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婢女打得不可開交,因爲有壽王在場,三人都沒有將自己的功夫用出來。就像平時少女之間的打架一樣,你來我往、你追我跑、你打我抓。
看着青線屁股坐在玉環身上,雙腿柔韌的交叉卡住玉珠的脖子。兩隻手對準玉環和玉珠的臉輪番胖揍,得到二人嗷嗷的哭嚎。
樂月瑤氣的大罵兩個婢女無能,擼起袖子,奔過去伸手抓住青兒的頭髮左拽右抓,恨不得連頭皮也一併抓下來。
青線痛的大罵,反手推了最近的玉環一下。
玉環尖叫,反轉身子撲進樂月瑤懷裡。
瞬時,樂月瑤和玉環交疊着摔在地上,二人都驚慌大叫着摔成一團糟亂。
“啊!不好了。血……血血……郡主流血了。”
玉環爬起來,驚恐地看着樂月瑤身下的裙子被染上紅色的血液。
“啊!我的肚子,好痛!”
樂月瑤捂着肚子,痛得淚水橫流。
“不對呀,郡主的葵水……不可能,不不不,這不可能。”
玉珠驚慌失措,爬到樂月瑤身邊抱起她,小聲說:“郡主,是不是……是不是……”
木寧夕下榻走到她們身邊,冷眼瞟了那染血的裙子。來葵水根本不會這麼多,否則樂月瑤早流死了,哪還有精力大吼大叫的。
“她小產了,快擡回去找個大夫過來瞧瞧,再讓廚房的婆子燉只老母雞補補身子!”
木寧夕擡腳走回榻邊坐下,冷笑道:“樂月瑤,來看與你苟且的那位大公子要生氣啦。人家好好的一個孩子竟這麼莫明其妙的沒了。唉,你自求多福吧。”
“木寧夕,你這個毒婦。”
“喂,我還待字閨中呢。應該是毒女。”
木寧夕對着門外吼道:“來人,送樂郡主回晚香園。”
紫線和紅線領着十個小婢女擡着一張藤春凳擡進來,先向壽王行禮,才吩咐着小婢女們輕手輕腳地將樂月瑤擡上藤春凳。
“木寧夕,我要讓你死!”
痛得打滾的樂月瑤眯着眼睛,咬牙切齒地指着站在一旁披頭散髮的青線,命令道:“把這個賤婢拉出去杖斃。敢謀害本郡主,又害了本郡主肚子裡的孩兒,絕不輕饒!”
“本公主在這裡,看誰敢!”
木寧夕杏眼圓瞪,喝退要圍上來抓青線的兩個小婢女。她踱步到樂月瑤身邊,垂眸俯視,冷笑道:“樂月瑤,你敢再說一次,本公主便立即命人將你砍了,丟到亂葬崗去。”
“你敢!”
樂月瑤又痛又怒,赤紅的眼睛滿是憤恨。
“哼哼,你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大錯吧。”
木寧夕哼氣,嘲諷地大聲說:“樂郡主身體不適,並非小產。她剛剛是痛的胡說了,誰若多嘴多舌傳揚出去,休怪本公主不客氣。”
“木寧夕,你……”
樂月瑤驚呆了,甚至忘記了腹部的痛。她沒有聽錯吧,剛剛木寧夕是在維護她?
對,她是痛糊塗了。一個沒有嫁人的女子,怎麼可能小產呢。她只是身體不適,或者……
“木寧夕,你竟然下毒謀害我?”
樂月瑤嚎啕大哭,伸手向默不作聲的壽王,哀求道:“壽王爺,求求你爲小女作主啊。木寧夕下毒謀害小女,小女的肚子……肚子好痛啊!”
木寧夕撫額無語,這女人是人是鬼啊?她從進門到現在連口水都沒有沾過,又怎麼可能被下毒?而且壽王一直呆在屋子裡,她竟敢胡說八道?
“喂,樂月瑤,不要以爲我不敢打你啊。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送回西都國去。”
木寧夕怒了,剛剛她竟然善良地維護這個女人?真是昏頭啦。
“你們先把她擡回晚香園去,再請個大夫過來看看。”
懶得和樂月瑤逗嘴皮子,木寧夕吩咐那幾個擡藤春凳的小婢女,還意味深長地叮囑:“你們可要小心啦,別把樂郡主摔了,免得她把怒火發到你們身上。”
“是。”
小婢女們謹慎地答應着,齊力擡起藤春凳,慢慢往屋外移動。
“本郡主命令你們放下!”
樂月瑤怒火衝頂,嚇得小婢女們立即放下藤春凳,紛紛往兩邊散開。
捂着肚子坐起來,樂月瑤指着木寧夕,看向壽王,哭訴道:“壽王爺,爲了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你連自己尊貴的身份都不顧嗎?”
