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之後,山石滾落所發出的“轟隆隆”的聲響,就連五十里外的益州城方向都可以清晰的聽到。這個不眠的夜晚,牽動了太多人的心。而唯一能夠安睡的,或許也就只有那些與世無爭的普通百姓了。
有時候,無力爭取是一種悲哀,但也同樣是一種幸福!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此千篇一律的生活過久了,終究是回使人厭煩的!就似這益州城中的老漢,賣了一輩子的包子,卻依舊沒能夠盤下屬於自己的店鋪。他的生意場,就是這益州城的街頭巷尾。終日裡提着籃子串衚衕,使得他甚至要比益州的知州大人更加的熟悉這座益州城。
如往常一樣,老漢在天還未亮是就已出了家門,所以才能夠清晰的聽到翠雲山上所發出的“轟隆隆”的響聲。
“打雷了?”老漢自言自語的問道。而今,這是益州城中多數百姓的想法。
“咳!我管他呢!還是做我的買賣要緊!”
益州城北,居住的多爲富貴人家,和一些官宦人家,因此纔會被益州城內的百姓們戲稱爲“富人區”。也正是因爲這裡有錢人居多,才使得各個小商販們都喜歡到此處來做買賣。爲的,也不過是能夠多賣些銀錢!
大戶人家,必然會有巡夜之人。而賣包子的老漢,便是靠着這些人來養活自己的!
所謂的巡夜,自然需要再夜間巡視一宿。而通常情況下,廚房都不會爲這些的巡夜預備熱乎的飯食。與那些硬邦邦的乾糧比起來,老漢在清晨時分所賣的包子便顯得分外可口。所以,周圍這些深宅大院的護衛們,都喜歡在下了夜職之後,用老漢的包子趕走這一夜的飢餓,而後再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覺。這是這些護衛們的樂趣所在,同樣也是老漢的樂趣所在!
滿滿一籃的包子,還不足以滿足這周圍衆多宅院中的護衛,有些,註定要等自己府中開飯時才能夠填飽肚子了!而這,恰恰也是老漢精明的地方!
再好吃的東西,吃的久了也會膩。所以,老漢每日所帶的包子僅能夠滿足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如此一來,他每日的收入也足夠養活自己,又不會令自己的這些個“老主顧們”厭煩。
然而今天,老漢歷來的生活卻被打破了!
當他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來到北城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往日那些同是小買賣人的身影,反而是見到了一隊隊的官兵,正在街上來回的巡視。
“站住!今日北城戒嚴,要做買賣到別的地方去吧!”兵丁機械般的說着這番話,來驅趕想要進入北城的老漢。
“軍爺!出了什麼事啊?竟然連整個北城都戒嚴了!”好奇之心人人都有,這個做小生意的老漢也不例外。然而他所得到的迴應,卻是兵丁手中的那杆長槍。
“哪哪呢些的廢話!”兵丁手握的長槍舞了一個好看的槍花,嚇的老漢身子一個趔趄,裝包子的竹籃都差點扔在地上。“快走、快走!”兵丁連聲的催促。看樣子,他是將巡查了一夜而產生的怒火,都發泄在了老漢的身上。
“是,我這就走!”
........
天光大亮,喧囂了一夜的翠雲山,終於是迴歸了平靜。
“真慶幸自己還活着!”如今,這是每一個人心中的想法。然而,也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再次思考。就像是未曾來得及逃下山頂的人!即便不去查看,蜀王也能清楚的知道那些人的下場。因爲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山頂那些火藥的威力。即便是邱先生也不如他了解!
“王叔,您怎麼樣了!”徐俊問道。運氣,再一次眷顧了他們這些人。因爲山腰處天然出現的一塊凹陷,使得他們都能夠得以逃過一劫。
“我沒事!”蜀王說道:“天亮了,益州的天該變了!”
“這!”徐俊心中一驚。昨夜只顧着驚慌逃竄,竟使他忘卻了今日將要面對的一切。“王叔,逍遙樓已經毀了,難道這還不足以讓您放棄原有的想法嗎?”徐俊問道。
“俊兒,你太天真了!逍遙樓深埋翠雲山中,並不會對我起兵的計劃有絲毫的影響。而今,益州城內,我的人馬也早已行動起來。只待我趕到益州城振臂一呼,屆時軍中的將領都會紛紛響應。這益州城,依舊還是我說的算!”看起來,勝利的天平依舊偏向於蜀王這一側。
而今,以曲老頭爲首的一衆黑市中人都在。可徐俊這裡卻只有小刀這一個幫手,無論從哪方面考慮,他們兩人都無法阻止蜀王這已經成型的計劃。
這一路上,徐俊都在思考着該如何阻止蜀王,以至於益州城門就在眼前,徐俊都絲毫沒有發覺。他想起事情來太過入神了!
