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溫柔而沉謐,空中皎月毫無保留地將其光輝灑落大地,即使,珈藍島的霧氣遮蓋了它太多光澤。
司空妙怔怔看着面前眼中熊熊烈火燃燒的男子,眼神空洞而絕望。選擇實在太過艱難——要麼委身於面前這令人噁心、陰陽怪氣的男子,要麼立即和陽凌天反目成仇,甚至連再看他一眼的機會也將失去。
有沒有第三種可能?
“司空姑娘好像不大願意。”看着面前的白衣女子,緊那羅眼中射出少許猙獰的笑意:“呵呵~~~當然,我這種人又怎麼能入姑娘之眼。不過我卻不介意……怎麼樣,姑娘自己寬衣吧,要知道姑娘的每一個動作在緊那羅眼中都恍如九天仙女。”
司空妙身體輕輕一顫。輕風緩緩吹過,樹影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音。似乎受到了感染,想要奏出一曲殤歌。
終於,司空妙咬了咬牙,眼中決絕的光芒一閃而過,蔥白的玉手緩緩擡起,顫抖地往頸間的帶扣解去。
一顆……
兩顆……
頸部潔白的肌膚漏了出來,在月光下返照出柔和的光澤。
“好了!”在她顫抖着伸向第三顆扣帶的時候,一聲暴喝忽然傳了出來。
緊那羅眼中依舊是烈火熊熊,不過卻已經不是那種獸性的火焰,而是憤怒之火,其中還帶着少許絕望而哀傷的戾氣。
他怎麼會發怒?
司空妙微微一愣,來不及疑惑,心中已經被狂喜充斥,這一次,她賭贏了。
——緊那羅遠離他可以呼風喚雨的部族,來到這珈藍島苦苦等候兩年,絕非他所說是爲自己而來,肯定有所圖謀。按她的推測,對方之所以提出要自己,那應該是在試探,試探魏博一的秘密對自己究竟有多重要,以便安排他下一步的行動。
當然,對方剛纔眼中的慾火也是真的,司空妙也不能排除他順便要了自己再實施後面的計劃,故此她剛纔的恐懼也的的確確是真的,沒有絲毫作假。
幸好,對方所圖彷彿很大,可以讓他壓下心中的慾火,以免將自己逼上絕路。
“我今天沒興致,改天吧!”
緊那羅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看着對方離去的,司空妙嘴角卻露出一絲冷笑。“想不到你還有些魄力,竟然能壓制心中的。”
其實,司空妙的猜測只對了一半。最開始的時候,緊那羅的確是想試探於她,後來意識到對方的美貌,其心中也的確升起了那種人類最原始的火焰。只不過後來他忽然撒手離去,卻不是司空妙所想的那樣,——他能冷靜地壓制。
並非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孩提時代,他和同齡人一樣,貪玩,有着許多的幻想。不過他的父親——歸納羅族的長老對他的期望卻給了他太重的壓力。
整個弱冠之年,他都是在修煉中度過。甚至,九歲的時候,別的孩子都還在母親懷中撒嬌,他卻被父親指派外出遊歷。
就是那一次遊歷,給其人生帶來了難以癒合的傷害。他失去了男人應該有的東西。
當時,他只有九歲,還不明白那究竟意味着什麼,直到慢慢成長,他才漸漸明白,其性情也隨之大變。
每一個人應該有的天倫之樂他都不可能再擁有,其存在的目的,除了追求的除了權力,獲得別人敬畏的目光外,又還能有什麼?
是故。他開始瘋狂的修煉,修爲終於遠遠凌駕同齡之人。而其父親也因爲對他的愧疚,竟放棄了讓其做一個勇士的願望,利用長老的權力將他扶上了族長的寶座。
剛纔,司空妙解衣那一刻,他心中的確烈火騰騰,很想將這聖潔的女子壓在身下,好好蹂躪,讓她嬌承婉轉地呻吟。可是……
“老天,我爲什麼要承受這樣的痛苦,而別人卻不用~~~”
行至遠處,野獸般的呼號終於出口。
然而,迴應他的只有空曠原野呼嘯的風聲而已。
“哼!我一定要統一九族!到時候,哼,我要讓你們也不好過。”良久,臉色蒼白的男子終於冷靜了下來。“看那司空妙的樣子似乎魏博一的事情的確對她很重要似的,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不過也不能全信……”
“嗯,要利用好這顆棋子,還要先搞定西門無極那小子才行,他喝醉了酒是答應不告訴別人,誰知道他酒醒後還記得不……”
“還有,從司空妙那裡探聽來的消息不能全信,還必須給他們製造一些麻煩才行,面對危險,陽凌天應該會使用那件東西吧……”
喃喃自語傳來,瘦弱的身體緩緩離去,只留下灰濛的月光灑滿空曠的原野……
清晨的陽光穿過灰色雲層柔和地落下,帶着少許溼潤的氣息。
孫凝煙等人所在酒樓二層的一間客房。
初春的風從窗紙縫隙裡吹入,夾雜着馥郁的香氣,可以助人睡眠。
然而司空妙卻沒有絲毫睡意,長長的頭髮水草一樣輕輕覆蓋在紅色鮫綃被上,怔怔地看着垂落的織金落幕,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行,哪個緊那羅必須除去。”眉頭輕輕挑動了下,司空妙眼中忽然寒光凜冽。
對身具神血的自己和陽凌天而言,緊那羅並沒有太大的威脅。然而孫凝煙、西門無極、承天、以及煙羅呢?
