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丹青心思沉重地離開皇宮，他連錢貴妃都沒有再去見了，北堂宣煬的變化讓他太吃驚了，一個原本善良儒雅的太子殿下突然間變成冷血無情的人，連自己的父皇都想殺死……
他怎麼教出這樣的外甥！
以前北堂宣煬太溫和，他覺得缺少魄力，如今他卻懷念以前的太子了。
“將軍，前面有輛那車擋着我們去路。”車轅的小廝對馬車裡面的錢丹青說道。
錢丹青正靠着閉目養神，聽到這話便說道，“再等一等，讓他們先過。”
小廝說，“他們好像不走了。”
錢丹青皺起眉心，正要說話，便聽到外面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錢將軍，能否借一步說話。”
聽到這話，錢丹青猛地睜開眼睛，是她！
他急忙撩開車簾跳了下去，三步併成兩步地走向對面的馬車。
“珺兒！”錢丹青脫口而出，才發現坐在車轅的人是墨明熙身邊的少年。
看來貴妃說的是真的，皇后是被明熙帶走的。
“錢將軍，請上來。”王皇后低聲說。
錢丹青沒有猶豫，甚至對車轅的火凰也沒有任何戒備，他只想見到王皇后。
等他上了馬車，火凰已經架着馬車離開了。
錢丹青目光灼灼地看着坐在對面的女子，這麼多年來，他在面對她的時候仍然會緊張。
“珺兒……”錢丹青心虛地低下頭，他不知如何面對她，她和大皇子會有今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和錢家造成的。
“我知道刺殺大皇子不是你的主意。”王皇后目光平靜地望着錢丹青，相識這麼多年，她覺得還是瞭解他的，“爲什麼？”
錢丹青低聲說，“我只是想要殺他，替你出氣。”
“你殺了他，對我來說並不是解脫。”王皇后淡聲說道，“你恨他這麼多年，爲什麼不再忍一忍？”
“已經不需要再忍了。”錢丹青擡起頭，眼底藏着憤恨，“他早就失去一切。”
王皇后問，“那接下來你們打算做什麼？逼他退位嗎？北堂鈺並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人。”
“那你想要做什麼？”錢丹青低聲問，他知道王皇后找他肯定是有事的。
“這話是我今日想要問你的。”王皇后看着錢丹青問道，“你是想自己當皇帝，還是要扶持北堂宣煬？”
錢丹青的臉色微微一變，他的語氣有些激動，“珺兒，你怎能這樣想我？”
“你捫心自問，沒有一絲動心嗎？”王皇后淡淡地問，“你沒有想過要取而代之嗎？”
“沒有！”錢丹青沉聲說，“我曾經問過你，是否要大皇子成爲新君，你說只想大皇子過平平淡淡的日子……所以我才讓想要讓宣煬早日登基，宣揚本性純良，和錢貴妃大不相同，如果他登基的話，肯定會善待你和大皇子。”
王皇后想起北堂宣煬，那個孩子的確和錢貴妃不一樣，從小對她非常尊敬，而且性子溫和，和大皇子相處也算和諧，所以北堂鈺立他爲太子的時候，她並沒有反對。
“那現如今呢？”王皇后問道，“太子爲何要出兵錦國，爲何遲遲不救皇上，他在荒原的心狠手辣跟從前大不一樣，倒是和錢貴妃相似。”
錢丹青的臉色沉重，“我也不知道他的變化爲何那樣大，或許……我不該帶他去上戰場。”
“戰場能夠將一個人磨練得鐵石心腸，你應該很清楚的。”他和北堂鈺都是從戰場上走出來的，他們後來變成什麼樣，她是最清楚的。
“他今天要殺了北堂鈺。”錢丹青低聲說，“他已經不再是我熟悉的太子了。”
王皇后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你來找我，是不是想要救北堂鈺？”錢丹青問道。
“不是。”王皇后搖頭，“我只問你一句，大皇子是否還活着。”
錢丹青低下頭不敢去看王皇后，“我不知道……當時我已經派人去攔下死士，但是大皇子的船還是出事了。”
王皇后閉上眼睛不想去看錢丹青，“我知道了，錢丹青，如果大皇子死了，那我定會讓錢家付出代價。”
“珺兒……”錢丹青悲痛地看着她，他最不想的就是和王皇后爲敵。
“我還會殺了錢貴妃。”王皇后說，“這是她欠王家的。”
錢丹青說，“王家早就沒有可用之人，你想要怎樣報仇？珺兒，不要害了自己，等北堂宣煬登基，你還是北冥國的太后。”
“不，我不會再住到宮裡的。”王皇后淡淡地說，“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我相識數十年，從今日起，便恩斷義絕，以後不必再留情面。”
“珺兒，我一開始……只是想要爲你做點什麼。”錢丹青痛苦地說，他不知道最終會變成這樣，他心底好像有一個無底洞，總是莫名地想要得到更多。
王皇后笑了笑，“你還是看清楚自己的內心吧，你幫北堂宣煬，究竟是爲了他，還是爲了自己。”
錢丹青閉上眼睛，在他的心底深處，的確曾經有過那樣的念頭，但他當時是想着，如果有一天他能夠得到北堂鈺擁有的一切，那他就能夠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了。
這是他曾經最夢寐以求的。
只是隨着歲月流逝，這個願望變得有些遙遠。
“請回吧。”王皇后說。
“珺兒，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墨明熙不是好人，是利用你纔將她帶出皇宮。”錢丹青說道。
王皇后淡淡一笑，“難道你就是好人嗎？”
誰會是好人呢？連她都爲了達到目的殺過人，她難道是好人嗎？
“我不會讓你被他威脅。”錢丹青握着她的手，“你要是不願意回宮，我便帶你去別的地方安置。”
“錢將軍，你覺得能夠從我手中帶走王皇后嗎？”火凰的聲音懶懶地從馬車外面傳進來。
錢丹青的臉色變得鐵青，“那就試試！”
“我是不會跟你走的。”王皇后冷冷地說，“你走吧。”
火凰直接從外面伸手進來抓住錢丹青的衣領，將他給扔了出去，“真是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