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家是千盼萬盼總算是把鳳羽珩給盼了來,葛氏親自引領鳳羽珩往呂燕的院子裡去,一邊走一邊說:“燕兒的毒症愈發的嚴重了,今日晨時吐了血,血裡帶着黑的,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是中毒。但來了幾撥大夫,就是查不出這毒到底下在什麼地方。府裡侍候的下人也換了一批,藥都是臣婦親自煎的,連煎藥的藥罐子都換過了,還是不行。”葛氏都快哭了,但她知道此時不是哭的時候,只要鳳羽珩來了就好,就算這事的來龍去脈不說出來,她求也得求着鳳羽珩把呂燕給救過來。
左相呂鬆此時正在呂燕的屋子裡嘆氣,丫鬟來報說濟安郡主來了,他亦快步起身迎接,很是恭敬,也是跪了下來行了大禮。鳳羽珩卻是一擺手道:“左相大人不必多禮,本郡主今日上門是來看診的,這些禮儀能免就免了吧。”說完,在黃泉忘川的陪伴下,直奔着呂燕的病榻就走了去。
呂燕榻邊還站着個丫鬟如意,此刻看到鳳羽珩來了也是連忙行禮,鳳羽珩卻是理都沒理她,還是葛氏把她扯到了一邊,以免其影響鳳羽珩看診。
呂燕還沒有昏迷,神智到是清醒的,就是面無血色,整個兒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乾癟得沒了人形。
說實話,一見她這樣鳳羽珩自己也嚇了一跳,這才幾日工夫,居然能被禍害成這樣,那下毒之人這是成心想要呂燕的命,也是太狠了些。
見鳳羽珩來了,呂燕有些激動,掙扎着想要起來,卻怎麼也沒有力氣,連想要擡下胳膊抓住鳳羽珩的手都沒能成功。無奈,只好繼續躺在榻上,不甘地忘着鳳羽珩,深陷的眼窩裡含着淚,卻是倔強地沒有讓其流出。
“郡主!”她費力地開了口,聲音微弱,卻不至於讓人聽不到。“郡主你來了就好,我不怕死,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害我。對不起,我知道我和八殿下的婚事是郡主一手促成的,那裡面的究竟我不想去猜,卻也明白那本就是郡主給八殿下下的一個套。但我不計較,我喜歡八殿下,願意嫁給她,不管是用什麼手段嫁的,我都樂意。所以,郡主,我是感謝你的,我們家也是感謝你的,只是沒想到,會有人這麼狠,爲了不讓皇上給我賜婚,居然想要毒死我!郡主,害我之人也就是破壞你計劃之人,你可千萬不能輕易放過!”
這呂燕說得咬牙切齒,中毒症狀並沒有影響她的話語,雖然話音微弱,但氣勢還在。鳳羽珩到是沒有太與她計較,只是點了點頭說:“放心,自然是會查個清楚。”然後伸手抓上呂燕的腕脈掐了一陣,果然,是毒症。這毒下得明目張膽啊,來得很猛烈,也很折磨人,不會讓人一下子死去,但卻又會在十日之內把中毒者徹底掏空,最後只留一副皮囊,人就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樣一天一天地癟下去,直到死亡。她告訴呂燕:“無解,也沒有解藥,從中毒之日起到你死亡,最多十日。我可以幫着你把活着的日子給加長,但也絕對不會超過一個月,你會很痛苦,還不如十日死去的好。這個,你自己考慮一下。”
她不是嚇唬人,這種毒症的確沒有解藥,下毒之人本就是要對方性命的,而且她也估算出這種毒藥所需要的原材料都有些什麼,那些東西混雜在一起,神仙也解不了毒。
當然,如果她願意出這個手,卻也不是真的不能治。古代沒有調配解藥,但她用後世醫療卻是可以把毒素給逼出體外來。這種情況無非就是注射抗生素,在身體機能恢復到一定的指標之後,進行一次全身換血,將原有的毒素血液清空,再輸回去同一血型的健康的血,毒自然就解了。
但是她不想給呂燕治,她又不是聖母,就呂燕這種心思的人,她吃飽了撐的要動用空間醫療資源再費老大的勁去救?那不有病麼。所以,一個月的期限,是她最大限度的付出,而原因也並不是因爲憐憫,而是她需要呂燕再繼續活一段時間,她想看看超出死亡日期之後那下毒一方的反應。
鳳羽珩是天下第一神醫,這一點已經被人認定了,她說無解,誰也不會懷疑這世上還有其它人能救得活。葛氏一聽這話一下就癱倒在地,人雖然還清醒,但卻老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到是呂鬆,搶着問了句:“真的就只有一個月嗎?”
鳳羽珩沒答,之前已經說得明明白白,她纔不想再說第二遍。呂鬆討了個沒臉,也不好再問,只一臉心痛地看着呂燕,一方面等着呂燕的答覆,一方面也是在暗中叫勁,如果讓他知道是誰下的手,定不會善罷甘休!
