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略作思忖,斑蝥禁不住驚訝地長大了嘴巴:“你們家……居然還是早期意大利黑手黨的成員?”
很有些得意地爲馬凡的傷口貼上了敷料和紗布,凱瑟琳.尼柯優雅地回頭笑道:“看來您也不僅僅是一位頂級藥劑師!”
活動了幾下痠痛的關節,霍士很是好奇地啞着嗓子笑道:“怎麼個意思?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很有些炫耀地朝着凱瑟琳.尼柯點頭致意後,斑蝥一邊爲霍士處理着腿上的傷口,一邊漫聲應道:“最早期的意大利黑手黨只是個對抗德國人的地下組織,背後也有美軍的背景。二戰結束之後,被美國人當包袱甩掉的老牌黑手黨徒們爲了求存,同時也爲了巨大的利益、那些老牌黑手黨徒開始慢慢插手意大利的很多傳統行業!而這其中就包括了向諸多的麪包作坊強制性推銷大量的乾酪、硬香腸和橄欖油!就因爲這種強制性的推銷,甚至導致了意大利餡餅的做法都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到後來,沒有厚厚的乾酪、硬香腸的餡餅,都被人認爲不配稱爲地道的意大利餡餅!”
就像是在說相聲一般,凱瑟琳.尼柯不緊不慢地接上了斑蝥的話頭:“起初的推銷活動肯定不那麼盡如人意,尤其是在一些家族勢力比較強大的地方,推銷活動受阻、甚至是推銷員被毆打、乃至殺死的情況時有發生!而這其中……我的兩個表哥,就因此而喪命!”
乾脆利落地縫合了霍士大腿上的最後一處傷口,斑蝥笑嘻嘻的扭頭說道:“而這也就是你沒有繼承傳統家族業務的原因?不過也好……想想看,一個身後有着傳統意大利黑手黨家族靠山的職業騙子……”
頗有些嗔怒地瞪了斑蝥一眼,凱瑟琳.尼柯手頭的動作不自覺地加重了一些:“是職業欺詐,這跟那些下三濫的小騙子區別可太大了!噢……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呲牙咧嘴地看着凱瑟琳.尼柯從自己的傷口中抽出了夾着紗布的止血鉗,馬凡禁不住苦笑道:“你們倆能不能專心點?在你們倆手裡頭攥着的,可是兩條剛剛跟人玩命玩了一夜的性命!”
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凱瑟琳.尼柯就像是個初經人事的小姑娘一般,羞怯地微笑着低下了頭,一邊小心地擦拭着馬凡的另一處傷口,一邊小聲笑道:“不得不承認,你們……的確是超出了我的想像!在我的想法中,你們不過是一羣跟我的團隊一樣的職業欺詐者,但你們的身手卻好得出奇?我的團隊中,也曾經有過一名出身於阿爾法部隊的職業好手作爲團隊安全顧問。但跟你們相比……他簡直就是個流着鼻涕的童子軍。有興趣加盟我的團隊麼?”
感受着消毒藥劑在傷口上擦拭時引起的刺痛,馬凡緊咬着牙關搖了搖頭:“我跟我的……頭兒,簽了終生契約!實在是……抱歉了!”
惋惜地嘆息了一聲,凱瑟琳.尼柯將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的霍士。但在看到霍士那半閉着眼睛、一臉生人勿近的模樣時,凱瑟琳.尼柯認命地閉上了嘴巴,專心地爲馬凡擦拭起傷口來。
就像是爲了打破車廂中這種莫名的沉悶氣氛,爲霍士處理着傷口的斑蝥猶豫再三,卻還是沒能忍住心頭的疑惑,低聲朝着半閉着雙眼養神的霍士說道:“你……跟那個格魯吉亞人說了點什麼?看那傢伙的身手,也不算是太差勁的人物。怎麼就看你們面對面的嘮叨了幾句之後,那傢伙就完全失控地朝你衝過去了?”
依舊半閉着眼睛,霍士就像是在夢囈般地迴應着斑蝥的問題:“拳賽前頭兒曾經對我說過,在我心裡頭的那個結,在那個格魯吉亞人心裡也有!所不同的是我的心結是因爲憤怒和復仇的而導致的,那傢伙則是因爲膽怯和企圖掩蓋!所以……頭兒讓我在跟那傢伙面對面的時候,用了點心理誘導的方式,讓那傢伙喪失了一部分的冷靜判斷能力……”
絮絮叨叨的零碎交談話語中,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時間,當馬凡與霍士身上的傷口都被處理好之後,車載電話也在此時恰到好處地響了起來。接通了電話的斑蝥在簡短地應答了幾句之後,轉頭朝着剛剛擦拭乾淨手上血跡的凱瑟琳.尼柯笑道:“看來……一切都和我們想像的一樣!如您所願,凱瑟琳.尼柯小姐,我們的唐尼.金斯頓爵士選擇了一個體面的方式來完成接下來我們想要他做到的一切!至於您……或許一張前往意大利的單程機票、以及短時間內的隱居生活,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凱瑟琳.尼柯順手將沾滿了血跡的藥棉和紗布扔進了身邊的垃圾筒中:“如果非得有一段低調的生活,那麼我寧可選擇去巴黎!最好的香檳、楓丹白露大街、音樂和繪畫,還有那些彬彬有禮的法國老牌貴族……這纔是我想要的隱居生活!”
