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保正在審訊那名間諜,但對方一直咬緊牙關,看起來一句話都沒說過的樣子。
久保來了興致,他的憤怒更像是一種表演,他並不介意這敵人閉口不言,因爲這正好給了他折磨對方的機會。
他手裡攥了一條馬鞭,問一句便抽上幾鞭子,或者乾脆抽嘴巴,用腳踢。
不大一會兒,那名五官棱角分明的白種人,就被打成了一坨爛茄子,嘴上、鼻子上,還有眉骨都打開了口子,鮮血流的滿臉都是。
衛青雲看了,也感到萬分詫異,這個叫久保的人手段殘忍,一看就是個慣於刑訊逼供的老手,這樣一頓折磨,就算再堅強的人,叫罵幾聲總會有的。
有時候叫罵,也是一種止痛的方式。
可是,這個傢伙卻吭都不吭一聲,任憑久保他在他身上、臉上,卻如打在皮偶上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
可是看他的眼睛神情,明明還是活着的。
這傢伙的意志力強到可怕,強的不正常,莫非用了藥?
久保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嗜血和殘忍裡,不斷的折磨着金髮間諜,他完全變了,變成了一個猙獰的魔鬼。
甲板上的船員全都嚇壞了,順着石田浩二的眼光看去,有幾個分明尿褲子了,身子不住的抖動着。
這些船員畢竟不是軍人,雖然也仇視別國人民,但久保畢竟是旭日丸號上的大副,船開之前,久保就沒少訓斥欺壓他們。
因此,他們和久保之間,也存在着對立。
也許一開始,久保剛揪出這個間諜時,這些水手還挺興奮的,畢竟那是傷害了船的敵人,是日本的敵人,就得爲久保先生喝彩、助威。
可一旦久保盡情釋放自我,變成一頭兇殘嗜血的魔鬼後,水手們對久保的敬畏頓時變成了一種恐懼——這個傢伙不僅會要了那金髮男人的命,就連自己這些人,也會被他折磨致死啊,只要他哪天又懷疑什麼,再生起氣來,他就是那種會隨意殺人的魔鬼。
幾名水手被久保的兇殘嚇破了膽,雙腿打顫,忍不住抽泣起來。
“膽小鬼,廢物,一羣廢物。”
聽到水手驚懼的抽泣聲,久保忽地轉過臉去,揮舞着鞭子叫罵起來,也許他的本意是想給這些傢伙打打氣,逼使他們變得勇敢一些,不料事與願違。
望着猙獰的久保揮舞着鞭子轉向自己這邊,更多的水手變得害怕起來,一個個都篤定自己的猜測成這,這久保已經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一名年輕的水手噗通跪了下去,哭喊求饒起來。
這一下更加激怒了久保,只聽他語無倫次的叫罵起來,一邊罵着,一邊往死裡抽打起那年輕的水手來。
久保徹底失控了,一鞭子抽在年輕水手的臉上,愣是抽下一片皮肉,露出了白森森的臉頰骨。
年輕水手登時昏死過去,衆人一片譁然。
“他要殺了我們,拼了,跟他拼了。”
“瘋了,他瘋了,他要殺光我們啊。”
水手們失去了理智,蜂擁着把久保圍在了中間,任憑他叫罵鞭打,一個個抱緊了他的胳膊大腿,死命的拉扯啃咬起來。
久保雖然殘暴,可確實沒打算下殺手,面對瘋狂的衆人,一下子懵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久保試着喊叫了幾句,發現這些人已經聽不進人話,只得拔出槍來,把緊抱住自己的幾個人打死,趁着衆人愣神的功夫兒,踉蹌着向自己的船艙奔去。
接下來便是一場屠殺。
久保從船艙裡取出一挺***,發現門外水手們果然不依不饒的堵着不放,乾脆大開殺戒,上躥下跳幾番追逐,把船上的水手殺了精光。
石田浩二就那麼呆呆的站在甲板上,望着久保幹完了這一切。
因爲是石田浩二的意識中,衛青雲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當時的情緒——起初,石田是有些驚慌的,對於久保的瘋狂和殘暴,同樣令他震驚,很快,他便平靜下來,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久保還是有幾分理智的,他始終沒有衝石田開槍,不過,當他渾身血污,晃盪着身子走向石田浩二時,對方卻早已握緊了一把鋥亮的小手槍,瞄準了他的胸口。
“你——嘿嘿——”
久保先是一驚,隨即一陣獰笑,舉起***對着石田晃了兩下。
“怎麼?你以爲那種小手槍能夠打死我嗎?嗯?哈哈哈哈。”
顯然,久保在殺人這方面更加熟練一些——他率先扣動了扳機。
“咔咔——”打空了。
原來,他早已打光了子彈,就連彈夾都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石田浩二幾乎是懷着一種發自內心的悲憫,開槍殺死了久保。
接下來的記憶又出現了斷裂,根據前後記憶片段的時間標記推斷,大概丟失了七八個小時的記憶。
衛青雲進入石田浩二新的記憶片段,當時他正在自己的船艙裡,身邊堆滿了大張小張的文件,看起來是海圖和航海日誌,還有一些航海類書籍。
大概他正在研究如何走出這一片迷霧和電磁怪圈。
石田浩二十分的急躁,愈加懊惱,看起來他的研究毫無頭緒。
衛青雲快速瀏覽了這一部分記憶,最終隨着石田浩二的腳步走出了船長室。
甲板上的屍體明顯仔細擺放過,每一具屍體之間用繩索連接起來。應該是石田浩二做的,大概是不想屍體堆在船艙裡發臭。
石田浩二先是來到了久保的船艙裡,翻箱倒櫃的找起什麼東西來,最後在久保臥鋪底下找到一串鑰匙,興奮的走了出去。
在補給倉裡,幾十個曾經裝滿醃肉和乾菜的大木箱子早已空空如也,石田浩二手指在半空比劃了幾下,確定了一個方位,把散落在那裡的木箱子挪開,露出地上的塑膠防潮墊。
掀開防潮墊,下面是一道暗門。
與其說是一道暗門,不如說這間艙房本來就是一間地下層的入口,只是爲了掩人耳目被改造成了補給倉。
石田浩二試過幾把鑰匙,終於打開了艙門,小心翼翼鑽了進去。
咔噠一聲脆響,甬道里亮起一盞盞昏黃的電燈,兩側是十幾扇緊閉的鐵門。
石田浩二定了定心神,看了一眼身邊艙門的編號,取出一把鑰匙插了進去,輕輕扭動起來。
門打開了,藉着甬道里撲進的光亮,石田浩二一眼看到艙房裡堆滿了密封的鐵釘木箱,木箱上是日軍駐華某部司令部的封條印信。
這些木箱大小不一,也不是統一制式,裡面裝的應該不是軍火之類。
石田浩二打開艙房裡的電燈,四下望了望,隨便走到一具堆疊的齊胸高的木箱面前,他還是有些遲疑,手指在封條的紅色印信上面摸索了好大一會兒,這才一把將之扯了下來。
這些木箱並沒有上鎖,而是直接用條木釘死的,沒有趁手的工具,石田浩二用一把鑰匙費了好大勁才把幾根木條撬開。
打開箱子,石田浩二驚呆在那裡,胸口不住的起伏着。
隨着石田的目光,衛青雲也看到了箱內所裝的物件——是一對造型精美、品相完好的鳥形尊。
很明顯,這是一批日軍自中國侵略而來的珍貴文物,衛青雲心中一喜,看來孫耀儒所說的那批寶藏很可能就在這條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