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老者仰面倒地。
一路追逐的小刀,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他擡起自己的左腳,狠狠的踏在了老者的胸口處。仰面朝天的老者,雖然下意識的擡起手臂阻擋,可也依舊免不了被這一腳踏中的命運。
眼見得對方口噴鮮血,小刀總算是放心了!身材肥胖的老者應該慶幸,他能夠活着,便證明他還有些用處。
小刀低着頭,看向倒臥在地上的老者,說道:“現在,你有空聊一聊嗎?”
身材肥胖的老者有話要說,可在他幾次張開嘴脣之後,吐出的並非是求饒的話語,而是殷紅的鮮血。肥胖的身材、滿臉的橫肉,配合着如今的點點血污,他的模樣越發讓人感到厭惡。
小刀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死不了!還是想想從哪開始說起吧!”小刀對自己下手的輕重很自信。
在小刀說完這番話之後,地上的老者竟掙扎着坐了起來,就如同是要印證小刀話語的真實性一般。他強掙扎着盤膝而坐,而後長出了一口氣,又擦了擦臉頰上的血污。如此一番的動作下來,累的自己胸口極速起伏,大有再次咳出鮮血的架勢。
眼見得對方如此,小刀伸雙指點擊對方的周身穴道,爲其將隨時可能噴出的鮮血壓下。而後,小刀依舊是絲毫不留情面的追問道:“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那個年親人的死,是不是你有意策劃的!”
“呵呵……”老者微微冷笑出聲。他說道:“爲什麼會是我有意策劃的?若非是你在礙事此處,我師徒二人早已平安迴轉,又怎會落得這步田地!”
對於老者的這番說辭,小刀不置可否。轉而,小刀問起了他們的來意。“你們爲什麼要來這?又是受的誰指派?”小刀如此詢問,並非沒有道理。今夜的天牢劫案,安排十分周密,絕不是單純的三、五個江湖人能夠實施的。也就是說,他們的背後定然是另有黑手。
“我這一趟是受僱於逍遙樓,前來劫奪那個老頭子。”老者的表現很好,對小刀的問題知無不言。“聽樓中的人說,這個老頭子是個重要人物,必須將他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中。”
小刀問道:“你在逍遙樓中算是什麼身份?殺手嗎?”
老者臉上現出一絲苦笑,說道:“我只不過是一個外圍人員,就連逍遙樓在什麼地方都不清楚,又怎麼能夠算作是逍遙樓中的人呢?”
“哦!”小刀不成想,以他這樣的身手,竟然只是一個外圍的成員。“加入逍遙樓都有什麼要求?”
老者言道:“像我們這種,只要完成逍遙樓的懸賞,並且主動要求,多半都可以被編入其中。而逍遙樓真正的核心,卻是隻要放心之人!”
“何爲放心之人!”小刀問道。
“就是能夠讓他們覺得你是自己人,不會出賣逍遙樓的利益。”老者解釋道。
小刀聽罷,不解其意的問道:“爲什麼一定要有這樣的要求呢?”
“哈哈哈…… 這個問題,就讓我來回答你把!”一陣突如其來的大笑,打斷了小刀二人的對話。
小刀全身戒備,眼角的餘光大量四周,尋找着這位不速之客。反觀地面的老者,他在聽到了這聲音之後,卻是變得面如死灰。
“我在這!”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就現在小刀的對面。在他與小刀之間,是盤膝坐在地面的老者。
這人中等身材,佝僂着肩膀,腋下拄着一根鐵柺。他的臉上始終掛着陰森森的笑容,殷紅的舌頭還時不時的舔過嘴脣,看起來是那麼的詭異。而真正令人感到害怕的,卻還是他那雙腿。那雙假腿!
來人的雙腿齊膝而斷,現在支撐着他身體的,是兩根一尺多長、手腕粗細的木樁。
小刀面向來人,微微的點頭說道:“獨孤前輩好興致,竟然出來賞月。”
來人是獨孤一半,江湖人稱其爲半人半鬼。小刀上一次遇見這個肥胖的老人時,便同樣見到了獨孤一半。不成想,這次竟與前番想同,都是在小刀將人打傷後,獨孤一半才堪堪趕到。不過這一次,獨孤一半似乎並不是爲了給小刀二人勸和而來。
“呵呵呵……”獨孤一半的笑容,依舊是那麼陰森。他說道:“小子,你別和老夫說這些沒用的!今天,我依舊是爲了這個老傢伙而來。”獨孤一半說話時,便用鐵柺點指盤膝而坐的老者。
小刀問道:“前輩今日也是爲了勸說我二人罷手?”
