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他一聲大喝,才氣驟然從智海中噴涌而出,吸引着天地間的才氣聚集成無形的力量,瞬間就朝那兩個狗腿子扎去。
文位在身,便能脣槍舌劍!這脣槍舌劍乃是統稱,指的是才氣化爲武器。至於是什麼武器,數量多少乃是才氣之外顯,童生只得脣槍舌劍之功,不過是看起來可怕而已,實際上狠點心,一巴掌就能拍碎,頂天了不過是手掌被扎破。
那兩人哪裡經歷過這等陣仗?士族是士族,平民是平民,就算偶爾遠觀過幾位士族交鋒,也從未近距離接觸過。在兩人的印象裡,士族就算是文位最低的童生,也能口吐刀光劍影,遠超普通人的強大,一下子面對着槍影箭光,頓時就跪了。臉色瞬間驚恐不已,連逃跑都是不敢,本能的雙腿一軟就跪在地上。腿剛着地,這槍影箭光就已經臨身。
而這時候,蘇林也順勢放開了壓制。如今這麼多人看着,實在不好惡意殺人,只得壓下心中的怒火,收斂起了才氣。
這時間說起來長,實際上不過兩個呼吸,蘇林從發出脣槍舌劍到兩人嚇得跪下,再到自己收起才氣神通,這才聽見兩人聲音恐慌而沙啞:“大人饒命,饒命,小人無知,冒犯了大人。”
士族與平民階層涇渭分明,除非平民通過科舉獲得文位,或者士族因其他原因被剝離士族身份,不然永遠是天壤之別。平民稱呼士族,按例無論有無官職在身,都需自稱草民,稱對方爲大人。
而這時候,圍觀黨也終於反應了過來,很好的扮演了秀驚訝的角色。
“怎麼可能?”
“什麼,竟然是脣槍舌劍?”
“不可能,我眼睛瞎了嗎,竟然是九道槍影箭光?”
“你沒瞎,蘇公子這當然是脣槍舌劍,九道槍影箭光!”在看着蘇林發出脣槍舌劍之前,劉姓書生也呆滯了片刻,但他也是讀書人,這些特徵瞬間讓他判斷出了一個基本的信息,眨眼間做下了決定。
他轉過身來向蘇林說道:“蘇公子才高八斗,三年不鳴,牛刀小試便是縣試案首,如今正是鵬程萬里之時。早時便知令尊蘇老先生乃是忠良之人,又才華出衆,今日一看蘇公子,才知道虎父無犬子。劉某不才,今日毛遂自薦,從此爲蘇公子伴讀。”
蘇林轉過頭看向劉書生,此人臉型方正,笑容端莊大方,讓人一看就頗有好感。更加難得的是,此人決斷魄力連自己都佩服,少露端倪,便敢自薦爲伴讀,這等於是放棄了科舉之途,即使童生文位仍在,也相當於一輩子綁在了自己身上。這樣的魄力決斷,蘇林微微一愣。這樣的人,不是真正的大智慧,就是隱藏極深的陰謀家。
蘇林心底微微一笑,自己有《儒道聖典》在身,管他什麼陰謀家,等自己將來成爲大儒,甚至聖人之後,一言便是聖旨,就算中原五國皇帝也得供着。若是到時候有什麼心機,一巴掌拍死便是。
而且從其行事待人來看,劉書生絕對是如魚得水,對自己將來的生活是大有幫助,於是很快着反應過來說道:“劉兄多禮了,若是不棄,從此便是蘇某兄弟。”
他轉過頭去,見衆人一副發呆的樣子,只有幾人喃喃自語:“怎麼可能,九道槍影箭光,這是以聖人之言開智?”
“中原五國至今,以聖言開智之人若是無夭折之虞,至少也是半聖,難道天佑我陳國,如今洪聖老邁,當再現一位半聖?”
“這還不算,他還沒過童生試啊,就已經有了文位,他是聖前童生!”一位穿着白色上杉的士子毫無所覺的說道。
聽到這人無意識的話,一人猛地反應過來,聲音抑制不住的高亢:“聖前童生?”
周圍之人也反應過來:“聖前童生?”
衆人一臉呆滯,怎麼可能,蘇林不是十五歲還未開智麼,怎麼就突然以聖言開智不說,還是聖前童生了?衆人震驚於蘇林能發出九道槍影箭光,卻未想到另外一件事,那邊是蘇林還未得文位。
劉書生將青衫一擺:“那是自然,我家公子乃是聖前童生,百年方纔一現,他不是案首,誰是案首?”他撇了撇嘴,“你們聚集在這兒,莫非是想嚐嚐脣槍舌劍的功夫?”
蘇林心裡哈哈一笑,現在就以伴讀自居稱“我家公子”,不管你是真的衷心投靠還是逢場作戲,自己都接下了。他的心態大概就跟有外掛的玩家一樣,隨便你在遊戲裡怎麼升級,也不如自己拿外掛給自己刷一樣。
他冷笑了一聲:“看來你們是不信了?也罷,今日就讓你們死心。”
他心裡惱怒,這些蠢材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乾脆就槍影箭光扎幾個算了,只要控制好方向,最多是扎疼幾個人,不會危及生命。於是他再次大喝一聲:“槍來,箭來!”
