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薩摩等人在霍塔桑酒吧開始自我介紹時,蘭普頓市的另一個角落也開始暗潮洶涌。
爲首的大漢領着衆人離開姜家武防店一段距離,突然又繞了回去。
“使者,爲什麼又繞回來啊?”其中一名大漢見走回頭路,不由得納悶地問。
領頭的大漢冷哼一聲∶“你當真以爲我相信那個老頭的話嗎?”
“不然呢?難道那個老頭竟然敢騙我們嗎?”另一名大漢驚訝地道。
“有沒有騙我們我不知道,但那老頭肯定不是沒見過這把匕首。”領頭的大漢篤定地道。
“怎麼說?”方纔拍桌的大漢追問。
領頭的大漢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道∶“因爲他剛看到匕首的時候,心跳加快了。若不是心虛,絕對不會這樣。”
心跳?!其餘九名大漢你眼望我眼,都覺得不可思議。這人竟然可以聽到別人的心跳聲?!
就在衆大漢驚疑不定時,領頭的大漢突然低聲道∶“注意,有人來了。”說着便率先閃到一旁的小巷。
衆人見狀,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要躲,但還是跟着閃進小巷裡。
幾乎就在衆人躲進小巷裡的同時,前方走來一個人。仔細一看竟是方纔小店中的老人!
“果然沒錯!他一定是要去通風報信。”領頭的大漢喃喃地道。
衆人聞言,恍然大悟。
老人腳步匆忙,很快就越過了衆人躲藏的小巷,彎進對面另一條小巷去了。
“跟上!”領頭的大漢低喝。說着便率先跟了上去。
老人一邊急趕一邊暗自祈禱,希望那些人不要太快找到那裡去。他差點忘了,既然有人告訴這些人找姜家武防店,那就難保不會有人告訴這些人二狗子的打鐵店。二狗子太過老實,要是被那些人找上了,定是有什麼說什麼。那把龍紋匕首二狗子不見得知道是那名青年買了去,但肯定知道是姜家武防店的武器。要是他老實說了,說不得會給他們惹來大禍!
來到打鐵店前的小巷,老人小心張望一下前後左右,這才彎進巷裡。
打鐵店旁邊的空地多了一棟小木屋,老人知道,這是那位俊美青年的妻子和她的隨從所住的地方。小木屋門窗緊閉,想來應是出門了。老人走過小屋,來到打鐵鋪前。
二狗子正在門口修理隔壁巷子賣肉大嬸的切肉刀,見老人來了,連忙揚聲招呼∶“老薑,你來啦!”其實二狗子小了老人一輩,本不應這般喊老人,但二狗子自小魯直,聽得父親和左右鄰居這麼喊也就跟着這麼喊了。
老人一聽二狗子拉開嗓子招呼,連忙將食指豎在嘴前,示意二狗子噤聲。
二狗子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似地看着老人。
老人本想開口解釋,又突然覺得不妥,連忙轉頭張望後頭,見沒人看見,這才拉着二狗子進去鋪內。
“怎麼啦?”二狗子疑惑地問,雖然老人要他聲音小些,但他的大嗓門一開,總還是滿大聲的。
老人知道二狗子這嗓門是沒救了,乾脆道∶“你別說話,聽我說。”
二狗子張張嘴,似想應聲,但想到老人要他別說話,連忙縮了回去,改以點頭代替。
老人壓低聲音,迅快地吩咐道∶“等會如果有人過來,拿一把匕首問你知不知道是從哪裡賣出的,記得打死都要說不知道,聽到沒有?”
二狗子抓抓腦袋,猶豫地道∶“俺不知道自然要說不知道,但是俺要是知道,也要說不知道嗎?”
老人沒好氣地瞪了二狗子一眼,再次強調道∶“沒錯!不管你知不知道,一定要說不知道,聽到沒有?”
二狗子點點頭,正想答應,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道不懷好意的聲音∶“果然就像使者說的,這老頭果然知道啊!”
