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握住的手掙扎不得,微微有了汗意,捏着筷子的另一隻手,手指一抖,筷子“啪”的一聲落在桌子上。
她擡頭看向容龑,他是誠心噁心她咼!
安夫人冉鳳眸色帶着異樣看着彭川,彭川心裡微微犯怵,只怕在他母親的心裡,自己已經快成蕩女了。
容龑看着彭川,心情格外清爽,看向冉鳳,“哦,媽,忘記和你介紹了,彭川。”
冉鳳看了一眼彭川,推了推容龑,“你先上樓去,我想和彭小姐說幾句話。醣”
容龑兩手繞上彭川的肩頭,輕輕地拍了拍,“我媽最愛我,放心,愛屋及烏,她也定會愛你。”
彭川坐在那裡,渾身不舒服,特別是被他捏着的地方,原來這錢這麼不好掙,家教費的是腦力,家政消耗的是體力,而假扮他女朋友,消費的是自尊!
她看向冉鳳的方向,這個“家長”太高高在上了,那眼神就像一個主宰者一眼看着她,只有冷漠的輕視,也是,相對他們這些的世界,她就像庸碌的工蟻……
若干年後想起,這也不算她人生裡最陰暗的一天,不過是悲傷的開始。
彭川將雙手探入桌下,搭在腿上,乖巧地坐着,就被這樣一直被注視着,莫名的緊張,只是面色極力保持着平靜,默默的等待着安夫人開口。
冉鳳看了一陣,“你和容龑不合適。”
“哦,我知道。”彭川擡頭看向冉鳳,原來他叫容龑,不知道是那個yan。
冉鳳本想來嚴厲一些,看到彭川的神情,多少有些不忍心,看上去不像容龑說的那樣輕浮,“你是女孩子,不比男孩子,現實就是男人越玩越值錢,而女孩子……看樣子你還是個大學生吧,還是以學業爲重。”
彭川看向冉鳳,淡然一笑,“謝謝阿姨教誨,彭川記住了。”
“記住就好,好好學習,父母供你上學也不容易,以後好好報答父母。”冉鳳見彭川很好說話,聲音更和氣了一些。
彭川嗯了一聲。
冉鳳拿了包站起來,“那我先走了,看你剛纔沒有好好吃飯,看你身體也不太好,多吃點。告訴容龑,我先走了。”
彭川站起來,將冉鳳送出了公寓。
冉鳳本以爲是個狐狸精,想給個下馬威,沒想到如此好說話,出門的時候指了指廚房的方向,“碗筷在那個方向的櫃子裡,你自己去拿。”
“謝謝阿姨。”
冉鳳走的時候,想到這公寓整齊了不少,應該是這女孩的功勞,“進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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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川回到客廳的時候,看到容龑下樓了。
容龑手裡點着一根菸,不復剛纔的輕浮,看向彭川,“我給你叫了外賣,一會兒送過來。”
彭川還沒有反應過來,容龑已經將桌子上的殘羹剩飯扔進了垃圾桶。
她本想說這樣浪費,想了想,最後什麼也沒有說。
容龑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抽着煙,看向彭川,“坐。”
彭川愣了一下,坐到了那裡。
容龑看向彭川,“a大的?”
彭川臉色不自然了一下,想到他可能已經知道了,“a師範大學,有人也簡稱a大,並沒有錯。”
“不打自招?”容龑吐了一口菸圈,看着彭川。
彭川笑了一下,掩飾了不自然,“招什麼了?”
“挺聰明的。”容龑露出一個讚賞的目光,看着彭川,沒想到她這麼容易就把母親打發了,以前也找過女人假扮女友,最後都是被他媽打發了,女孩子帶着更多的錢高興離去,難道她看不上那些錢?
“我媽沒有給你錢?”他低頭,往菸灰缸裡彈了彈菸灰。
“錢?”彭川一頓,搖了搖頭,“沒有。”
容龑捏着煙的手頓了一下,擡頭看向彭川,媽沒有給她錢讓她離開他?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剛纔明明不怎麼瞧得上彭川,“她沒有爲難你吧?”
