時性的有人將信將疑,可是真當那些刻着年號日期的官銀流通開來,百姓們徹底沸騰了,再也沒誰爲沐正德辯解了。
皇帝派出的關注着市井動態的人見此,立刻回報了皇帝。
“啓奏陛下,市井之上已經開始流通起官銀來,按照丞相大人上交的數目來看,似乎有些…”
這人的意思也好理解,其實也就是他之前統籌了一番,打個比方就是說,沐正德上報買糧花一百萬兩銀子,可是實際上卻只花了六十萬兩,那剩下的四十萬兩就揣進了沐正德的腰包,可這人調查的時候卻發現這糧商口袋中的銀子,加上市井流通起來的銀子超過了一百萬兩,也就是說按照這人的調查就是沐正德上報的一百萬兩卻是多出了四十萬兩來。
這也就意味着沐正德在賬目上造假了。
皇帝眉頭微蹙,一把將調查的人遞上來的關於銀子的統籌的結果甩了下去,摺子在臺階上翻滾後打了開來,皇帝看向沐正德怒聲道:“沐正德,這是怎麼回事,爲何銀子的賬目對不上,糧食裡又摻雜白灰和砂礫,你是怎麼辦事的!”
侍郎方醒在沐正德身後好幾個人之後的位置上,一頭的冷汗,大氣也不敢喘,這賑災糧食的事情可是他負責的,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如今災民大鬧不說,更是連銀子也對不上賬,他這官是不是要做到頭了,不,他這腦袋是不是要搬家了!
安月恆依舊是一臉的榮辱不驚,好像事不關己,伍國公看似無動於衷,指責眼角上挑,帶着幾分不可言說的快意,沐正德,這次的事情雖然是兵部侍郎方醒負責的,可是他卻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而且這件事的總指揮可是你,我從你屬下動手,卻也一樣能讓你撇不清,我倒是要看看,你這次還能怎麼脫身!
沐正德終於睜開眼睛開口道:“微臣認爲,此事事有蹊蹺,請陛下給微臣三日時間,微臣自當給陛下一個說法。”
皇帝沒有開口,伍國公卻是笑道:“丞相大人,這三天時間,可是不知要餓死多少災民。”
“那依國公大人的意思該當如何?”沐正德眼皮微擡,看向伍國公。
伍國公心理想着如今已經證據確鑿,你還調查個屁啊,就應該直接將你這隻老狐狸拉下馬纔對!不過想想,伍國公卻是不信這三日的時間沐正德能翻出什麼波浪來的,更何況木已成舟,他就不信他還能翻身!
“丞相大人不要誤會,我只是擔心這三日的時間丞相大人不能查出個所以然來,事情還是徒勞無功。”短小精悍的伍國公笑着開口。
沐正德一聽,便明白了這伍國公的意思,無外乎就是想要置自己於死地,利用這個說法,讓自己立下一個口頭的軍令狀,比如三日之內,若是給不出一個結果,便打入天牢之類的。
可是沐正德卻也知道,若是自己真這麼做了,少不得是要引起伍國公的懷疑的,會讓他以爲自己胸有成竹,所以沐正德只是開口道:“可若是不查,事情永遠也無法水落石出。”
伍國公沒有再開口,可是他身後的一人卻是站了出來道:“這件事情本就是丞相大人負責的,因爲對丞相大人的信任,不僅是我們這些官員,甚至是宮妃娘娘和陛下,都把自己的銀錢拿出來交給丞相大人,若是丞相大人不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說法,我們自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此話一出,不少人紛紛應和,沐正德一脈的人臉色有些難看,方醒面前的地面上甚至已經積聚了一小灘水,在這麼大冷的天,能夠出這麼多的汗的已經實屬不易了。
沐正德只是撇了一眼開口那人,將他記在了心裡,也不出聲。
皇帝見此,開口道:“那便給沐正德三日時間,若是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就革職查辦!”