老人一聽這聲音,驚得幾乎魂飛魄散。還沒轉頭呢,突覺頭上一震,眼前便瞬間染滿紅霧,全身力氣迅速退離。老人最後的感覺是身體倒地時傳來的震動┅。
二狗子聽到陌生的聲音時還不覺得如何,沒想到眼前跟自己講話的老人卻突然頭顱爆裂,立刻將二狗子嚇傻了,待老人轟然倒地,二狗子纔回過神來。而這時,門口也陸續踱進了十名大漢┅。
“老薑!”二狗子驚吼一聲,待撲到近前,老人早已氣絕身亡了。
老人與父親交情頗深,兩家往來密切,自從父親死了之後,更一直都是老薑在照應他。現在,這樣一個如親人般的老人死了,二狗子心中的震驚與悲痛不言可喻。
“死啦!別叫了!”進門的大漢興災樂禍地道。此話立刻引得其他大漢一陣訕笑。
聞言,二狗子縱是再傻也猜出老人的死與這些大漢有關。
“是你們!兇手!!”二狗子瞪大泛紅的眼,一邊叫着一邊掄起一旁的打鐵錘就往衆大漢揮去。
二狗子長年打鐵,一身蠻力自然驚人,拿起沉重的鐵錘揮動起來,呼呼作響,聲勢頗是驚人。幾名大漢猝不及防下,被逼得連連後退。可惜,二狗子對武功一竅不通,空有一身笨力氣卻沒巧勁,一開始衆大漢雖被二狗子的狠勁逼退,甚至受了點小傷,但是衆大漢有武功在身,很快就站穩陣腳,進退閃避之間,二狗子不僅再也傷不了衆大漢,還被他們耍得團團轉。
“來啊!傻大個!是不是槌子太重了?”見二狗子再度揮錘落空,一名大漢立刻高聲譏笑起來。
二狗子儘管又氣又急又怒又悲,沒命地想將這些不速之客當場打死,當畢竟用的是死力氣,手上的打鐵錘又沉,久了不免有些手腳發虛。這時,二狗子真巴不得他有像他那個老弟一樣高強的身手,好洛u董陸琚I杵着打鐵錘,二狗子紅着眼,緩過一口氣,舉起打鐵錘,又待再上。衆大漢見狀,又開始起鬨,紛紛嘲笑着二狗子的笨拙和不自量力。
雖然其他人熱中得很,但領頭大漢卻沒那份耐心與二狗子糾纏。只見他哼了一聲,遙遙伸手一拍!二狗子便覺一股大力重擊頭部,不由得一昏,手上的打鐵錘立刻落地,人也踉蹌一下,翻倒在地。
栽倒在地的二狗子甩甩頭,又想再爬起來,突然背上一震,不由得又倒了下去。原來竟是一名大漢一腳踹在背上,還死死壓住。發現自己被大漢踩在地上,二狗子血氣上涌,立刻奮力掙扎起來。這一下,差點將踩在二狗子背上的大漢給掀翻,幸好其他大漢見機得快,上前壎uㄐA纔不致當衆出醜。饒是如此,衆大漢還是費了好一番手腳纔將這個身材壯碩的打鐵人制住。最後,二狗子足足被五名大漢踩在地上。
“啐!就這樣的程度還想跟我們鬥?!”一名不小心被二狗子一拳砸中小腿的大漢恨恨地踢了二狗子一腳。
其他大漢聞言也跟着起鬨,你一腳我一腳地,大肆羞辱。二狗子又怒又悲,恨不得生裂這些人,爲情同父子的老薑報仇也洛u災v解忿,偏偏不論他如何用力掙扎,還是掙脫不開,只能被迫接受衆大漢的羞辱。
見衆大漢鬧了好一會,領頭的大漢終於開口了,只聽他道∶“好了!別鬧了!讓我問話。”
此話一出,衆大漢立刻收起嬉戲嘲弄。除了那五名制住二狗子的大漢外,其他四名大漢更是馬上從二狗子身邊退開,好讓領頭的大漢方便問話。
領頭的大漢拿出那把黑色龍紋匕首,問∶“你看過這把匕首嗎?”
“哼!”二狗子甩過頭去不回答。姜家的武器,不用看過他也認得出來!
五名踩住二狗子的大漢見狀,臉色一變,齊齊用力一踹。
“你最好識相一點!”一名大漢語帶威脅地道。
二狗子痛哼一聲,卻仍是咬着牙不發一語。他不喜歡也不會說謊,方纔老薑要他說謊他還不怎麼願意,但現在,不用老薑吩咐,他也是死都不說的!
