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滿街美女都是可餐的秀色,但那些都只屬於別人的餐桌,服務生從我眼前一盤一盤端過,看的越多隻會覺得越餓。
晚飯只是一個程序,但不執行就會卡機。
這三年裡我都是用同樣的方法處理這道程序,如同處理一個費用憑證一樣。
穿越東門可以拐到擁擠的中興路,那裡滿街都是茶餐廳,而我每天都去唯一沒有空調的那家,因爲它擁有整條街唯一能看見個位數字的菜單,而這些個位數價格的菜單裡唯一帶葷的是叉燒飯,於是我就吃了三年的叉燒飯。
所以金珍經常說我的生活就是一種慣性,循規蹈矩,一成不變,難怪沒有女朋友。
我說誰讓咱都是卑微的小人物呢。
她總要反駁,說你是就得了,我可不是。
東門一個小路口新開了一家酸辣粉,位置比較偏僻,狹小,所以只提供了三套小桌椅。五個女孩子佔領了兩張半,還剩一個空座,而對面卻是一位長腿美女。
今天不吃叉燒飯了,是不是會有點驚喜?
我心存歪念地走了過去,試圖在這一刻改變三年來的窩囊命運。
可惜當我剛剛捧着酸辣粉在空座上坐下,對面的美女卻正好擦完嘴起身離去,用完的紙巾還捏成一團丟在碗裡。用一句排球術語來講,我們打了個華麗的時間差。
滾燙無味的黑粉條,滿牙縫的花生米,都在嘲笑我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周瑜,美女沒搭訕成還吃得滿臉汗滴,新T恤還是逃脫不了每天一洗的命運。
正暗自懊惱,又走過來一個女孩子在我面前坐下,將桌上的剩碗移開,然後直勾勾地看着我說:“你好。”
我匆匆咬斷嘴裡的粉條,也說了句你好,心跳悄悄開始加速。這個女孩眉清目秀,大方得體,不比剛纔的長腿美女差。
“剛下班,晚飯就吃這個嗎?”女孩妙目盼兮地看着我。
這是裸的搭訕!哥今天也終於遇到了!我一邊激動地暗自考慮要不要請人來拍個照做證據,一邊心花怒放地癡笑答道:“對啊對啊,我就喜歡酸辣粉”。
“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女孩禮貌地問道。
“當然可以!”我放下筷子悄悄整了整衣領,猜她多半是問我有沒有女朋友,我已經做好了扭捏一陣然後三分自嘲三分瀟灑再加四分憂鬱地回答一句:沒有。
“能不能先給我張名片呢?”女孩沒有立刻問,看來是想先做點準備。
“不好意思今天忘了帶,我姓蕭。”我其實根本就沒有名片。
“沒關係,你平時有做運動嗎?”女孩還是不準備直奔主題。
我遺憾地搖了搖頭。對於我們這種朝九晚五的打工仔,做運動是一種奢侈。
“也沒有跑跑步,打打球?”女孩又問。
我仍只有無奈地搖頭,說:“羅湖這邊寸土寸金,除了馬路沒地方能跑。週末去羽毛球館找場地,結果等場的人比太陽百貨女廁排隊的人還多。後來改去公園打露天球,好不容易搶到一塊空地,每次發球還得先等行人走過去。”
女孩咯咯笑了一陣,說:“你一定沒有女朋友吧。”
我只有連續第三次搖頭,心想爲什麼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我沒女朋友?難道她此刻被鎖門大叔靈魂附體,還是我真的天生相貌奇特?我悄悄轉頭在旁邊的玻璃櫃上照了一眼,五官端正,人模人樣,就是一臉窮酸相。
“我看你條件挺好的,其實很吸引人。”
“謝了,你不加‘其實’還好,加了這倆字就說明我並沒有吸引到人。”
女孩又咯咯笑了一陣,說:“你不用謙虛,只要多做點運動就能極大地增加你的信心和魅力。”
“我也想,但人在深圳,身不由己。”我嘆了口氣。
“如果有機會給你,你會參加嗎?”女孩很認真地問。
“那當然了,一定參加!”
“那就好!”女孩雙眼笑成一條線,遞給我幾張彩色圖片,說道:“這是我們健身會所的資料,現正推出兩千九百八十八的白金年卡,提供專業的訓練師輔導,設施齊全,環境一流,蕭先生你剛纔說了一定不會錯過的對吧?”
“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