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大哥,你不要難過,我不是冤死也不是屈死的,而是爲了天下蒼生,完完全全的自願赴死,這是我本該揹負的職責。我不會後悔,你也不要難過。從今以後,漫長的人生之中,請你帶着我的那一份,一起的活下去吧……”
她的眼眸依舊清亮如同少女,比他們初見時的驚豔更勝一籌,讓人捨不得把視線移開分毫,好像移開那麼一會兒,就會錯過更多的美麗一樣。
他那時候只能遠遠的仰望她的美麗,那種美麗不是孤芳自賞,也不是高不可攀。而是在將自己和這個世界徹底的聯繫在一起之後,那種令人不由自主的仰望又感動落淚的美麗。
他崇敬她的美麗,卻又因着這美麗而感覺到了從未體驗過的悲痛和絕望。
寧願從未見過這樣的美麗。
可是……紀茯苓帶着笑意的聲音彷彿又在他的耳畔響起,還有她明明快要哭出來卻還是強撐着微笑的樣子,一顰一笑 ,全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腦子裡,永遠也無法抹去。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盧長安忽然站了起來,卻仍舊地垂着頭,他的眼睛隱在一片陰影之中,讓人看不真切。
“你真的明白了嗎?”蘇淺墨帶着不確定的看着盧長安,動作也變得有些防備起來,甚至還爲此專門分散出一些靈力,似乎是害怕盧長安接下來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
盧長安向前走了幾步,依舊是低垂着頭的動作。不知爲何,他現在明明只是一個普通人,卻生生讓蘇淺墨感覺到了一股壓迫感。
這就是凌霄所信任着的人麼?果然,和其他那些人的差距,並不只是一星半點而已。
盧長安走了幾步之後擡起了頭,原本籠罩在他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現在的他,已經全然沒有了剛纔失魂落魄的頹廢模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堅定地神色。
“既然凌霄這麼相信我,把魔種交到了我的手裡,那麼我也不能辜負她的信任不是嗎?”盧長安微微一笑,倒是有了幾分當初神采飛揚的英俊模樣。
都說相由心生果然不錯,一個人的心裡有所向往有所希望,整個人的狀態也會變得截然不同。
“而且……”盧長安不自覺的微微低下頭,露出一種全然沉浸在其中的幸福笑容,“這也是茯苓的心願,我一定要幫助她完成。”
“如果你能夠樣想,那就再好不過了。”蘇淺墨收了手上的防備動作,走到盧長安面前,有些嘲諷的說道,“我剛纔還以爲你會帶着魔種同歸於盡呢。”
“難道在蘇城主的眼裡,我就是那種是非不分,不顧大局的懦弱小人嗎?”盧長安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陰霾過後,他的笑容分外明朗,好像連冥界的陰沉氣氛都能被驅除幾分似的。
“好,既然你已經鎮定下來了,那就快來和我一起尋找離開冥界的方法吧。”蘇淺墨對他的笑容視而不見,冷靜鎮定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感嘆果然不愧是懷城城主,這般風度就非一般人能及。
“從冥界出去的方法,看來不會比進入冥界簡單多少啊。”盧長安忍不住打趣着,故意用一種十分輕鬆的語氣說出來,似乎是想緩和一下眼前略帶緊張和尷尬的氣氛。
“那是自然,想你身爲天衍宗師祖,就算現在只是肉體凡胎的普通人,難道還不知道這些東西?”
“在下自然是不如蘇城主博學多聞了。”盧長安故意用一種十分調侃的語氣說出這句話,雖然引來了蘇淺墨一個感到頗爲奇怪的眼神,但是兩人之間的氣氛確實也緩和不少。
“用不着你誇我。”蘇淺墨轉過身朝着他們來的時候的方向走去,那個剛開始時給他們帶路的老人並沒有在出現,很顯然是需要他們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到出口才行了。
“蘇城主,我們確定現在就要離開嗎?”盧長安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地看着蘇淺墨。
“那不然呢?請問盧少俠現在還有什麼高見?”蘇淺墨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似乎真的只是詢問而已。
“我們還必須要想辦法喚醒魔種才行,不然這次豈不是白跑一趟嗎?”盧長安不甘心就這樣空手而回,決心一定要找到有用的東西才行。
“喚醒魔種?你是在癡人說夢嗎?”蘇淺墨一臉的不贊同,“剛纔冥王已經拒絕了我們的請求,如果現在再貿然嘗試的話只會觸怒冥王,我們就真的無法離開這裡了。”
“而且你知道以你現在的肉體凡胎,再繼續留在冥界會對你自己產生多麼大的傷害嗎?”說到這裡,蘇淺墨扶額輕笑,不知是不是嘲諷,“你是不是想要用這種委婉的方式自殺?然後我就沒有辦法怪罪你了對嗎?”
“噗——沒有想到蘇城主的想象力竟然如此豐富。”盧長安哈哈大笑,他隔着衣服輕輕碰了一下被他妥帖收好放在衣服內側的魔種,笑眯眯的說道,“如果我果真是這樣的想法,那隨便找個由頭把你支開豈不是更好?何必還要拉着你出處阻止我呢?”
蘇淺墨平靜的看着他:“這不能夠成爲理由。”
“哈哈哈哈,蘇城主何必這麼嚴肅?這樣的你可不是我當初看到的那個笑裡藏刀的蘇城主啊,難道說你也開始緊張了嗎?”盧長安靜靜的看着她,眼神之中似乎有着能夠窺視一切的超脫與淡然。
緊張?蘇淺墨不自覺地捏緊了自己的手,臉上努力表現出一片平靜:“我有什麼好緊張的?天衍宗的存亡與我可沒有任何關係,充其量不過就是我也是這天下蒼生的一員,所以自然而然也會擔心自己的命運罷了。”
“果真如此嗎?”盧長安雖然是笑眯眯的,但是卻不自覺的讓人感到了一股壓迫感,“也許,有某一個跟這件事情息息相關,並且能夠讓蘇城主緊張不已的人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