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便是進退兩難的踟躇境地。
風馗首乃是第一次經歷這樣陣仗,自己實力不濟便沒資格跳將出來說話。若以他心性,非得十倍罵回去,把個裡面什麼白骨魔仙罵盡前生今世氣瘋了等他自個兒衝殺出來。
但那些個真傳弟子之流哪一個不是自視風度體面的人物,豈會在人前潑皮樣子叫罵丟人現眼,所以多有急躁之輩提議衝殺進去以示我仙道門人不是畏縮之輩。
有人提議便有人應和,在這等士氣高漲的焦灼時刻本是進退兩難況且裡面叫罵之聲不絕於耳衆人多被激怒,這提議居然就通過了。於是便有赤華宗一個大漢在洞口喝道:“裡面魔物休要猖狂,爾等死期就在今日!”
裡面傳出一陣狂笑,陰陽怪氣大喝道:“爺爺在此等候大駕,我白骨魔仙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仙道鼠輩速來送死吧!”
忽的就有人喝了一聲:“殺了那貨!殺……”於是喊殺聲四起,本漸低落的士氣漸漸高漲。風馗首緘口不言搖了搖頭暗自道:“一羣蠢蛋,別個巴不得你怒火三丈衝進去。還真以爲一腔熱血就能在死地裡保住腦袋?!”這貨便是從辱罵聲音裡走來的,自然油鹽不進腦子清醒,但別個從來自視天才,也沒他這等經歷,生髮怒氣本不足爲奇。但此間動怒,若又不衝殺進去,倒時才叫大失所望士氣便低落到極點。一干仙道門人也不敢在此託大久久僵持下去,說不得就要揹着鼠輩的罵名從此撤退。
於是便有熱血衝腦的領頭人物呼喝一聲,仗着本事衝殺進去。此番舉動恍若衆望所歸,就算有冷靜的要喝止也來不及不頂用,百多人便洪流一樣殺入通道之內。
風馗首和白曉亦便在人流中間身不由己往前去了,見前頭沒殺死的骷髏魔兵便補一記徹底了結,也不知這狹長通道前面戰況如何,到底通向何處。
待得這些人衝殺進去,發現那通道之內骷髏魔兵並不像鐵鎖吊橋上那般堵得水泄不通,也不費多大氣力便衝了進去。到了內裡,眼前景物便再度變化,幽暗一片如到了另一世界,忽然便有識得真相的驚道:“這便是上古魔界,魔道根本所在。怎會到了這裡?”
待這些人回頭去看,那來時通道上忽然多出一道封印禁法截斷了退路。
風馗首暗罵了一句,擡眼看去這幽暗世界裡魔氣森森,天空中還有一輪紫色月亮懸浮。這貨心裡一驚,覺得彷彿見過這奇怪月亮,便想到紫月心難圖案裡那邪月不正如此刻天上的一般。
邪月下面,一尊通體晶白的骷髏大魔懸浮在那裡正怪嘯連連,發出人聲譏笑道:“果然有膽識,有眼無珠竟敢到這裡來,爾等死不足惜!”
那骷髏大魔正是白骨魔仙。白骨魔仙身下,幾十尊金燦燦骷髏魔靜靜懸在空中,眼裡光火流轉,森然一片,再看地面一具具完整骷髏骨骼精白雙眼處靈火灼灼,豈是外頭那等魔兵所能比擬的。
衆人無不有種跨入死地的感覺,就聽到白骨魔仙怪笑道:“送與爾等無知之輩無用魔兵砍殺,便是誘惑爾等到此一舉殲滅。不怕爾等有膽進來,就怕爾等無膽不前。”
衆人方明白那些個魔兵夜叉都是誘惑他們的香餌,此番卻是再度遭了算計。
上古魔界乃是上古大魔所留,內裡魔氣森森靈氣稀薄,這些仙道門人身在其內頓覺難受,體內真氣便斷了源來,風馗首這貨尚且不能吐納靈氣倒沒這個煩惱,他本是仙種魔子,反覺得舒爽。
此番是不戰也得戰,而且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能否活命倒成了其次,有些個決然之輩所思所想便是能拉幾個墊背的陪葬。
風馗首看向身邊白曉亦依舊嘿嘿笑道:“到時候散開了,我們便自求多福吧!”