這些人是壞人吶!他們殺死了老薑,現在又來威脅他!
二狗子心裡恨極,打定主意絕不讓這些人稱心如意!
二狗子滿是恨意的眼光,領頭的大漢看見了,但他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還是兀自繼續追問∶“這是不是從你這家店賣出的?”
二狗子瞪着一雙眼,嘴卻緊得猶如蚌殼似的,一言不發。
“使者!不讓他吃點苦頭,他不會乖乖聽話的!”一名大漢不懷好意地看了二狗子一眼,便轉頭向領頭的大漢道。
領頭的大漢不置可否,似是默許了。建議的大漢臉現喜色,立刻對着五個踩着二狗子的大漢使了一個眼色。五個大漢沒有猶豫,立刻便不約而同地擡起腳。
二狗子感覺背上壓力突減,立刻手腳並用,迅速爬了起來。沒想到人都還沒站穩,方纔擡腳的五名大漢收卻先後撲了過來。二狗子連看也沒看清楚,就覺得全身各處劇痛,竟是被五名大漢像沙包似的輪番毆打!二狗子疼得當場蜷曲起身體,四處閃避,但對武功一竅不通的他,儘管怎麼躲還是躲不開五名大漢的拳腳。五名大漢一邊嘲弄二狗子的愚蠢,一邊你一拳我一腳地,打得二狗子昏頭轉向,站都站不穩。儘管如此,紛紛落下的拳腳還是片刻也不停歇。終於,在小腿被連續踢了兩腳後,二狗子終於再也站不住,雙膝一軟,便往前撲倒。
“喀啦啦”幾聲脆響,像是什麼東西掉落滾動的聲音,接着撲通一聲輕響,又像是有東西掉到水中的聲音。聲音很小,比起衆大漢的嘲笑聲,這聲音幾乎可以完全被忽略。但偏偏,從毆打開始便顯現出一臉興趣缺缺的領頭大漢卻聽到了┅。
這種打落水狗的戲碼,領頭的大漢看得多了,正覺有些無聊,聽得這幾聲脆響,立刻好奇看去。屋角一條橫過茅屋的小溝渠,水聲正是從那裡傳來。大漢不知道落水的是什麼東西,順便掃視溝渠附近一眼。視線驀然定格!大漢神情驚疑不定地看着靜靜躺臥在地上的黑色橢圓晶體┅。
“還不快說?!乖乖招來,我們說不定還會留你一條狗命!”一名大漢臉色兇狠地威脅。
二狗子這一下跌得不輕,加上方纔那陣毆打,眼下都還在頭昏眼花,卻還是堅持着不回答任何問題,任衆大漢如何威脅恐嚇,二狗子就是咬着牙一句話也不說。
二狗子的硬脾氣讓衆大漢相當不滿,立刻又是一頓輪番毒打。
領頭的大漢沒有理會正在上演的逼供戲碼,在短暫思索之後,便走上前,拾起橢圓形的黑色晶石。晶石一落手領頭的大漢立刻臉色劇變。
“住手!”領頭的大漢頭也不回,高聲大喝。
喝聲一出,正在對二狗子進行第二輪拳打腳踢的衆大漢立刻停手,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
領頭的大漢將晶石緊緊握在掌中,臉上帶着又是激動又是恐懼的複雜表情,待轉過身面對衆大漢時,臉上就只剩下嚴肅。
領頭的大漢緩步走近蜷曲在地上的二狗子。
“使者?”一名大漢驚疑不定地看着領頭大漢滿臉嚴肅的表情。
領頭的大漢沒有理會他,反而兀自蹲下身,攤開手,讓二狗子看見躺在掌心的黑色晶石,問∶“這是從哪裡來的?”
二狗子連看也不看一眼,乾脆閉上眼睛,一副死也不講話的態度。
比起之前對二狗子消極反抗的冷漠態度,領頭大漢這回的反應顯得相當激烈。只見他一手揪住二狗子的頭髮,逼他擡起頭來看。
“你要是再敢這樣!我會讓你生不如死!”領頭大漢表情猙獰地道。
大漢的聲音陰沉得叫人發毛,二狗子不覺睜開眼睛。眼睛一睜,立刻看到大漢掌中的黑色晶石。這是老弟送給他的魔晶石啊!什麼時候掉出來的呢?┅啊!定是剛剛跌倒時掉出來的!
