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車伕的架勢,定然是能夠叫開城門,不然他也不會選擇在深夜出城。
果不其然,在馬車離着城門還有一段距離時,趕車之人就向着城門樓上的城門官扔出一物。城門官接過之後,略微的瞧了一眼,便吩咐兵丁開門,放馬車出城。
一路賣力奔跑的小刀,正看見了城門樓所發生的這一幕。兩相距離頗遠,除了無奈的嘆息,他還能做些什麼呢?
突然,小刀想起了什麼!緊接着,他便伸手入懷。
一錠指甲大小的銀塊,被小刀握在手中,而後猛力擲出。馬車正行至在城門口,半步不多、半步不少。銀塊夾雜着內力擊中馬身,馬兒在吃痛之下一聲嘶鳴,而後前足高高擡起,成人形而立。
“籲!”馬伕口中喊喝,並且拼命勒住絲繮。經常與牲畜打交道的人心底都清楚,越是在牲畜受驚的時刻,越不能夠揮鞭抽打,那樣只會令其更爲暴躁。
“籲!”馬伕一邊拉住繮繩,一邊用手輕撫馬鬃,以安其情緒。而在這時,身後的小刀二人則是突然加速,向着城門衝來。
“嗖!”又是一顆銀塊被小刀扔出,依舊是準確無誤的打在馬身。二次吃痛之下,馬兒根本不理會馬伕的安撫,反而是四蹄撲騰,掙脫繮繩揚長而去。
馬兒掙脫了車轅,原本四平八穩的馬車向前傾倒。馬伕見勢不好,一個翻身便跳下了車轅。唯獨車內之人,在不明就裡的情況下,被射出了車外。
馬車中坐着的,正是那個黑袍男子。現如今,他正趴在地上,掙扎着想要起身。
“您沒事吧!”車伕慌忙的前去攙扶。
出了如此變故,也令城門官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十幾個守城兵丁在他的帶領下,各自手持長槍做出防禦的架勢,抵擋着急奔而來的小刀二人。
“來人止步!”城門官抽出腰間的配刀,指着小刀二人的方向高喊道:“城門現已關閉,要出城需等天亮之後。”
馬車摔散在城門處,使得城門在短時間內無法關閉,這些的守城兵丁,也只好以自己的身軀,阻擋強行闖城的小刀二人。
“嗡、嗡……”
十數杆長槍,在小刀接近時全力刺出。疾馳中的小刀雙足突然猛點地面,整個人借力高高躍起,不單躲過了這十幾杆長槍,還成功從兵丁們的頭頂躍過。
“攔住他!”城門官口中高喊道。在不知道小刀二人是何身份時,城門官堅決履行自己的職責,絕不能夠放其通過!
兵丁們接到了長官的命令,紛紛持槍轉身,想要阻攔小刀。然而,緊隨其後的色子和尚,卻是成功的拖住了這十幾人的腳步。
和尚衝到近前,雙手分別抓住一名兵丁的衣領,雙臂發力之下,將他們扔向身後。而後,和尚低頭躲過刺向自己的長槍,緊接着飛起一腳,便將面前的這人踢飛。這時,慌亂的兵丁們則是二次調轉槍頭,迎上了這名胖和尚。
儘管兵丁人數更多,可依舊拿和尚沒有絲毫辦法。和尚雙臂晃動,寬大的袍袖將刺來的幾柄槍頭捲起,而後運轉內力至雙臂。只聽得一聲聲脆響,原本鋒利的長槍,盡數在槍頭處折斷。隨後,和尚雙臂伸直,身子一個轉動,被袍袖所包裹的槍頭便向着四周飛射而出,深深戳進城牆以及地面的青石磚之中。這也是和尚慈悲,不然僅憑這一手,便可以將這些兵丁戳成篩子。
這一切,都發生在眨眼的瞬間,快到城門官舉起的腰刀還未等落下。做完這些,色子和尚站在了城門官的面前。出於本能,城門官首先想到了便是揮刀劈砍。原本被他舉過頭頂用於指揮的腰刀,此刻正可以顯出它的價值。
腰刀順勢而下,劈向和尚蹭亮的光頭。刀鋒在離着和尚頭頂不足兩寸的地方,毫不意外的被和尚攔住。
和尚伸雙指將刀鋒夾住,使其不能夠再前進半分。驚恐之下的城門官,想要將腰刀抽回。可是經過幾番努力無果之後,他不得不放棄自己的想法。
城門口出瞭如此大的事故,引得城牆上、以及街上巡夜的兵丁,紛紛跑來查看。衆多的火把、兵刃,將城門樓圍的水泄不通。
受制於人的城門官剛想要鬆一口氣,卻發現自己已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原因無他,只不過是和尚將刀鋒壓在了他的頸部。