白曉亦默然點了點頭,便顯得悲愴。
大戰轉眼便爆發,風馗首衝到骷髏魔裡頭手握着飛劍便衝殺起來,一劍下去叮噹一聲,發覺那看似脆弱的骷髏骨架好如金剛鐵打的一般,頓時大驚失色,暗罵道:“這還有甚天理,小小骷髏魔都強悍如斯,那天上飛騰的還了得!”這貨一下閃開劈來的白骨刃,忽然發覺這些骷髏魔行動起來卻不甚靈動,頓時便豁然開朗,依仗着敏捷速度一劍刺入骷髏架頭顱上尊龍怒擊驟然發動,將內裡那團幽綠火焰一下打出來一把捏在手心,那骷髏魔一下散架,便知這靈火便是骷髏魔的要害,如人之大腦。這貨握着那幽綠靈火感覺是一團精純無比的魔氣,內裡仿有絲絲異動,竟要逃走,這貨連忙用力一捏,那幽綠靈火離開骨架也脆弱不堪便被捏的靈智消失,道道魔氣從指縫裡流走,風馗首一口將其吞了,頓覺全身舒坦,真氣運轉一圈竟壯大了一絲。風馗首一陣驚喜,便卯足勁的砍殺。
民間說就是殺豬的屠夫久了也能悟出殺豬的好刀法,這貨便如那殺豬的一般漸漸摸索出刺殺骷髏魔的劍法來。也虧得這貨不懂任何劍道,心裡只是一些感悟,沒受招式限制,所以每每能夠弄出一些小把戲來,也合一時之用。
這貨便一邊砍殺骷髏魔一邊吞噬靈火,竟有種如魚得水的恣意瀟灑,便遭了一頭天上飛騰的金色骷髏魔的注意,一個閃掠到了風馗首頭頂,手裡一柄金燦燦骨矛刺過來,風馗首連忙舉起飛劍來擋,只一下便被打飛出去。
風馗首心裡正驚駭,那骷髏魔已經跟過來,骨矛劈頭刺過來,這貨再也不敢硬接,暗暗取出葬仙刺來把真龍氣打入默默催動,待那骷髏魔又來,風馗首猛然發動尊龍怒擊悍不畏死的衝了上去,狂暴的一擊與那骷髏魔力道相當,兩者都是一頓,這貨另一手便打出葬仙刺從金色骷髏魔眼窩裡進去。
那骷髏魔一下從空中落下來,風馗首趕緊召回葬仙刺在裡面連連刺了幾下,終於見那森森靈火熄滅,從裡面滾出一顆金燦燦珠子,便是骷髏魔修出的白骨符篆,呈現丹珠模樣。風馗首連忙抓到手裡發現也是魔氣凝聚,比那單單的靈火蘊含魔氣還要精純,便想也不想吞了下去在體內緩緩煉化!
這貨便憑藉着葬仙刺屢屢奇襲遠超自己的高手,足見葬仙刺之霸道。
風馗首也覺手裡飛劍對付這些骷髏魔不合用便收了手裡飛劍,撿起金色骷髏魔使的骨矛,專門朝着骷髏魔眼窩裡挑,把個一團團魔氣往肚子裡吞。
這般速度比比得上道真境界的強人打坐吐納。漸漸的肚裡那顆白骨符篆漸漸煉化,龐大的魔氣被轉化成真龍氣,也虧得仙魔八卦的神妙,使得這貨亦仙亦魔成了異數。漸漸便有絲絲感悟傳來,盡是骷髏魔如何鍛鍊身體骨骸的方法,他一想自己骨骼面上還有血肉皮膚便覺不合用,全部拋了不要,另外有使用手裡骨矛的感悟這貨便欣然接受,現場演練起來,雖然有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滑稽,但總算有了一招半式供他使用。
碎邊魚兒風馗首有這樣機遇但別個就不同了,死傷者數十人,極其慘烈。風馗首雖能在骷髏魔裡面遊走轟殺,但時不時會有金色骷髏魔來照顧她,葬仙刺偶爾失手一兩次,在金色骷髏魔身上留下一個孔洞,這貨身上便也要多幾個窟窿,漸漸的便顯得慘烈。他也發覺這金色骷髏使手裡骨矛一刺、一挑、一掃格外霸道,萬不能讓他施展開來。