隨着他聲音出口,才氣構成的槍影箭光再次浮現,出現在衆人身前,就要向衆人身上扎來。劉書生觀察入微,看到槍影箭光的方向後微微點頭,蘇林既然不是那種迂腐之人,那自己就真找到一根大腿了。
槍影剛要降臨,就聽見遠方傳來一聲嚴肅的聲音:“你等擅自編造謊言,影響中原科舉,當每人罰抄四書千遍。三月之內送到縣衙來,若是不然,某便稟告聖殿朝廷,革除了爾等功名。”
蘇林剛剛聽到這聲音,就看見遠方一道遁光疾馳而來,速度比最快的烈馬還快數倍,正是學政司使。只見他紫衫飛舞,退了一下頭頂冠蓋,眨眼間便到了上方。聲音才落下,人便已經跨越了近公里到了蘇林面前。
蘇林面色凝重,瞬間停止了才氣神通。此等速度,至少是翰林境界,若是所料無差,這人當是感受道自己才氣爆發之後從縣衙內趕來,他拱了拱手:“學生蘇林,見過學使大人。”
那學使是一位四十出頭的中年人,位列陳國禮部左侍郎,乃是陳國有數的翰林之一程遠山。之所以趕到汲縣,乃是受聖殿和朝廷兩重委託,要找到這位一聖言開智的絕世天才。蘇林一聖言開智,當時便驚動了聖殿,爲了避免引起反感,這位禮部侍郎只得隱藏身份在縣城等了數日,順便查找蘇林的資料。卻沒想到蘇林根本沒去看放榜,直到感應道九磚才氣的爆發才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他擺了擺手,向蘇林說道:“不必客氣,宵小擾亂科舉,本應嚴懲不貸。但諒及衆人乃是放榜之後謠言,因此罰抄三個月,以儆效尤,蘇小友意下如何?”
他也是下了決心,若是蘇林非要追究,就算把這上百童生革除功名,自己也要交好他。洪聖早已老邁,就算以聖人之身,也最多撐十餘年,蘇林就是陳國最後的希望。不管是爲了陳國還是爲了自己,都要把他的心氣理順,不能讓他抱有負面情緒。
蘇林擺了擺手:“聖殿和朝廷自有律法,學使獎懲有度,賞罰分明,學生不敢多言,一切以學使判罰爲準。”
程遠山鬆了口氣,這才向衆人看去。而此時,衆人見到學使到來,早就已經心驚膽戰,低下身子不敢直視,程遠山咳嗽一聲:“爾等聚衆造謠生非,今日罰爾等抄書千遍,可有怨言?”
衆人哪裡敢有?唯唯諾諾的應了聲,程遠山便說道:“既然如此,爾等便散去吧,切勿再次造謠生非,否則嚴懲不貸。”
衆人這才衆生百態一般散去,十多個呼吸後皆已轉身,這時候那程遠山大手一揮,一道黃色的光芒便飛上高空,眨眼間覆蓋了整個蘇家灣,光芒化成肉眼無法看見的光點融入了衆人腦海裡。隨着光點的融入,任何人都未發覺到他們腦海裡的記憶一部分正慢慢消失,直到自己毫無印象,只記得衆人被兩人欺騙,要來跟蘇林文鬥,幸得學使解釋才知道那兩人乃是他國間諜,差點讓自己等人冤枉了案首蘇林。
見光點徹底消失,衆人也做鳥獸散,程遠山這才轉過身來,看着一旁依然目瞪口呆的楊玉書說道:“蘇小友,這位便是楊玉書楊姑娘?”
蘇林點點頭,見楊玉書聽到此言回過神來:“是的,這位便是我楊家姐姐。”他弓了弓身子,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學使高姓?”
這可是一位翰林,整個陳國也不足三十,其中更有幾位隱居山野,在朝的翰林,任何一位皆是三品及以上大員,咳嗽一聲,整個陳國都要抖三抖。
程遠山摸了一把剛剛五寸的鬍子,乾笑道:“楊姑娘果然有沉魚落雁之貌,又知書達理。”蘇林莫名所以,就聽程遠山道:“老夫程遠山,忝爲禮部左侍郎”
蘇林趕緊低頭:“原來是程大人,學生無禮,還望見諒。”
有理有據,有骨氣有風度,能下死手,心存仁善,是個不錯的好苗子。程遠山心裡頗爲滿意,可惜他以聖言開智,更是聖前童生,別說自己,就連自己的老師楊清樹也未必有資格當他的老師,蘇林肯定是要被送到聖殿去。
他遺憾的搖搖頭,如此英才,不能納爲己用,甚是可惜。他向旁邊看了看,只得一位劉書生,看到楊玉書時,他突然眼前一亮,說道:“楊姑娘才貌雙全,若不嫌棄,老夫膝下也有一女,如今年方豆蔻。若不嫌棄,可願與她義結金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