二狗子這麼想着,臉上不覺露出恍然的神情。
見狀,領頭的大漢笑了∶“你果然知道吧┅!”
此話一出,二狗子大驚,忘了要以消極的沉默來對抗,脫口便道∶“我不知道!那顆魔晶石不是我的!”
也是二狗子太過單純,纔會被大漢幾句話激得脫口反駁。否則若是二狗子像方纔一樣一言不發,領頭的大漢縱是懷疑,恐怕也拿不準究竟真假。
可現在,二狗子的反駁反而證實了大漢的猜測。只見他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兀自問道∶“這顆魔晶石是誰給你的?”
這是一顆暗元素的魔晶石吶!自從魔王失蹤之後,暗元素就像被封印一樣,再也無法使用。這顆魔晶石所含的暗元素雖然不多,但總算是“暗”系魔晶石啊!人類不可能可以操控暗元素,更別說練出魔晶石。魔族當中也無人能使用暗元素,要說有例外,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魔王出現了┅!
大漢一問,二狗子立刻省悟自己的言語和表情漏了他的想法,連忙閉上嘴,不願再多說半句話。
他不會讓這些壞人稱心如意,更何況這顆魔晶石是他那老弟給他的。這人說不定是起了貪心,纔會逼問他來源。他要是說了,肯定會連累他那老弟。這麼一想,二狗子更是堅定什麼也不說的決心了。
見二狗子又閉嘴不語了,大漢立刻不悅地豎起眉,雙眼兇光畢露,突然抓着二狗子的頭就是往地面猛敲。
二狗子只覺一股大力扯着自己的頭猛擊地面,一開始還覺得疼得厲害,後來竟似有些麻木了。待得那人再把他的頭拉起,二狗子已經神智昏沉,帶着鐵鏽味的熱液灼得他的臉陣陣灼熱。
“快說吧!要是你說了,我就饒你一命。”經過這番動作,大漢似乎冷靜許多,聲音聽起來也溫和很多,只是二狗子模糊的視線卻還是看到大漢殺氣騰騰的雙眼。
“不┅知道┅。”二狗子虛弱地道。
二狗子相信,只要他咬定不知道,這人就是再神通廣大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大漢見二狗子堅不吐實,氣得火冒三丈,也不知是不是氣得昏頭了,大漢竟突然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不懷好意地看着二狗子。
二狗子心中警鈴大作,正不知大漢又有什麼折磨他的花樣時,後腦驀地傳來劇烈撕裂疼痛!一股奇怪的燒灼感從後腦開始延伸,像有刺似的,沿着脊椎插入。
“啊───!”二狗子忍不住大聲尖叫,全身因爲劇痛而筋臠掙扎。
二狗子發了瘋似的用力掙扎,企圖擺脫大漢那隻扣着他腦袋手。偏偏不論如何掙扎,拼了命地連汗水都浸溼了衣裳,那隻手還是固執地抓着他的頭,不斷將燒燙的長針扎進他的後腦。
“等你肯說了,我就放你一馬。說!這顆魔晶石從哪裡來的?!”大漢堅持地問。
雖然他本來的任務是爲了追查那把龍紋匕首,但眼下這顆魔晶石的地位豈是一把神族所攜帶的人類刀械能比得上?!魔王的行蹤比起一個神族刺客來得重要多了!
二狗子讓疼痛逼得眼淚鼻涕直流,壓根聽不清楚大漢的問話。他心裡只記得,不能說┅不能說!爲了老薑,爲了他那位老弟,他什麼都不能說!
大漢似乎狠了心,非等到二狗子答應吐實,否則絕不鬆手。於是疼痛繼續持續┅。二狗子喊痛的聲音越來越沙啞,越來越無力,全身劇烈的筋臠也逐漸成了密集的顫抖。地上滿是二狗子因疼痛無法控制而留下的口水、淚水、汗水,悽慘的景象就連方纔還在興災樂禍的其餘大漢也不知不覺噤了聲。
時間到底有多漫長,二狗子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彷彿慢慢老去,慢慢┅慢慢地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