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到地表

“老孃!”聽到村子裡傳來的尖叫聲,任三山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此刻他再沒有心思顧忌其他,一腳把勒死的巨猿踢到一旁,邁開大步就向村裡跑去。

“蠢東西!一起!”洪正祥在後面喊道,但這種關乎母親存亡的時刻,任三山哪聽得進去他的話,幾個竄跳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洪正祥此刻也來不及多說了,幻化出兩隻大手,一手一個抓上龍骨和黑衣女子,跟着任三山的腳步衝了進去。

雖說任三山起步的早,但是他只聽到一聲尖叫,根本確定不了方向,剛進了村子就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跑了。索性就扯起脖子大喊:“老孃,你在哪!我來找你啦!”

他這一聲喊,頓時驚動了還在周圍的其他巨猿,瞬間就有幾聲咆哮在附近響了起來。屋頂、馬路上也都傳來了‘撲通撲通’的奔跑聲。

這時村子遠處的角落傳來了一聲呼喊:“三山?娘在……”。那呼喊聲只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再沒有了下文。這樣一來,任三山更加慌了,繼續扯着脖子大喊,一邊喊一邊向着剛纔聲音傳來的大概方向飛奔,一路上他仗着體魄驚人,也不走道路了,把房子撞得倒得倒塌的塌。

後面洪正祥作戰經驗豐富,並沒有像任三山一樣沒頭蒼蠅亂撞,而是直接躍上房頂,向遠處觀瞧。遠處任三山的位置塵土飛揚,並且還有十幾個巨猿正在向他的方向飛奔而來。同時,在更遠的地方有着大概幾十只巨猿聚集在一起,面向着一個角落不斷衝擊,但好像又有什麼東西在阻攔他們。

蕭祥也看到了這種情況,並且他能感受到巨猿的能量,那能量強大而且大體相同,狂暴而雜駁。在那衆多相似的能量中,有一點弱小但是與他們大不相同的能量,想來那就是任三山的母親了。

確定了任三山母親的位置後,蕭祥扯着脖子大喊:“三山,向右一點,方向向右一點!不對,再向右一點!好好好,停,就這個方向,一路撞過去!”

任三山向來完全相信蕭祥,聽到他說方向對了,蓄足了力氣,一路瘋狂向前突進。

人在極端情緒下,會爆發出體內的潛能,蕭祥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快速的任三山,轉瞬間就衝出去老遠,留下一片煙塵和殘磚碎瓦。

洪正祥眯起雙眼看了一下蕭祥,說到:“淨帶着他胡鬧,哪用費這勁!”說罷身形一抖,巨大的血紅色化身衝體而出,把蕭祥兩人都換到右手,左手握拳,一拳打了過去。

巨猿雖然瘋狂,但還是能感受到強者的無限威壓,飛快的四散開來。縱使如此,還是有幾隻行動慢了一點,瞬間殞身拳下。

這時候任三山也已經殺到了,但眼前的景象讓他一愣,四散而去的巨猿中,他並沒有看到母親的身影,而是看到一隻高大的巨猿站在角落,他身體斜靠在牆角上,渾身是血。胸前幾處嚴重的傷口,肉外翻着。此刻那巨猿大口喘着粗氣,後背靠在牆角上,整個身體傾斜,極力的在身後留下一點空間。

任三山愣住了,和那巨猿對視,那巨猿眼裡沒有瘋狂的血紅色光芒,反之,他看到任三山的到來竟然像是鬆了一口氣。

片刻之後,洪正祥的化身大踏步而來站在了任三山的身後。四散而開的巨猿們此刻都停留在遠處向這裡張望,他們懼怕洪正祥,不敢上前。

空氣很安靜,四人一猿尷尬對視。終於,那巨猿掃試了一圈,發現沒有什麼危險後,讓開了身子,倒在一旁大口喘着氣。

衆人終於在巨猿的身後看到了一個年紀已經不小,但是體格健壯、面龐黝黑的婦人。

婦人出現的一瞬間,任三山便撲了上去:“老孃!”

三山娘看到三山也是激動不已,母子倆抱頭痛哭。

“娘,你咋說一半就沒聲了!嚇死我了!”半晌後,兩人哭罷,任三山扯着嗓子抱怨道。

“太危險了,娘這一聲都喊的後悔了,娘不想讓你來了。我兒你快走了就是了。”三山娘一邊說着一邊又抱住了任三山,兩人再次痛哭起來。

這個過程中,洪正祥沒有收起化身,只是把蕭祥他們放了下來,然後臉朝外冷冷地看着外面的巨猿們。而旁邊剛剛拼死護住三山孃的巨猿默默地看着他們,半晌後,悄悄地起身向外走去。

他這一走,立馬驚動了三山娘:“孩子他爹,是你吧?”

巨猿全身一震,停下了腳步。

“狗東西,就是你!你這些年跑哪去了?”三山娘破口大罵。

任三山此時也反應了過來,馬上起身大步衝了過去,一把扳過巨猿的身體,看向他:“爹?是你嗎?”