“不!我是爲了要他的命!”獨孤一半說道:“你不是想要知道,逍遙樓爲什麼有如此森嚴的規定嗎?現在我告訴你,爲的就是防止這些人!”
獨孤一半所說的“這些人”,定然是指地上的老者。
“三哥!”這是這個老者,在見到獨孤一半時的第一句話。“三哥,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況且我並沒有說出任何的秘密啊!你就放過我吧!”
獨孤一半並未理會一旁求饒的老者,反而是對着小刀解釋道:“你看到了吧!若是逍遙樓中都是這樣的人,它還能有今天這般的聲勢嗎?”
“可你們……”
“我們並不是朋友!”未等小刀說完,獨孤一半便清楚了他想要詢問的東西,並且對其做出解答。“逍遙樓是我的家,任何想要對其不利的人,都將會是我的敵人,而不是朋友。”
“我懂了!”小刀說道。
“哦!你懂得什麼了?”獨孤一半問道。他來此之後,還未曾對地上的老者說一句話。在他心中,那身材肥胖的老者是生是死,還不如小刀的一句話令他感興趣。
小刀說道:“若我所料不錯的話,逍遙樓真正的核心,都是你們這些因遭逢鉅變而深受打擊的江湖人吧!也只有你們,才能夠真正的漠視生死。”
獨孤一半點點頭,說道:“不錯!逍遙樓的人,只以逍遙樓的利益爲準。任何其他的人、事,都不足以令我們動搖。就像今天這樣!”他略微的舉起鐵柺,就在小刀的眼皮子底下,結束了那個老者的生命。
沾血的柺杖重重墩在地面上,其上的血液瞬間粘稠,就像是被鐵柺所吸食一般。
小刀雖看清了他的動作,卻未能夠來得及阻止。
這個江湖中,每天都會消逝太多的生命。即便是聖人,也來不及爲所有身死之人悲傷,又何況是同樣掙扎於江湖中的小刀呢?
“那麼你呢?”小刀問道:“你是否還要繼續他未完的事情?”
“當然!那個老傢伙,我們必須帶走。”獨孤一半說道。
“能讓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嗎?”小刀說道。
“小刀。你知道天底下什麼東西,沾染的鮮血最多嗎?”獨孤一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沒頭沒尾的詢問了小刀一句。
“人心!”這是小刀給出的答案。在小刀看來,被慾望所充斥的人心,勝過一切的利刃。
“不!”獨孤一半搖搖頭,說道:“是筆!”
“筆?”
“對!永遠不要小看了這支筆的力量!一旦到了關鍵時刻,他將勝過千軍萬馬!”這句話,就是獨孤一半留給小刀的答案。
聰慧如小刀這般,已經從他的話語中知道了那個老人的大致身份。小刀問道:“你是說,那個老人便是能夠揮動這支筆桿的人!!”在小刀想來,也只有這個解釋,纔是他能想到最爲合理的解釋。
“時候不早,我也該走了!”獨孤一半沒有回答小刀的話,而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小刀問道:“你覺得我會僅僅憑藉着你一句話,便讓你從容的帶着他們離開嗎?”
“不!我只是來除掉叛徒的,至於帶他們離開的,會另有其人。”獨孤一半說道。
聽罷之後,小刀急忙回頭,向着來處奔去。
因爲小刀之前的那一指,所以趕車人還依舊躺在地上。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胸口處插着一根匕首!
原本那個昏迷不醒的老者,此時已不見了蹤跡。很顯然,他並不是自己離開的!
小刀伸手,按壓在趕車人的脖頸處,一絲絲微弱的跳動,證明他尚未身死。小刀多年的經驗告訴他,現在絕不能將匕首拔出!
小刀扶着趕車人坐起,而後,他把手掌抵在趕車人的後背,將自己體內的真氣灌輸進對方體內,用以緩解生命的流逝。
一刻鐘左右,趕車人雙目睜開,臉色也添了些許的紅潤。這是迴光返照的跡象,說明趕車人已到了崩潰的邊緣。
“有什麼想說的,你可以告訴我!”小刀說道,在這期間,小刀始終也沒有放鬆對真氣的輸入。哪怕是眨眼間的停斷,對趕車人來說也是致命的!
“懷中……”趕車人嘴脣微張,且斷斷續續的說道:“京城,黃氏、水鋪……陳……”短短的幾個字後,趕車人閉上了雙眼。
小刀伸手摸索了趕車人的衣襟,果然如其所說,衣襟中藏着東西。而後,小刀又將他胸口的匕首拔出,這才轉身離開。
此時的城門處,比小刀離開時還要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