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祥想要大聲叫醒黑衣女子,可是現在的他,虛弱的連一聲大聲的喊叫都無法發出。
他的意識漸漸模糊,扣在一起的雙手也快要鬆開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吧,蕭祥心中想到,當初刺死父親,逃離那個深宅大院,確實是衝動。但是逃出來之後的日子裡,幾乎每一天他都是在努力爲自己而活,他想有一番成就,他想自己能夠在某一天能夠讓姓蕭的一家人能夠因爲他的成就而忘記他造成的傷害。
就在他即將拼儘自己最後一絲力氣的時候,一股精純的能量傳入了他的身體,讓他精神一振,漸漸放鬆的雙手有一次有力的合攏在一起。
“小子,你聽着,我已經把我剩下的所有能量傳輸給你了,只此最後一個搏,我們能不能活下來,只有這最後的機會了,多堅持一會……”黑衣女子不知何時張開了雙眼,單手抵在蕭祥的身後虛弱的說到。
蕭祥此刻也感受到黑衣女子的身體內,如汪洋大海般的能量已經枯竭,原本能量海洋中沉浮的金色印記也已經黯淡無光。他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盡力拖延,把死亡的腳步延緩一些吧,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他默默地閉上雙眼,任由體內的‘神偷’印記自行運轉。
無聲無息中,一絲金色的光線自蕭祥的身體延伸而出,向着黑衣女子的手臂延伸而去。那金色的絲線悄悄地融入黑衣女子的體內,直達能量之海,最後金色的絲線纏繞上黑衣女子能量之海中最強盛的印記,一開始像是用力拉動這印記一樣,一下一下的拖拽那印記,但那印記如山峰般堅定,紋絲不動。金色絲線見到並不能帶走他,便退後一定距離,猛地向前一紮,他的一端便融入到了那印記之中。
印記和絲線融合的一瞬間,蕭祥身體一震,緊靠着任三山的身體迸發出另一種印記的光輝,兩條巨大的觸手從他的肩膀涌出,反勾而回插入了任三山的胸口。
“剝奪,竟然是剝奪!爲什麼?”任三山的身體內傳出黑色小蛇的驚恐呼喊。剛剛和黑衣女子的戰鬥中,它幾乎被剝離任三山的身體,此刻融合已經非常不穩定了,蕭祥這一番操作竟然真的將它拉了出來。
兩隻觸手拉出小蛇後,向旁邊一扔,隨後消散在了空氣中。
摔在一旁的小蛇,先是在地上亂竄了兩下,而後直立而起。兩隻三角眼兇狠的盯着蕭祥:“好好好,給你個痛快你不要是吧?你以爲把我的融合解除就可以了是嗎?我要把你身上的每一塊骨頭都碾碎!”
隨後它身形一擺,‘碰’的一聲又化身爲巨大的黑色蟒蛇,向蕭祥飛撲過來。
蕭祥閉上了雙眼,此刻他再也沒有什麼對策了。
“狡詐妖孽,還敢行兇!?”一聲怒吼從天空之中傳來,‘轟’隨即蕭祥的身前傳出一聲巨響。
蕭祥聽到那聲音,心中便是狂喜,萬萬沒想到,這生死的盡頭還有轉機。他睜開雙眼,眼前是漫天的塵土,片刻後塵土散去,眼前所見之人正是匆匆趕來的洪正祥。而剛纔兇狠無匹的黑色巨蟒早已經不見了身影,只剩下一條腦袋被砸變了的小蛇。
禽獸之變詐豈止於淺顯,也可深謀遠慮、機關算盡,奈何天命不待,萬般籌謀皆化泡影。
洪正祥回頭看了看躺在地上一臉虛弱的蕭祥和黑衣女子,滿臉的責怪:“魯莽!”
蕭祥臉上露出標誌性的笑容,表示歉意,那笑容中也帶着些許的無奈。黑衣女子可不慣着老頭子的臭毛病,張嘴就回:“用你管!有本事別來啊!”
