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木寧夕招呼着三婢女聚到一起開小會。主要是她想今晚去樂月瑤住的晚香園探探虛實,看看有沒有下手偷藥丸的機會。
三婢女自然沒有意見。自從和木寧夕學會啞語手勢之後,紫線上次和木寧夕一起去偷過銀針小席,而紅線和青線還沒有嘗試過。
青線跑回後小院的廂房去拿回一個包袱,打開,裡面有三套嶄新的夜行服。
“你何時做的,我怎麼沒見過。”木寧夕拿起一件往自己身上比量,滿意地點頭,“不大不小剛剛好。不過,腰這個地方再改改就好了。”
“公主說出來,我馬上去改。”
青線接過夜行服鋪在榻上,看木寧夕指着腰間。
“這個地方對摺,然後將帶子在裡面穿一圈,前面留出富餘的部分。等我們穿的時候,兩根餘出的帶子相互一系,結成活釦兒。行動方便,又不必擔心汗巾子鬆垮,掉褲子啦。”
“這個好這個好,奴婢拿去改了,晚上便能穿。”
青線手快,包起夜行服便往自己住的後小院廂房去了。
看青線那積極的樣子,紅線掩嘴偷笑,爲木寧夕倒來一杯香茶,說:“樂月瑤的藥箱子,奴婢之前也留意過。藥匣子一直由玉環收拾着,連玉珠都不讓碰。”
“玉環?”木寧夕思忖,“這是個好線索,我們只要盯住玉環就好。”
“藥匣中的小瓶子有五十多個,公主怎麼能找到你需要的那瓶呢。”紅線不免擔心,說:“萬一拿錯了藥,反而不好。”
“紅線,我之前吃的藥丸瓶子還留着嗎?”
“留着,奴婢這就去找來。”
紅線眼睛一亮。對了,月老夫人有依瓶分類的習慣,只要在樂月瑤的藥匣子裡找到與之前的小瓷瓶一模一樣的就是了。
屋門口閃入一道白影,隨之木寧夕的武器也襲擊過去。
白影一個旋轉躲閃,立即停住了。
扭頭看自己肩上的大魚鉤,壽王暗流冷汗,陪笑道:“小寧兒,你這武器是哪裡得來的,真厲害。”
“壽王爺,進來怎麼不打聲招呼,萬一傷到你,我會見死不救的。”木寧夕一個手抖,瞬間收回大魚鉤。邊纏着牛皮繩,邊打量壽王這身風騷的打扮。
壽王任由她意味不明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作怪,訕訕走到椅上坐下,吩咐紅線,“去給本王倒杯茶來。本王趕了一夜的路,渴死了。”
“是。”
紅線瞟了木寧夕一眼,悄悄去煮茶。
木寧夕端坐在榻上,與壽王面對面坐着,問:“壽王爺風塵僕僕回來,不先去自己的別院歇着,跑來本公主的閨房作什麼?”
“小寧兒,你別不識擡舉,本王辛辛苦苦跑了一趟貝州將軍府,纔回汴州城便立即給你送來解毒的藥丸。你不承情也罷了,怎麼還這副小人嘴臉?”
木寧夕不爲所動,盤起腿來,託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壽王儒雅俊逸的臉果然有一抹疲憊之態。
“好吧,既然壽王爺爲小女子如此辛苦,那本公主就賞你一杯香茶。”木寧夕很大方地喚着:“紅線,香茶煮好沒,壽王爺說喝完茶便要回去啦。你的動作快些。”
“來了來了。”紅線捧着茶盤進門,笑說:“公主的喚聲再大些,恐怕連宮裡的安陽長公主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哈哈,最好這聲音能傳到貝州去,讓司徒天逍聽聽壽王爺是如何欺負本公主的。”
木寧夕睨着壽王,她纔不信他剛剛的那套說詞呢。如果司徒天逍真有解毒的藥丸,昨日駱名流回來時就一定會帶給她。何必又請壽王辛苦地帶回來呢。
“小寧兒,你心腸這麼壞,司徒兄知道嗎?”
壽王抿一口香茶,嫌棄道:“這茶味跟你一樣壞,就沒有好茶給本王吃嗎?”
“想吃好茶,去晚香園呀。”木寧夕鄙夷地建議,說:“樂月瑤不僅有西都國最好的茶,還有一種花茶,泡水時極美、極香。”
“那是東楚國的貢茶,你想喝,本王回去命人給你送些來。”壽王將茶碗還回紅線手中的茶盤裡,說:“你去倒杯清水過來,不需放什麼。”
“是。”
紅線匆匆而去。
少時,一陣釵環碧玉響,引來木寧夕和壽王的注意,二人一同看向門口,果然……
“小女子參見壽王爺,王爺千歲安康。”
“平身吧。”
壽王面帶笑容如春天飛絮,在樂月瑤的心尖上輕輕沾落,迷得她七魂失了六魄,癡癡地盯着壽王的一張儒雅俊容。
“紫線,你去找紅線,偷偷潛到樂月瑤的房間裡找找,看看那個藥匣子是什麼樣子的。”
木寧夕趁着樂月瑤和玉珠、玉環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壽王身上,她悄悄吩咐紫線。
“記住,找到匣子就好,別打草驚蛇。”
“是。”
紫線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連玉珠和玉環都沒有發現她是何時走的。
壽王表情淡定地任由樂月瑤犯花癡,其實他內心已經把這個女人砍了一百零八段,再扔去喂狗。
“壽王爺,不知道今日來曦馨園,是看誰的?”