彭川看向容龑,搖了搖頭,
他在的時候,不大好,他不在的時候倒還可以,本以爲談話會很侮辱人,結果始料未及。
容龑將遙控器遞給彭川,“想看什麼,自己調。”
彭川沒有接,“我平時不大開電視劇。”
“女孩子不都喜歡看韓劇嗎?”容龑看向彭川,記得芊芊當初就看得特別瘋,追劇很瘋狂。
想到芊芊,他神色微微變了一下。
彭川看了一眼,以爲他口中的女孩子是他心裡喜歡的女孩子,淡然地一笑,“看了或許會喜歡,沒看就不知道了,我平時不太有時間。”
“很忙?”容龑看向彭川。
彭川點了點,“我主修是英語,又自己修了一個工管。”
“雙學位,看來平時成績不錯,蠻上進的。”容龑打量着彭川,表兄弟幾個,大表哥沈天擎和小表弟唐唐是學神級別,其他的一般,剩下他和姬容,他稍微比姬容同學強些,可能命理和課本、考試不合。
彭川看了一眼,沒想到可以和他聊這種話題,“我比較笨,但是比較認真,成績勉強可以。”
容龑抖了抖菸灰,看來是謙虛的說法,估計也是學霸,“平時有什麼愛好?”
“愛好,打工賺錢!”彭川看向容龑,坦然地一笑。
容龑摸了摸下巴,沒有再說什麼,這幾天,公司的事比較煩心,和她說了三言兩語,似乎心情好了許多,“喜歡爬山嗎?下一週天,我和上次你見得哥們去爬山,一起吧。”
“我…我沒有時間。”彭川有些莫名其妙,他和他的兄弟爬山,叫上她幹什麼。
“你和我兄弟蠻像的,一樣的老氣橫秋。”容龑說到這裡,坐直了身子,看着彭川的反應。
彭川坐在那裡,表情有些彆扭,老氣橫七?沒想到這個成語有一天能用在她身上,以前,她也不是這個性格,只是……
生活把她變成了這樣。
想到這幾年上學和打工的不容易,有股心酸,很快淡定了下來,看向容龑,“太天真了不好。”
“女孩子,還是天真一些可愛。”容龑挑眉看着彭川,想起他將她撿回去的那個晚上,“上一次背上的摔傷好了嗎?”
“不礙事了。”彭川看了一眼容龑,不太習慣他正兒八經的模樣。
容龑從茶几下面的抽屜裡拿出來一大包雲南白藥,“讓朋友的朋友捎過來的,比市場上的效果略好,拿去用吧。”
“那怎麼好意思!”彭川沒有看容龑,覺得他有些奇怪。
容龑解開塑料袋,打開了一支,“怎麼不好意思?算起來,是我把你摔傷的。或者是,你希望我親自給你上藥?”
他擠了一點雲南白藥塗在身上試了試,感覺和上次的那個效果一樣好,擡頭看向彭川。
彭川看了一眼容龑,果然,說話時間長了,總會暴露本性,“那我手下就是,錢你從我明天的勞務費裡面扣。”
容龑聽到勞務費三個字,皺了皺眉頭,聽起來彆扭又很不舒服,“爲什麼不叫環保費,美化費,勞務費聽起來很不好。”
彭川忍不住笑了一聲,沒想到他還有幽默的一面。
容龑難得見彭川一笑,一時看得出神,不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心理狀態,對她的一切彷彿都很感興趣,哦不,可能是特別,好像還包括身體。
剛纔藉着老媽在,和她的那些親近,有些讓人回味無窮。
他低頭,又拿了一支菸,“男朋友和你一個專業的?”