天光大亮,可城門卻尚未開啓。但這點小事情,還不足以擋住蜀王的腳步。
“打開城門!”蜀王高坐馬上,向着城門上的守城兵丁喊道。
城牆上,今日值守的城門官探出了腦袋。“蜀王殿下”很顯然,這位城門官也認得蜀王。
城下的蜀王說道:“既然認得本王,因何還不將城門打開?”
“請蜀王贖罪!”城門官先是在城牆上告了聲罪,而後才向城下的蜀王等人解釋道:“今日上頭傳下話來,益州城三門緊閉,只留北門以供進出。若是蜀王想進城的話,還請您移駕北門吧!”
“混賬!”見這個小小的城門官拒不爲自己開門,蜀王的火氣頓時升騰而其。別看他在與徐俊一起是總是一副和藹的模樣,但實際上,受過戰火洗禮的蜀王,卻有着軍中所有將領那般的火爆脾氣。“你是受的誰的命令?讓你們知州前來見我!”
“嘭!”見城下的蜀王發火,城門官雙膝一軟,便跪在了城頭。“蜀王千歲!請您別爲難小的,我這也是奉了上命。纔不得不這麼做的!”城門官跪地軟語相求,以熄滅蜀王的火氣。但無論如何,就是堅決不開城門。
“好!本王倒要看看,這益州城中到底是哪路的小鬼在作怪!”蜀王說完,不再理會正跪在城牆上的城門官,調轉馬頭便要繞向北門。
“樓主,難道您就不擔心這城中有詐啊!”黑市的曲老頭輕笑着出聲提醒道。
“無妨,在我自己的地頭上,還能讓旁人嚇破了我的膽不成?”而今,蜀王渾身再次透露出攝人心魄的殺氣,就彷彿又回到了他那久違的戰場一般。
益州城北門。
城門大開,但卻未見一人進出。而城門樓上站着的,也並非是值守的城門官,而是一個衣着華麗的年輕人。
“花道嫦!”無論是徐俊還是小刀,都齊齊的發出了一聲低呼。因爲城牆上站着的,正是與小刀分別後一夜未見得花道嫦。
昨夜,經歷過太多的兇險,以至於小刀都險些忘記了與自己同來的花道嫦。這時他纔想起,花道嫦昨日所做的事也同樣的兇險。不過看起來,他似乎將自己照顧的很好!
“晚輩在此,特地恭迎蜀王進城!”向來是性情跳脫的花道嫦,難得的露出一副嚴肅的表情,令十分熟悉他的徐俊與小刀,直忍不住想要發笑。
“這個年輕人是誰?”蜀王向着自己的身後問道。
“樓主,這是花元熾的兒子!”黑市的曲老頭解釋道。看來,對比於“蜀王殿下”這個稱呼,曲老頭更願意稱呼其爲樓主。
“哦!”蜀王臉上再次閃過了詫異之色。“莫非,那個老傢伙也來湊熱鬧了不成?”
曲老頭說道:“花元熾年輕時就忙着賺錢,上了歲數後到蜀地遊覽一番也說不定啊!”
“恩!曲老頭,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見曲老頭一副自鳴得意的表情,蜀王難免會對其有所懷疑。
“既然樓主心存疑惑,又何不進城一觀呢?”
“本王倒要看看,這城中到底是有些什麼古怪!”說完,蜀王雙腿一夾馬腹,催促着馬匹快速的向着城門口走去。
有些人,天生就是爲了戰場而生。蜀王便是如此!別看他已有二十餘年未曾披掛,但如今操控起馬匹來,卻依舊是十分的嫺熟。
“我們在這裡等着吧,蜀王去見他的老朋友了!”曲老頭開口,攔住了想要跟隨其後的小刀與徐俊。
再看催馬向前的蜀王,他的留給衆人的背影依舊是那般的高大。城中未知的一切,絲毫不會給他帶來任何的恐懼之感,也不會影響他前進的腳步。他相信,既然曲老頭知道其中的一切,那麼前方一定就是安全的。這是出於對自己這個老朋友的信任。“他是不會害我的!”蜀王在心中告誡自己。
進了城門,益州城的街道,帶給蜀王意思既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
說其熟悉,是因爲街道依舊是青石鋪就的街道,街兩旁的各個店鋪、宅院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而說其陌生,是因街上現已站滿了兵丁。不同於益州城尋常的府兵,街上並排站列的兵丁,都是頂盔摜甲、手持利刃。從他們身上充斥着的肅殺之氣可以看出,這些都是經歷所戰爭洗禮的人!
“恭迎四將軍!”見到蜀王進城後,門口處的兵丁們齊聲的高呼。
“這!”蜀王這一生有過衆多的稱謂,而最令他難忘的,還是這個“四將軍”。
“衆軍免禮!”蜀王下意識的喊道。而今,他彷彿回到了那段他最開心的日子。在戰場的日子!
“草民在此恭候四將軍!”在衆多軍士的身後,體態肥胖的花元熾,滿面含笑的走了出來,與蜀王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