樂月瑤看旁邊的小桌上連杯茶都沒有,立即對身邊的婢女說:“你們眼瞎嗎?都不知道去給壽王爺端茶來。”
“是。”玉珠盈盈一拜,轉身出去。
玉環扭回頭橫了木寧夕一眼,這可是她的地方,怎麼能如此待慢貴客。果然是沒規矩的野種,連她們家郡主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無辜被瞪,木寧夕不生氣,反而拍手大笑起來,引來壽王、樂月瑤和玉環的目光。
此時,青線捧着托盤,上面一碗清水淺淺生波。
“壽王爺,請。”
青線放下水碗,拿着托盤走到榻邊,陰冷的目光直直盯着樂月瑤和玉環。
看壽王端起清水碗來喝,樂月瑤上前一把搶來,陪笑道:“這曦馨園窮得連一片茶葉都願給壽王爺喝,可見木寧夕連你都不放在眼裡。壽王爺再等等,小女子的婢女已去煮茶,一會就回來了。”
正說時,玉珠捧茶盤進入,來到樂月瑤身邊,盈盈一拜,“請壽王爺喝茶。”
壽王睨了一眼,笑說:“本王來這裡並非爲喝茶,正巧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與樂郡主商量。”
“與小女子商量?”樂月瑤心花怒放,美得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她一雙美目期盼着壽王能告訴她,上次的請求準了。
見壽王不開口,樂月瑤試探地問:“請教壽王爺要說的重要之事,可是上次小女子所求的?”
“嗯?你何時求過本王?”壽王狐疑,炯亮的眼睇向樂月瑤。
樂月瑤心中起伏,笑說:“就是上次小女來送藥丸給木寧夕,請求壽王爺向皇上進諫,賜婚那位英俊的公子。”
“這個啊。”
壽王暗自冷笑,就憑你的姿色還敢覬覦司徒天逍,真是可笑。但是……今日來曦馨園,也是司徒天逍請他幫忙。
“那日回去,我向他提過。他會再三斟酌,然後向皇上請旨。”
“此話當真?”
樂月瑤欣喜若狂,原來那位英俊公子對她一見鍾情。
“樂郡主,不知你來曦馨園,有何事?”
壽王爺打斷樂月瑤的無限幻想,心裡一陣犯惡心。
一經提醒,樂月瑤立即從玉環手中接過一個小瓷瓶,遞到壽王手中,說:“小女來送止痛藥的。”
“如此甚好。本王也是來和你商量這件事情的。”
壽王將小瓷瓶交給青線,笑說:“看來樂郡主對扶柔公主殿下很尊重,本王心中感激。”
“王爺言重了。”
樂月瑤心中激盪,看來她送藥的舉動得到壽王的歡喜,日後用木寧夕的命來威脅他聽命於自己,再好不過了。
看了一場好戲,也順利得到想要的藥丸,木寧夕一口吃掉五顆藥丸,笑吟吟地看着對面那一男一女搭臺唱戲,果真熱鬧啊。
“扶柔公主一直不說話,難道本王和樂郡主站的地方是別人的?”壽王爺起身走到榻邊坐下,伸手拿走小瓷瓶握在掌中。
木寧夕笑得不懷好意,道:“依本公主所見,樂郡主與壽王爺配成一雙才最最合適。”
“嗯?”
壽王冷瞟她一眼,心裡那個氣呀。這丫頭擺明是過河拆橋。他剛剛幫忙要來止痛的藥丸,她竟然吃了就翻臉?還將他與這噁心的女人配成一對?
“可是,依本王看來,樂郡主與本王的摯友更配。”
壽王一句話,樂月瑤立即點頭如搗蒜,眼睛裡閃着戾色警告木寧夕最好說話小心點。
木寧夕全當看不見,笑盈盈地說:“我家樂郡主其實早就私底下與人私訂終身,又怎麼能配給壽王爺的摯友呢。”
“木寧夕,你胡說八道。”
樂月瑤大驚失色,她沒有忘記曾經離開別院時,木寧夕說的那些話。
“怎麼,你做了醜事卻不敢承認,怕我說出來嗎?”
木寧夕擺明要揭露樂月瑤醜事,讓她當衆丟臉。
“你胡說。”
樂月瑤怒極,對身後的兩婢女說:“把木寧夕送到後院去休息,她剛剛喝了酒,醉的胡言亂語。”
“誰敢動我家公主!”
青線上前攔住玉珠和玉環,瞬時三個婢女扭打起來。尤其青線更是以一敵二,氣勢不減。她把在幻月山莊與人打架時的技巧都運用個遍。
抓,掐,扣,揍,扇,踢,踹……一系列技巧運用自如,玉珠和玉環在青線的雙手中像兩隻毛筆在地上寫大字,腳下更是行雲流水、暈頭轉向。
“青線,好身手!”
木寧夕豎起大拇指,看得津津有味。
“呵呵。”
壽王看着三個婢女打架,比起宮裡女人們暗中較量、無聲廝殺,眼前這場熱鬧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