色子和尚在看到兵丁越聚越多之後,果斷的搶過城門官手握的腰刀,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以此來迫使周圍的兵丁放慢腳步。
“別動!”和尚高聲說道:“誰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宰了他!”原本面貌憨厚的色子和尚,現如今唬起人來,也是毫不含糊。配合着一副猙獰的表情,還真有點江洋大盜的意思。
“停!”自己的生死被對方所掌握,城門官也不得不配合着和尚。他高喊道:“誰也不許亂動!”周圍都是些普通兵丁,自然會聽從他這個城門官的話。
色子和尚滿意的點點頭,而後給了城門官吃下了一顆“定心丸”。和尚低聲說道:“我們只爲了馬車上的人,對你們這些大頭兵不感興趣。只要你讓他們老老實實的,我可以保證你的姓命。”
“多謝好漢!”城門官同樣低聲的說道。若是讓旁人聽到他對這個劫持自己的光頭大漢道謝,他那好不容易纔在兵丁中建立起的威望,頃刻間便會崩塌。
…………
沒了馬車,就只能夠步行前進了!車伕攙扶着黑袍人,兩人在城外摸索地形、磕磕絆絆的前進。藉助着月光,他們能夠看到城門處慌亂的景象,然而這一切都與他們沒有關係了。他們要做的,就是儘快到達安全的地方。
小刀跟隨這二人身後的不遠處,向着兩個黑點移動的方向緊追不捨。朦朧的月光並不能夠給予他多大的幫助,這一切都是憑藉着他的經驗與直覺而行。
在天牢中生活多年之人,膚色定然是蒼白的毫無血色。加之監牢中的食物粗劣,使得黑袍人的身體更加不堪。如今沒走多遠,便已累的虛汗直冒,雙腿打顫。
“再堅持一下!”車伕已然將黑袍人背在身上,口中還不停的與之聊天,爲的就是能夠讓他堅持住。
經過連番的追逐,小刀離他二人越來越近。近到彷彿一步就能跨越這段距離!
“嗨!”小刀口中發出一聲低喝,在奔跑的途中,將腳下的石塊帶起,踢向前方的兩人。揹負着黑袍人的車伕耳垂一動,便聽得身後有“暗器”襲來。車伕不急多想,趕忙向着一旁閃身,這纔將其躲過。
如此這般,小刀幾次三番的將石塊踢向對方二人,雖並未命中,卻成功拖延住了對方的腳步。
“哪裡走!”小刀出聲,分散兩人的注意力,而後雙足點地、高高躍起,撲向身前的二人。小刀伸雙臂,雙掌掌心向前,擊向黑袍人的後心。
車伕身揹着黑袍人,向道旁閃去。雖然成功躲開了小刀這一掌,但卻因爲行動過於倉促,而滾落在道下。
車伕一個翻身便站直了身軀。他現在無暇顧及黑袍人的狀況如何,只能是再次將黑袍人背起,玩命似的向着道下跑去。這裡,樹木林立、雜草叢生,非常適合躲避身後的追擊。
林中,依舊是一逃、一追的遊戲,只不過地形更爲複雜而已。黑袍人的袍服寬大,足以將他二人盡數包裹其中。而現如今,這寬大的袍服爲他倆在樹林中的行進,惹來了巨大的麻煩。
因爲無人打理,樹木的枝杈成不規則生長,難免會給林中的行人填些阻礙。而這件寬大的黑色袍服,便成了林中樹木“寵愛”之物。
樹枝掛住袍服,隨不至於令他二人無法前進,卻依舊會使他們出現短暫的停滯。而在這種危急時刻,短暫的停滯,便足以決定今夜的成敗。
一根根布條,搭在兩人的周身,看起來是如此的滑稽。原本寬大的袍服,在幾經“摧殘”之後,已不足以起到遮擋作用。原本被袍服罩住的神秘身影,也現出了他的真實面貌。
這是一個老者,一個皮膚慘白、眼窩深陷且一身皮包骨的老者。透過布條的縫隙可以看到,老者身穿着一間破爛的粗布衣褲,上面補滿了各色大小不一的補丁。
經過這連番的折騰,老者已然是氣若游絲。他趴在車伕的後背,不知是在閉目養神還是已昏迷不醒。
“你們沒路了!”小刀對其說道。
沒錯!他們身前是一條深深的溝壑,阻擋住了原本的道路。而他們身後的小刀,顯然是不會給他們重新尋找道路的機會。
“呼!”車伕終於可以自在的喘一口氣了!一路的奔逃,他也有些感覺吃不消。
小刀對着正坐在地上休息的二人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劫天牢?還有……”小刀手指着昏迷在旁的老者,問道:“他身上的衣服是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