彭川一愣,“我還沒男朋友。”
容龑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大學生,還是以學業爲重比較好。”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情情愛愛的,算是一種奢侈品,我現在還消費不起。”彭川一邊說着,想起曾經看過的那些小說,可能小說的愛情太過唯美,讓人比較嚮往,而生活裡,總遜色太多。
過了一陣,彭川困了,看向容龑,“容先生,你不上樓休息嗎?”
容龑很快明白過來,同時也不悅地挑眉,“我姓安,不姓容。”
彭川坐在那裡,有點不自在,已經很想睡覺,“對不起,我聽見你母親叫你容龑,還
以爲你姓容。”
“安,晚安的安,容,容器的容,龑,飛龍在天的龑。”容龑看了一眼彭川。
“哦……”彭川哦了一聲,抵不過睏意,打了一個哈欠。
容龑站起來,“我先上樓休息了,你隨便。”
“那安先生休息吧。”彭川也站起來,很自覺地走向上一次她住的房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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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彭川照例起的很早,收拾客廳比上一次省了不少時間,不見容龑下樓,想到他還可能在睡覺,靠在沙發上,有些累便睡着了。
容龑點着一根菸下樓,正在打電話,看到彭川躺在沙發上已經睡着了,莫名其妙地放低了聲音,“就這樣。”
他掛了電話,看了一眼彭川,很久沒有過過高中那種朝六晚九的生活,有些暗暗稱奇,很多人高中的時候拼命奮鬥,到了大學徹底放縱,能一直保持她這種狀態的彌足珍貴!
他沒有叫醒彭川,坐在彭川旁邊,仔細地打量着她的臉頰,是一張很清秀的臉,算不上國色天香,卻也十分迷人,讓他想起曾經學過的一首詩《雨巷》,“撐着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個丁香一樣地結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
不知不覺,他靠近了彭川一些,似乎能看到丁香一樣的顏色,嗅到丁香一樣的芬芳,感覺到丁香一樣的憂愁……
四片脣擦過,很輕,帶着讓人心顫的電流,他有些意外,很快離開,坐在旁邊,點了一根菸,她看起來比他小好幾歲,才大三,應該小了至少六七歲,有種老牛吭了嫩草的無恥感。
彭川睡得迷糊,以爲蚊帳擦到了臉上,擡手輕撥了一下,突然驚醒過來,看到坐在身邊抽菸的容龑,以爲是煙氣誤導了她的感官,“安先生,你醒了。”
她站起來,“不好意思,睡着了,我現在就去樓上收拾你的房間。”
容龑坐在那裡抽菸,沒有出聲。
彭川很快上了樓。
容龑才擡頭看向彭川,對剛纔自己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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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彭川下來了,“收拾好了。”
容龑伸手摸到錢包,突然不太喜歡這種方式,爲他昨晚讓她在母親那裡遭受的異樣眼光暗暗後悔。
彭川看向容龑,“安先生,這一次不必給那麼多,比上次好收拾多了。”
容龑沒有出聲,從錢包裡抽了十張一百元的鈔票,不用數,竟是他週一早就準備好的,放在茶几上,“下一次記得準時過來就成。”
彭川也沒有再不好意思,拿了錢,反正這些錢,在他那裡估計算不得什麼,對她而言意義非凡,又何必爲難自己爲難別人呢?
容龑看向彭川,“沒有多準備錢,下一週過來,給你假扮我女朋友的錢,賒欠一週,可以?”
“可以的,安先生。”彭川朝着容龑有些,容龑第一次感覺被人當做老闆,這種領到薪水感恩地看着老闆的眼神如此不爽!
“我去市區,你要不要順一段距離?”容龑站起來,走到門口,穿西服。
“那就謝謝安先生了。”彭川跟在容龑後面出了公寓。
容龑聽着後面的腳步聲,第一次覺得安先生這三個字如此難聽,拗口得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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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週
彭川到容龑公寓的時候,車在,她剛敲門,門就開了。
看到衣冠整潔的容龑,她低頭微微鞠躬,“安先生好。”
“好。”容龑聽到那三個字,突然精神全無,坐在沙發上,悶聲坐着。
彭川看向容龑,“安先生有些苦惱的事嗎?”