“微臣領旨。”沐正德面色平靜,看不出什麼不對來。
一行人終於從金鑾殿退了出去,走到大殿門前的時候,伍國公狀似關切的走到沐正德面前開口道:“沐相此番可有把握?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老夫自當略獻綿薄之力。”
沐正德雙眼微眯:“那就多謝國公大人好意,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步,就勞煩國公大人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之前替伍國公出頭的那人也跟在了伍國公身後,沐正德雙眼微眯,眼中是誰也看不懂的精光,盯着遠去的幾人的背影,沒有說話。
以趙於江等人爲首的沐相一派的人紛紛圍繞在沐正德身後,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卻是沒有人開口打斷。
半響之後,沐正德幽幽開口:“這兩日我有事要忙,你們先把那狗腿給我輪了。”
其中幾人也不知是同沐正德呆的時間長了還是怎的,也紛紛眯起眼睛,看向那狗腿的背影,應承下來,這麼多人若是開足的火力,還幹不掉一個狗腿,那可就真是妄爲在官場上混跡了這麼多年。
方醒是最忐忑的,在沐正德身邊更是大氣也不敢出,沐正德掃了他一眼道:“明日到我府上來。”
方醒慌忙點了點頭,衆人一時間心中躊躇,這次擺明了是安月恆和伍家有備而來,只是不知情形最後會變成什麼樣。
趙於江試探性的問了句:“這次看來幾多兇險啊,不知…”
沐正德掃了他一眼,知曉他是問出了這些人心中的憂慮,她們都是跟着他混的,自然也怕他倒了,沐正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既然他敢劃出道來,那咱就比劃比劃。”
得了沐正德的話,這些人心中才算有了底,方醒的臉色這才微微好轉,若是真因爲一個他的辦事不利,牽連了沐正德,可就真是罪孽深重了。
沐正德回到相府的時候,局勢還算是好的,百姓們雖然議論紛紛,但是到底還沒有什麼大的動作,但是等到了第二天,相府的門前可就熱鬧了,不少百姓紛紛提着菜籃子,站在相府門前指指點點。
好在沐寂北和沐正德都早有自知自明的沒有出門,不然少不得是要被砸個雞蛋扔兩個西紅柿的。
沐寂北依舊是八風不動,不見絲毫不安,青國公衆中間試探過兩次,也都是小心翼翼,不敢過多,生怕驚擾了沐寂北,卻不知在沐寂北心中早已經對她起了懷疑。
沐正德則更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看的青國公主心生焦急,想要給安月恆送出些消息卻是都沒有頭緒,只好繼續扮演着深沉的當家主母。
而當天回了家的方醒卻是險些被自己家的婆娘給氣到吐血,不爲別的,因爲他竟在自己家發現藏了無數官銀,當即臉色就慘白了下來。
因着都是官銀,所以秋娘就算是有心,也很難將那麼多的銀錠子藏的滴水不漏,所以就被方醒給抓了個正着,不過話說回來,秋娘自以爲是個聰明的,其實也沒有多少要藏的打算,心中只是以爲這老爺既然已經幫忙找了金氏的人來合作,人家回頭打點一二也是沒有什麼不對的。
“你這個婊子,這些錢都是從哪來的!”方醒的一面顫抖一面怒氣橫生。
“是金氏的掌櫃的讓人送來的。”那秋娘起初臉色很好,瞧見自家老爺的怒氣頓時就歇菜了。
方醒氣的甩手就是一個巴掌,瞬間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這銀子在賬面上明明已經花了出去,可是如今又跑到了他這,豈不是真成了同金氏的相勾結,坐實了貪污賑災銀錢的罪名。
“老爺…”秋娘的聲音糯糯的,一手捂着腫起來的臉蛋,一面卻是驚恐不已,她素來得寵,很多小事方醒對她也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基本上是沒動過手,可今天她不過才說了一句話,卻就捱了一個巴掌!
方醒看了她一眼,一腳將他踹開,總算是知道自己這是被給玩了,那人直接找上了秋娘,讓自己從秋娘的口中得知金氏糧鋪,隨後調查,而後事成在反過來把自己花出去的錢送了回來,這樣一來,豈不是要坐實了自己的罪名。
更重要的是,自己這一出事,直接針對的可就是背後掌管着這次賑災事宜的沐正德,無論是在百姓間的聲望還是官途,都是一次致命的打擊。
方醒憤恨的看了眼地上淚眼婆娑的秋娘,沒有再理會,他沒有打女人的習慣,可是誰也經不住這種會給自己帶來滅族之災的禍害,若說憑藉這次的事情扳倒一個沐正德,不大現實,但是想要弄死自己一個小小的侍郎,卻是綽綽有餘,只能將希望寄託在明日同沐相的會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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