呂燕到是比她爹孃更冷靜一些,鳳羽珩的話並沒有出乎她的意料,她早點做了會死的準備,只是心裡有口氣一直憋屈着。她知道八殿下對她是一丁點兒的心思都沒有,但想阻攔她的婚事有很多辦法,爲何對方就要用這種最極端的手段?她纔多大,她根本就沒活夠,可是卻要跟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呂燕一聲冷笑,死盯着鳳羽珩,半晌,點了點頭,“好,就一個月。燕兒求郡主,如果下毒的人查了出來,至少告訴我他的名字,這樣我就是下了地府也不會放過他,化作厲鬼也要找他算帳去!”
鳳羽珩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轉身從忘川手裡接過藥箱,打開之後先是拿出針劑抽了一管呂燕的血留着回去化驗,然後先給她打了一針抗生素,再用輸液的方式進行強力消炎。
呂家的人看着吊瓶掛在牀榻頭,再看看呂燕,似乎真的有些精神了,葛氏的心裡又升起希望,沒準兒就能好了呢?
鳳羽珩告訴她們:“輸液大約需要一個時辰,其間只要呂燕扎着針頭的手不亂動就沒事,一個時辰之後我會把針拔掉,以後每日會派百草堂的女醫過來給她繼續打針輸液,最少持續十天。”
葛氏一門心思都放在呂燕身上,對鳳羽珩是千恩萬謝,然後就坐在呂燕牀頭抹眼淚。
呂鬆覺得整整一個時辰讓鳳羽珩在這兒乾等着也不好,他一個官員陪着說話也是尷尬,想來想去,乾脆道:“老臣還有個女兒也在府上,不如讓她陪郡主說說話吧!想來郡主在月夕宮宴的時候也見過,正是老臣的大女兒,名叫呂萍。”
鳳羽珩點點頭,不動聲色地道:“也好,左相大人派個下人帶路就行,我到呂萍小姐那裡去坐一會兒。”
不用自己提,呂鬆就提出讓呂萍與她說話,這正中鳳羽珩下懷。往呂萍的院子走時,那個引路的小丫鬟還提醒她說:“大小姐有些隱疾,請郡主不要見怪。”這丫鬟是在呂燕院子裡侍候的,呂燕擠兌呂萍習慣了,連帶着身邊的丫鬟也習慣了,呂燕人都這樣了,這丫鬟還在給呂萍下絆子呢,到也招笑。
鳳羽珩的到來呂萍並未感到意外,很是得體地把她接待到屋裡,又對那個引路的丫鬟說:“你快快回去,三妹妹那頭可離不了人,如今府里人少,可要緊着她那邊來。”
那丫鬟原本是想留下來聽一聽她們會說些什麼,可呂萍這一提醒她便覺得也有道理,呂家失了錢財來源,遣散了許多下人,本來人手就少,萬一三小姐那頭有個三長兩短,她不在可怎麼辦。於是趕緊俯了俯身,一溜煙的就跑了。
呂萍看着那丫鬟跑遠,這才冷笑一聲說:“呂燕昨日也不怎麼的,就許諾說呂家是沒什麼錢了,但她那裡還有不少的好首飾,誰能盡心盡力侍候她到死,她就把那些東西分給誰。都是死契的奴才,爲了這些東西可不是得好好侍候着。”說完,抱歉地對着鳳羽珩一笑,道:“都沒給郡主好好行個禮,莫怪。”
鳳羽珩搖頭,“沒事。”
呂萍將她讓到屋裡坐,親自動手倒了茶,鳳羽珩卻根本不想喝。呂萍身上的味道越來越重了,就是用了香水也是蓋不住的,更何況這裡是她常住的屋子,屋子裡的味兒可是難聞得緊。
呂萍也知道這個情況,見鳳羽珩不喝茶,趕緊就去開窗,把一屋子的窗戶都打了開,雖然冷了些,味道卻是散了不少。
鳳羽珩主動開口道:“月夕之後你也沒出門吧?沒見你上門找過我,我也不好到呂府來,你的事就一直擱着了。”
呂萍無奈地說:“府裡出了那麼多事,呂瑤又死了,他們便拘着我不讓出門。今日要不是郡主登門,怕是咱們還見不到。”
鳳羽珩點點頭,“是啊!”然後不再多說什麼,把藥箱從忘川那接過來,這才又道:“你到裡間去,我看看你的症狀。”
二人進了裡間,兩個丫頭沒跟着,鳳羽珩從藥箱裡拿出醫用口罩、手套,都戴好後呂萍那邊也脫了上半身的衣裳,她仔細查看,也抽了一管子血留着回去化驗,然後道:“最典型的腑臭,沒有其它併發症狀,好治。我給你一種藥——”她一邊說一邊從藥箱裡拿出,是一早就準備好的,“你一天吃一片,臨睡前吃,連着吃五天。還有這個噴霧,你每天早中晚噴三次,五天之後我再來一趟,還是以看呂燕的名義,到時候給你打一種針,之後就能好了。”
呂萍點點頭,眼裡帶着感激,穿好衣服後這才又對鳳羽珩說道:“我相信郡主的醫術,您說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我也不知該怎麼感謝,正好有一樣東西在我這裡,你應該感興趣,我拿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