原本,這些人或許並不被司空妙放在心上,淡如果他們受到傷害,只怕陽凌天外表雖然也會保持那萬載不曾融化的冷漠,但心中卻會痛如刀割吧。——不,哪怕銀髮青年只是皺皺眉頭也不是她願意見到的。不行,必須將緊那羅除去。
“司空姐,起來了嗎?”有了決定的剎那,門外忽然傳來了孫凝煙的聲音。
“還沒,馬上就起!”
司空妙應了一聲,快速翻開厚重的棉被,翻身爬起。在鏡前梳妝,看到那絕美容顏的時候卻不由輕輕嘆息。——如此容顏,近乎完美,然而那冷漠的銀髮青年卻怎麼好像視若無睹?
怔怔地看着鏡中的自己,良久,她終於回過神來,慵懶地將散亂的頭髮梳成華髻。
然而打開門那一刻卻發現孫凝煙依舊矗立在門前,還未曾離去。
“孫妹妹,你怎麼還在?”
愕然愣了一下,她又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眼睛猛然一睜。“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說話的同時,其人還快速上前半步,一把抓住對方肩膀,緊張地往其背後看去。
“沒有。”被對方莫名的緊張嚇了一跳,孫凝煙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靠了靠,可惜對方手上的力量卻讓她無法動彈。“只是他們馬上要離開,讓我上來等你一起下去。”
“哦,原來是要離開。”司空妙輕輕鬆手,隨即笑了笑,似乎對自己的神經過敏感到有些無聊。——既然緊那羅昨夜都還能壓抑獸性,沒對她做什麼,又怎會如此快地發動!
“是的,他們馬上就要走了我們快些下去吧。”感覺對方恢復正常,孫凝煙也鬆了口氣。
“嗯,對了,爲什麼走這麼急啊?我們昨天才到這裡。”
“都是那個陰陽怪氣的緊那羅,說我們失蹤走了這麼久,海外九部都很着急,想趕快帶我們去幾個可能和珈藍教有關的地方,弄清事情真相,然後回去。”
“哦?那他首先要帶我們去哪裡?”
“不清楚,好像是這珈藍島東部的一個荒漠。”……
兩個絕色美人從樓上緩緩走下,贏來無數驚豔的目光,然而兩人卻對那目光視若無睹,一邊走,一邊自顧自地談論着。
行下樓來,陽凌天等人早已在門口等候。衆人聯袂而行,一路上,司空妙都小心地看護這孫凝煙等人,生怕緊那羅突然發難。
然而那肥胖如豬的西門公子卻好像忽然間和緊那羅相交莫逆一般,時時湊頭竊竊私語,還用看賊一樣的目光在她身上不斷掃射,令司空妙氣惱萬分,卻又投鼠忌器,只得聯合孫大小姐一路對西門無極捉弄不已。
經過三天的凌空飛行,衆人的目的地終於呈現眼前。那與其說是荒漠。倒不如說是沙漠來得合適一些。
浩瀚萬里黃沙,一眼看不到盡頭,雖然空中的太陽經過珈藍島特有的灰色雲層篩洗已經不再毒辣,但經過哪些金燦燦的沙礫反射,還是不由自主地給人灼熱的感覺。
“這就是你所說的荒漠?”
孫凝煙滿臉詫異,她們來到這珈藍到只有三天的時間,還完全弄不清楚此島究竟佔地多廣,但如果面前這一片金色海洋只能被稱作荒漠的話。那隻怕此島甚至比天武大陸最大的一個國家還要大上不少。
“是的。”
緊那羅沒有讀懂孫大小姐驚詫眼神的含義,只是點了點頭。“我之所以帶你們來這裡。一來是因爲這島上有人煙的地方我基本都已經找過,並沒有主人口中的珈藍教。而此處正好是島上幾個沒有人煙的地方之一。二來,也是因爲我聽說,有些原住民經常會到這荒漠邊沿叩拜。只是不知道他們叩拜的究竟是什麼。另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曾經有人在這邊沿看到過荒漠中似乎有城市的影子,但進去之後卻始終沒有發現城市的蹤跡。如果主人要找的珈藍教真的是一個我們也沒聽說過的神秘教派,那他肯定有聚居的地方,或許是一座古怪的城市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