巨猿偏過自己的頭,掙脫出一隻手遮住自己的臉,好像生怕任三山看到他現在這幅樣子。

“孩子他爹,跟我們一起回家吧,不管你變成個啥,你也是孩子他爹,你也有個家在等你!。”三山娘涕淚連連。巨猿聽到這話,用手捂住的臉上面也是佈滿了淚水。

這樣的對話,洪正祥並不震驚,畢竟他已經知道了這煉獸爐裡面的所有巨猿都是人類化身的。但是對蕭祥和黑衣女子來說,這消息實在是太震驚了。這個青面獠牙、滿身黑毛的巨猿?任三山的爹?兩人悄悄地在心裡嘀咕着。

就在這時,原來血紅色的天空忽然暗了下來,遠處山峰上的火焰熄滅了。十幾道金光破空而來,一閃之下出現在任三山面前,定睛看去,赫然是十幾枚金燦燦的丹藥,每一枚丹藥上面都有着蛇形的紋路在遊走。洪正祥看到這一幕,大聲對任三山說到:“小子,快收起來!這是那死去的虺煉成的丹藥,以後大有用處。”

任三山聽到這話,乖乖的伸出了手抓過這十幾枚丹藥塞進懷裡。

一旁的巨猿擡頭看着火光熄滅後一片漆黑的洞頂石壁,忽然伸手抱住了任三山,他抱得很用力,喉嚨裡發出呼呼的聲音,臉上留着淚水。任三山愣了一下,也反手抱住了他。片刻後,他一把推開任三山,還伸手他的懷裡掏出一粒丹藥。

遠處的血海之中有數十根鐵索竄出海面,飛快的外延伸而來,那鐵索足有手臂粗細,上面鏽跡斑斑。此刻衆人正在對巨猿的行爲不解,沒有任何人來得及反應,飛來的鐵索一瞬間把一個個巨猿捆了個嚴實,然後又收縮回去,就連迷霧外的軍營裡被綁的死死地十幾個弼獸族大漢都沒能倖免。

巨猿們的身體被拉向半空,向着血海飛去。

“爹!”任三山見到這景象,邁步就要去追。

洪正祥伸出手攔住了他,“別追了,他們已經被這煉獸爐裡面斬殺妖獸留下的血液污染了,變成了半人半猿的怪物,估計應該是被煉獸爐當成奴隸或者保安吧,他們不能離開這裡了。”

“那我爹他怎麼辦?”任三山急的大叫。

“你現在已經能夠掌握這煉獸爐了,只不過之前是借用妖蛇的力量。你回去之後好好修行,等能完全掌握煉獸爐,自然會有辦法救出你爹。”洪正祥死死的攔住去路,堅決不讓任三山追去,任三山急的滿頭是汗。

蕭祥看着這情景,知道此刻勸阻任三山是不合適的,畢竟骨肉至親身陷危難,如何能夠淡然處之。

“我兒回來吧,聽話。”這時,三山母親說話了:“你父親推開你,本就是怕你亂來,他也不希望你冒着生命危險去救他,回來吧,就像這位老先生說的一樣,我們一家人早晚還有團聚的一天。”

任三山終於停止了掙扎,來到母親身邊屈膝跪下,不停地抽泣。

“哭什麼哭,咱們娘倆不是找到你爹了嗎?”三山母親輕撫着他的後背,安慰道。

蕭祥看着三山母親,村裡搖曳昏暗的燈火中,那已經衰老的面龐顯得如此堅強。母親憔悴又帶着笑容的臉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女子本弱,爲母則剛。

忽然間,地動山搖,巨石滾動,鐵戈嶺三座山峰開始慢慢的上升。頭頂合攏的山洞壁也張開了,外面明亮的光線照了進來。洪正祥迅速讓幾人進到化身當中避免被山體搖動時掉下的石頭砸傷。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山體的搖動停止了,四周一片安靜,沒有了石頭碰撞的聲音。

洪正祥解開了化身,久違的陽光照了下來,落在每個人的臉上。蕭祥閉上雙眼,仰起頭感受着陽光的溫暖。短短一天,幾度歷經生死,時間雖短,但恍如隔世。

洪正祥站在一旁,看着蕭祥放鬆感慨的樣子,露出了笑容,臉上的褶子都擠到了一起,開口說到:“這就是修士的世界,這都還是小場面,怕不怕?還想要修行嗎?”

蕭祥沒有睜開眼,也沒有開口說話。人生在世,碌碌無爲幾十載,吃喝穿住拉撒睡,實在是無趣。今生有幸,得見另一個世界。法相金身頂天立地,騰雲駕風遊遍千山,這,纔是蕭祥想要的人生!

良久之後,蕭祥睜開了雙眼,眼中閃爍着從未有過的光彩,大聲的對洪正祥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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