看向木寧夕,字字說得咬牙切齒,“就是這個女人和上次那位公子去到石花鎮。在一個叫石梅山莊的地方像夫妻一般生活數十日,而且她們還私訂終身,完全不顧及壽王爺啊。”
木寧夕悶腔發出一聲冷哼。果然梅花林的煙衣殺手與她脫不了關係,也許還有那個“姦夫”的一份貢獻。
相比樂月瑤的激動和狂怒,另一邊木寧夕和壽王卻平靜得令在場所有人都感到窒息,每一個人噤若寒蟬,探尋目光在二人之間流轉。
壽王沉吟半晌,穩步邁向樂月瑤,在三步之距站定。平靜而俊美的臉龐忽然綻出一抹炫目的笑顏。他將手伸向木寧夕,眼神灼灼,笑意不減。
他坦蕩而堅定地說:“小寧兒在本王的心裡早已是疼寵入骨的妹妹。不僅僅本王,連皇長兄和安陽皇妹也同樣視她如親姊妹。”
灼灼的眼轉向看樂月瑤,他淺淡的脣吐出有史以來最嚴厲的命令:“來人,把這個滿口污言的女子給本王押回晚香園,禁足十日。”
“壽王爺,小女冤枉啊。”
左右兩個虎背熊腰的護衛無視樂月瑤的奮力掙扎,半抓半提的將人帶離曦馨園。連同玉珠和玉環也一併被押回晚香園,同樣禁足十日。
壽王環視四周的小婢女們,對紫線道:“把這些婢女杖責二十,趕出別院。”
紫線瞅瞅木寧夕,見她微點頭,應了一聲“是”,便和護衛統領楊展一起綁了小婢女們到後偏院的奴役房去施刑。
木寧夕看着那些哭天抹淚的小婢女們發呆,想着這些人裡面有多少是月老夫人的眼線,又有多少是樂月瑤的。
“壽王爺,你越俎代庖了。”
鮮少的一句抱怨讓壽王聽得有些刺耳,他訕笑道:“本王從貝州匆匆趕來,就是爲了逼樂月瑤拿出止痛藥丸。既然回來一趟,總不能只爲一個討藥的事情吧。連帶着你院子裡的一些眼線拔除掉,也給背後的那個老毒婦提個醒。”
“毫無用處。”
木寧夕冷冷地送他四個字,轉身領着紅線和青線回屋裡去。
“本王只是教如何拔釘子。”
壽王對着木寧夕的背景無奈地苦笑,這丫頭糟蹋了他的一片好心呀。想想算了,還是回他的別院去好好歇上幾日,等着貝州的好消息吧。
晚香園。
囂張慣了的樂月瑤此刻像失了魂兒的木頭人,她呆滯地目視前方,手若似無意地撫摸着小腹。兩個時辰前,一個小生命活在這裡;眨眼間,這條小生命溜走了,她失去作孃的機會。
“郡主,來喝些雞湯吧。”
玉環端來一碗熱湯,舀起一勺喂進樂月瑤嘴裡。
“郡主,別聽那個江湖騙子胡說八道。等郡主嫁給那位英俊不凡的大公子,夫妻恩愛,子孫繞膝,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玉環含淚,苦口婆心地勸着,一勺一勺將熱湯餵給樂月瑤。
“玉環,那個大夫說我再也無法生育,是不是?”
樂月瑤垂目看着平坦的小腹,她失去了一個孩兒,同時也將終生無法再擁有第二個孩子。她一輩子也不能成爲孩子的娘,享受不到天倫之樂的幸福。
“郡主,別聽那人的胡說八道。我們西都國有許多醫術超羣的神醫,一定能治好郡主的病。”
“胡說。”
樂月瑤無力的笑,她的眼中閃着淚花,說:“如果西都國有妙手回春的神醫,爲何皇后姑母至今未生下一兒半女?皇后姑母不知吃了多少仙草神藥,不知拜了多少神佛菩薩,可到頭來還不是孤獨一人。甚至連結髮丈夫都不願再與她同牀共枕,伉儷情深。”
“郡主,你想多了。來,再喝一些,等身子調理好了,再懷一個孩兒。”玉環哄着樂月瑤喝下一整碗熱湯。
連接耳房的小門輕輕開闔,驚動了內室裡的二人。
玉環警覺地站起來,問:“是誰?”
煙暗中晃出一道瘦削的影子,來人正是瘦皮男。而他的身後,跟進來婢女玉珠。
“大公子!”
樂月瑤激動地從牀上跳下來撲進瘦皮男的懷裡,嚶嚶哭泣道:“都是月瑤的錯,沒能保住我們的孩兒。大公子,月瑤腹中的孩子沒了。”
瘦皮男心疼地爲她拭去淚珠,一下將她橫抱起放回牀上,又爲她掩好被子,柔聲道:“別哭了。這孩子與我們的緣分太淺,留不住就算了。日後還愁沒有機會再懷上一個嗎?”
“大公子,我……”
樂月瑤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無法生育的實情告訴他。
“好了,別哭了,養身子重要。”
瘦皮男軟語安慰,示意玉環和玉珠出去。
二人行禮,悄悄退出,留在門外守着。
屋子裡,瘦皮男脫下外袍,穿裡衣爬上牀,將樂月瑤攏入懷裡,低頭親吻她額際。
“瑤兒,我們未來還有許多大事要完成。這個孩兒沒了,說明他心疼我們,是個孝子。”
“可是……”
“不,聽我說。”瘦皮男翻身將樂月瑤壓在身下,食指壓在她的脣上,“瑤兒,等我們得到南晉的江山,再奪下西都的江山,到時候你想生多少孩兒都行。”
“大公子,你還要奪下西都的江山?”
樂月瑤心中大驚,西都國是她的母國,怎麼能讓別人奪取呢。
似乎看穿樂月瑤的想法,瘦皮男柔聲誘哄。
“瑤兒,難道你除了想要幻月山莊。就沒想過要當一國皇后嗎?像你的姑母那樣,與皇帝一同坐擁萬里江山?”
像皇后姑母一樣坐擁江山嗎?
樂月瑤有些心動,溼潤的眼睛忽然綻放奇異的光彩。
“大公子,你真的要南晉和西都的江山嗎?”
瘦皮男正重地點頭,“瑤兒,你會幫我吧。”
“會。”
樂月瑤甜甜的笑,她要幫助這個男人成爲皇帝,自己成爲皇后,與他一同治理天下。就像唐時的武則天,成爲名垂千古的女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