這一句話把洪正祥,這個當年征戰沙場所向披靡的先鋒大將懟的滿面通紅,連連跺腳。片刻後,他無奈的向着地上躺着的兩人走來,但是卻沒有先看看蕭祥的傷勢,而是直接從他的身上邁了過去,走到了黑衣女子身邊,將她橫抱起來,一邊抱,一邊嘴裡還嘟囔着:“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他的臉上竟然還露出寵溺的表情。
黑衣女子頭向旁邊一甩,“什麼都別說最好。”她的小嘴微微嘟起,有一絲撒嬌的成分在裡面。
蕭祥怎麼也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這是兩位強者乾的事?看他們的狀態難道是戀人?可這形象差距也太……
幾個念頭飛快的閃過蕭祥的大腦,想到兩個人有可能會手牽手走在大街上,蕭祥不禁打了個寒顫。
“小畜生,你敢咬我!我他媽弄死你!”一聲怒吼打斷了蕭祥的思緒,聽到這聲音,他歡快的露出了笑容,任三山還是那個傻瓜任三山,真好。
小蛇被抽走後,任三山一直處於昏迷中,此刻他終於醒過來了。不得不說,任三山的身體經過血海的淬鍊,好似鐵打的一般,輪番戰鬥下竟然並無大礙,依然生龍活虎。他醒來之後,馬上就翻身站了起來,四下的尋找咬他的黑色小蛇。
隨後他先是發現自己身處的環境和剛纔睡覺的地方完全不同,然後便看到躺在地上的蕭祥和抱着黑衣女子的洪正祥。
“我咋在這?蕭哥你咋在這?二爺你咋也在這?”任三山這靈魂三連,實在是讓人無奈,配上他那傻模樣,旁邊的三人好像一瞬間忘記了所有的過往,同時仰頭放聲大笑。
良久,笑聲漸歇,洪正祥無奈的搖頭嘆氣:“行了,你個傻玩意,有什麼事回頭再說,把蕭祥和那頭老龍的頭骨帶上,咱們趕緊出去。”
“二爺,我和前輩下來的時候在上面山谷裡面感受到了能量波動,我覺得應該是三山他們村子的人,把他們也帶出去吧。”蕭祥對洪正祥說。
“蕭哥,你真找到我娘他們了?你真牛B”任三山扯着嗓子興奮地喊道。
洪正祥看了看蕭祥,又看看任三山,再一次無奈的嘆氣:“行嗷,你們把我老頭子當苦力了,真有出息。”
蕭祥嘿嘿傻笑,兩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
就這樣,一行四人又上路了,老頭子抱着黑衣女子在前面開路,任三山在後面揹着蕭祥拉着巨龍的頭骨。在上路前,任三山在蕭祥的悄悄示意下帶走了黑色小蛇的屍體。他本來還想問蕭祥“要那玩意有啥用?”。但是被蕭祥偷偷的掐了一把,硬生生把話嚥了回去。
在蕭祥幾人離開後,龍骨上方的空間一陣扭曲,沒一會一個男子出現在了半空中,他雙腿盤坐,低頭看了看戰鬥的痕跡,忽然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聲。“手法通天又如何?機關算盡又如何?徒做嫁衣。哈哈哈哈哈”他說這話的時候還刻意模仿這那小蛇的語氣,言語之間說不盡的嘲諷。“難得一個新奇的小玩意,本想幫你一把看看你能有什麼成就,沒想到你這麼倒黴。不過也沒關係了,我發現更好玩的了,有意思有意思。”說罷,他的身影消散在了空氣中。
洪正祥修爲深厚,任三山體魄強健,蕭祥和黑衣女子這點體重彷彿沒有一般,所以他們上山的速度非常快,轉眼就來到了半山腰。但是在這裡發現的一些事情,很快又讓他們剛剛緩和的情緒變得沉重起來。
行至半山,洪正祥忽然停下了腳步,在他的腳下是一具殘破的屍體,渾身血肉模糊,一隻手和腳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任三山上前來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村裡人。蕭祥解釋說應該是山體下沉,地動山搖,這可憐的村民慌不擇路地向山下跑,中途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變成了這幅樣子。
但是除了任三山,沒有人相信他這副說辭,棲雲羣山無邊無際,地動時有發生,見慣了這場面的村民絕不可能這樣亂跑。而且那村民身上傷痕,也絕不是地動就能造成的。洪正祥默默地加快了腳步。
在之後上山的路上,他們又發現了四具屍體,全部血肉模糊,手足缺失,甚至有一個屍身的頭顱都碎掉了,而且身上有明顯的野獸齒痕。任三山雖然粗心,此刻也感覺到了蕭祥剛纔之所以那樣說只不過是爲了安慰自己,臉上的表情凝重了起來,默不作聲的加快了腳步,跟着洪正祥一路飛奔。
終於,他們到了。粗線條的任三山此刻也害怕了,村子裡面有很多年代非常久遠的石頭堆砌房屋,原本上面的石頭縫裡已經長滿了雜草、青苔,現在在高溫炙烤下,植物已經全部死亡,展現出黃褐色的樣貌。遠處鮮紅的火光籠罩着整個建築羣,偶爾有不知名的噼啪聲傳出來,顯得村子裡面更加安靜,整個環境都透露出一種氣氛,叫做陰森。
就在衆人還在村子門口觀察的時候,蕭祥心念一動,發現有幾個能量波動正在迅速接近。“二爺、三山,小心,有東西過來。”
洪正祥聽後慢慢的把黑衣女子放在了一旁的地上,任三山也鬆開了抓着巨龍頭骨的手,蕭祥識相的下地自己鑽進頭骨裡面,這讓他覺得很安全。
沒多久,兩個村口石屋的尖頂後分別露出了三個頭顱,三個碩大的頭顱上面有着兩隻閃着血色光芒的眼睛,四顆獠牙呲出嘴脣,整個面孔被黑漆漆的毛髮覆蓋了個嚴實。
“他媽的,又是什麼狗屁弼獸族!”洪正祥怒吼。
“弼獸族?”蕭祥驚訝的順着巨龍頭骨的縫隙向外看去。
還沒等他看清,房上的巨猿受到了洪正祥怒吼的刺激,雙腿發力,高高躍起,向着幾人飛撲過來。
可是,他們這次可不是碰到的蘇方,而是早已兇名赫赫的先鋒大將。洪正祥雙手一張,兩隻血紅色的大手伸展開來,一把捏住一個,雙掌用力,手掌中便有骨頭碎裂的聲音連成一片,再張開手兩個癱軟的巨猿從血紅色的大手中掉了出來。
旁邊,任三山也沒閒着,主動飛撲而出,迎上了一個大塊頭。他那被血海淬鍊過的身體,足有兩米五高,比起巨猿也不遑多讓,而且他的力量和堅韌程度更有過之。任三山一拳打退巨猿,飛身跳到它的身後,扼住喉嚨,不顧他的掙扎,咔吧一聲扭斷了巨猿的脖子。
這場戰鬥結束的非常快,洪正祥瞪大了雙眼,剛要開口驚歎任三山力量的增長。
忽然,村裡傳來了淒厲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