但這貨有用不盡的真龍氣,便不顧身上的傷痕,肚裡吞着三粒白骨符篆,手上戒指裡還有兩顆,體內真氣不見減少反而逐漸增加,身體裡《尊龍真身穴竅圖》標註的三百五十六處穴竅但凡打通的無不有一道真龍氣在內裡盤旋駐紮。
風馗首往天上看去,也發現悲壯無比,早有血淋淋的在空中苦苦支撐。白骨魔仙冷笑道:“我八十化仙魔將與本魔仙對付爾等仙道門人手到擒來,這回你們便等着葬身魔界萬劫不復吧!”白骨魔仙手裡抓着一柄血色鐮刀,與他高大骨架等長,刀刃巨大無比,舞動起來道道黑色光弧劈出,就像劍氣一般,對上赤華宗道術與縹緲劍派劍道不落下風,反憑藉着實力強大漸漸佔據優勢。
頃刻間一個縹緲劍派真傳弟子便葬身血色巨鐮之下,趙凌月冷喝一聲掐動劍訣,那柄華麗飛劍拖着一道毫光激射出去,斬破萬物的氣勢一往無前,一下射在白骨魔仙胸前,便是一道咔嚓聲,無數骨屑飛落。
白骨魔仙怒喝一聲道:“敢壞我真身!死來……”話未落便朝趙凌月撲了過去,血色巨鐮上猛升起一層飄忽不定的黑炎,風馗首清晰感受到那火焰裡的凶氣、戾氣和怨氣,便知定是這血色巨鐮殺害生靈太多,已然沾上無盡心魔魔氣,這凶氣、戾氣、怨氣無不是所殺生靈死前胸裡一口氣所化生生被巨鐮收攝。
血色巨鐮已然是一柄邪惡的大殺器。
趙凌月御劍斬殺,隨劍訣變化出現一道虛無劍影在她飛劍外頭瞬間與她飛劍瞬間融合,那本就雪亮的飛劍立時光華灼灼充滿神聖氣息,浩然正氣神聖不可侵犯,與白骨魔仙那血色巨鐮打的慘烈不堪,竟然也奈何不得白骨魔仙。
白骨魔仙更是狂笑連連道:“飄渺神劍決八八六十四重境界,你煉到幾重?吃我一記勾命血鐮。”手裡巨鐮生生盪開趙凌月手裡飛劍,其上血芒暴漲巨大刀刃往趙凌月腰間勾去,竟是欲把對手一刀兩斷。
趙凌月臉色煞白,趕忙收回飛劍來擋,一聲巨響後兩人交鋒處憑空生出一道氣浪,趙凌月身子竟然一下被打飛出去,如斷線紙鳶一般從空中跌落,嘴角溢出絲絲血液。
含玉驚呼一聲,躲開化仙骷髏魔將骨矛,飛身接住趙凌月身體急問狀況。
趙凌月卻一臉慘然道:“白骨魔仙乃渡劫飛仙,此間尚未全力出手,我們怕是凶多吉少。”含玉在旁滿面焦急也一臉慘然。
忽然便看到赤華宗所剩不到二十人居然開始四散逃竄,趙凌月驚怒交加歷喝道:“蕭東辰你是何意?”便見空中戰圈裡赤華宗一號頭領嘯東辰率領手下同門正欲離開。
蕭東辰聽了趙凌月一聲喝,慘然回頭道:“趙凌月仙子,此地大勢已去,在此鏖戰必死無疑,四散逃開還有一線生機,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不能成全了白骨魔仙真把我等屠殺乾淨。唉,逃吧!”聲音也響亮,一衆尚且活着的仙道門人早無心苦戰,登時脫離對手四散逃開。
那蕭東辰豁然是前次引領縹緲劍派進入魔窟眉毛狹促的青年。
風馗首一咬牙,也便逃走,嘴裡罵道:“仙道竟都是蠢笨魯莽之輩麼?小爺這該往何處去!”這貨賊心一動,便挑了一方人少之處幾個跳躍便去了。待這貨回頭去看,背後正射來一條玄色小蛇,立時把這貨嚇了一跳正要用手裡骨矛去挑開,忽聽聲音傳來道:“風師兄不要,是曉亦!”
風馗首一愣,一把將忽而變成玄黑色小蛇的白曉亦抓在手裡,尊龍出海猛然發動,逃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