“你能幫我解決?”容龑擡頭看向彭川。
彭川一笑,搖了搖頭,“先生你的
苦惱,怎麼能是我一個小人物能解決的。”
“不一定。”容龑緩緩地吸了一口煙,緩緩地吐了一個菸圈,打量着彭川身上的衣服,“你就這一身衣服嗎?”
彭川頓了一下,“兩身,剛好每次換洗了這一套。”
容龑想到她上次還回來的衣服,從旁邊提過袋子,“放在我這裡,我也要扔,太浪費了一些,拿去穿吧。”
“我又不是撿破爛的,又不是沒有衣服穿。”彭川看了一眼容龑,委婉地出聲。
“那在我這裡,你換上這身衣服,每次看到你這身衣服,有點眼疲勞。”容龑摸了摸下巴。
“那好,就當我在這裡的工作服吧。”彭川自然地一笑,在學校穿這一身真的不太合適,不知對於他耐克算不算奢侈品,至少,在大學裡,算是很頂級的奢侈品了,宿舍的女生,特別是錢雲,非常喜歡說學院的哪個男生穿的什麼鞋,李寧、阿迪、耐克……
她是拿助學金的貧困生,又怎麼能穿這樣的衣服出去招搖過市!
“我有事,先去上樓了,你自便。”容龑深吸了一口氣,上了樓。
彭川看向容龑的背影,不知道他這樣的人還有什麼事煩惱,反出身不凡,有錢,長相也有了,還缺什麼?
經過上次,這一次,她來的時候帶了課本,到了房間,躺在被窩裡認真地看書。
翌日,早上,六點半的時候,容龑被讀英語單詞的聲音吵醒,站在陽臺上,看着打開的窗戶,聽着樓下發音極爲標準的英語,第一次聽女生將英語讀的如此婉約動人,就像在念一首精美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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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的時候,彭川看了一眼時間,又讀了一陣,到七點半的時候出去收拾客廳和一樓的衛生間、廚房。
半個小時,很快收拾好了。
她剛坐到沙發上,容龑下樓了,徑直走向冰箱的方向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遞給彭川。
彭川接過,說了一聲謝謝。
那一刻,容龑覺得謝謝兩個字也難聽無比!
他看向彭川,“路上不用收拾了,昨天有點事,打了個岔,忘記缺錢了,你跟一起去,上次和這一次的一起給你。”
“好的。”彭川跟着容龑出門,兩個人一前一後。
容龑已經走得很慢,可是看影子,兩個人始終保持着那一份原有的距離,不悅地挑眉,上了駕駛位。
彭川沒有注意,容龑直接將車到了一座石山下。
她看向容龑,“安先生,這裡應該沒有銀行吧?”
“我哥們放了我鴿子,一個人無趣,陪爬山,付錢。”容龑看向彭川,他不是喜歡錢嗎?花了錢,他買她的時間,總可以了吧?
彭川搖了搖頭,想到他昨晚不開心,“不用了,我平時也沒有機會鍛鍊身體,算鍛鍊身體了。”
“也好。”容龑走在前面,本以爲彭川會和她保持距離,沒想到她很快爬到了她前面,腳步比他還要健壯。
他站在原地看着,有些好奇,不知道她小小的身體裡哪來那麼多力氣。
他始終走在後面,快爬到山頂的時候,一擡頭,突然看到彭川的方向滾石頭,魅瞳縮了一下,衝上去將疾跑尋找掩體時一腳踩空的彭川扶住。
石頭的速度很快,他怕來不及,按着彭川一起撲倒在側面,險險地躲開石頭,卻一起骨碌碌滾下山崖!
那一刻,他有些慌神,緊緊抓着彭川。
彭川也白了臉,臉上徹底失去了血色,往下滾的速度太快,她想抓住什麼,什麼也抓不到,兩個人的重量反而速度更快,呼吸緊促地出聲,“安先生,你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