同樣無所謂地點了點頭,斑蝥轉頭朝着電話聽筒小聲嘀咕了幾句之後,微笑着轉過了身子,朝着凱瑟琳.尼柯笑道:“那就如您所願!另外……我們的頭兒讓我轉達對您的謝意。同時,我們的頭兒還善意地提醒您,最好別去打攪那位能隨時出入凡爾賽宮地下收藏倉庫的老人家了。按照我們剛剛得到的消息,他已經對您的身份產生了某種……小小的質疑,而且聘請了美國聯合保險公司的愛德華先生對您進行了一些調查!您……該記得愛德華先生?就是那個美籍愛爾蘭倔老頭?”
有些勉強地微笑着,凱瑟琳.尼柯像是爲了掩飾什麼一般,從車廂內的酒櫃中取過了一杯礦泉水,小口地啜飲着:“愛德華?那個有着一頭銀髮的愛爾蘭倔老頭麼?他似乎對我有些……偏見?”
溫和地從凱瑟琳.尼柯的手中取過了那杯礦泉水,斑蝥體貼地爲凱瑟琳.尼柯的礦泉水加上了幾塊冰塊後,重新將那杯礦泉水送回了凱瑟琳.尼柯的手中:“如果您把十二次商業欺詐、兩次色誘型敲詐和一次不告而取稱之爲意外的話,那麼我可以認同您對愛德華先生的說法!但是……您應該知道,這二十年內,凡是被愛德華先生盯上了的欺詐高手,幾乎從無倖免。即使有那麼一兩個人僥倖逃脫,但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也會被愛德華先生纏得焦頭爛額!所以……如果您要去法國的話,那麼最好能聽從我們的建議……”
溫和的話語聲中,小口啜飲着加冰礦泉水的凱瑟琳.尼柯慢慢地感覺到有些恍惚。當凱瑟琳.尼柯搖搖欲墜地朝着座椅靠背上癱軟下去時,斑蝥飛快地伸出了手臂,一把抓住了從凱瑟琳.尼柯手中掉落的礦泉水杯子,重新放回了酒櫃中。
乜斜着眼睛,馬凡就像是個純粹的旁觀者一般看着凱瑟琳.尼柯癱軟了下去,而一旁的霍士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也不看已經開始打起了小呼嚕的凱瑟琳.尼柯,只是自顧自地從酒櫃中取出了另一瓶礦泉水,朝着斑蝥晃了晃:“這瓶你沒加什麼佐料吧?”
利落地從凱瑟琳.尼柯的隨身小包裡取出了一個小巧而又精緻的移動硬盤,斑蝥滿意地朝着霍士點了點頭:“放心喝你的,這回咱們可算是摟草打兔子,兩樣都沒耽誤!”
朝着斑蝥手中的那個小巧而有精緻的移動硬盤擡了擡下額,馬凡漫不經心地問道:“頭兒要這女人的東西幹嘛?”
順手地將移動硬盤收到了自己的貼身口袋中,斑蝥笑嘻嘻地將癱軟得如同一堆爛泥般的凱瑟琳.尼柯放倒在寬敞的座椅上,轉頭朝着馬凡笑道:“這女人之所以在這麼多年的欺詐中從不失手,而且事後都能全身而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女人在行騙過程中,掌握了不少高官名流的和把柄。而作爲交換,那些高官和名流們也不得不咬牙放過了這位在欺詐行業名聲在外的美杜莎!換句話說,如果我們拿到了這女人保命的東西,那麼至少我們能約束這女人的行爲,而且還能同時掌握一些我們不瞭解的情報!”
猛灌了一大口礦泉水,霍士用手中的礦泉水瓶子指了指酣睡着的凱瑟琳.尼柯,啞着嗓子說道:“那現在怎麼辦?”
指點着車窗外機場塔樓上逐漸明顯起來的燈光,斑蝥朝着霍士比劃了個恭送的手勢:“直接送去意大利,等她醒來的時候,估計已經到了她老家的那座小型橄欖油加工廠了!沒了護身符,再加上剛剛惹了這麼大一個麻煩,我們的美杜莎也該在她的宮殿裡,好好的隱藏一段時間了!”
新墨西哥州通往德克薩斯州之間的州際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流中,最爲顯眼的便是那些堪稱巨無霸的超級載重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