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海峽內,那兵營裡的一處大帳中。宗守正苦着臉,看着手中。
一夜收刮,就只得了兩個藥瓶,再加上幾枚六階獸晶。
再還有就是旁邊放着的幾把靈兵稍稍值錢。
“就只這麼點東西?小乾坤袋了?你們不是才從界浮城回來,別告訴我是空手而回?其他的也就罷了,這地極丹總能有十枚八枚吧?我聽譚濤說過,似乾天山與玄山城,每年都會向東臨諸宗,訂單採購十幾二十枚地極丹,用爲玄武宗師的供奉——”
“小乾坤袋乃隱世宗門獨有之物,你們乾天山都沒有,我們烈焰山自然更沒有?”
雄魁半跪在地,神情無奈。幾乎是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宗守:“至於界浮城,我們烈焰山到底是被誰坑慘了?我烈焰山總共只換不到十五枚地極丹,大部分都要立刻送回。我即便身爲烈焰山世子,也不能多貪,手中只這兩枚而已,絕無欺瞞!”
宗守不禁掩面,只覺是自己的小心肝,實在是承受不了。原本以爲這一次,多少能找回些本回來。可事實是除了這從雄魁還有那風煜身上,弄到四枚地極丹之外,其餘有價值的東西,真是一個也無。
而令他滿抱希望的兵營裡,也只儲存不到七天的軍糧。雖說是足有四十萬人的份,可價值卻還比不過於一支風暴炎箭。再還有,就是一些建城用的土石材料了。
啊,對了!還有數目百萬的箭只,大約兩萬套左右的備用兵器戰甲,以及二十萬枚二階獸晶,這大概是唯一值錢一點的收穫了,可惜其中大部分。都沒法帶着,只能遺憾的燒燬,或者乾脆的丟棄。
這一次說是血本無歸,絕不爲過!
宗守不禁是暗暗咬牙,所以那妖王之位,他這次是一定要到手不可。不把乾天山握在手中,就真沒半分止虧爲盈的機會。
而看向雄魁的眼神,也漸漸的危險起來,摸着下巴開始琢磨。
“這樣吧,宗原,砍下他一根手指,讓人送回到烈焰山去。告訴他老爹,就說至少二十枚七階獸晶的贖金,我才肯放人。”
雄魁的臉,立時一陣發白。眼見肅立在宗守身後的宗原,驀地踏前一步,急忙搖着手道:“且慢!一根手指而已,我雄魁不在乎。不過我焰熊一族的規矩,只要被他人俘虜過,就再不可能繼承族長之位。以我那老爹的姓情,多半一枚一階獸晶都不會付。我的手指,世子你砍了也沒用。”
宗守神情一怔,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宗原與弱水
。
而這二人,也都微微頷首,表示雄魁所言不虛。
宗守頓時心中一陣冰涼,他原本還打算敲詐一筆,然後在這雄魁魂識中做些手腳,再放回去,一舉數得。
可聽這雄魁說來,似乎這次他連半枚一階獸晶。都不可能拿到。
眼神也不由更是冰冷,閃爍不定。
——小乾坤袋沒有,地極丹沒有,也換不到錢,那這傢伙活着還有什麼用?
沉吟了片刻,宗守又心中靈光一閃:“宗原,那風煜的頭製成尿壺之後,真能賣錢?你別騙我?”
宗原面容頓時陣陣抽搐,不過還是語氣冷靜道:“稟世子,這幾年乾天山有不少人死在風煜手中,其中更有十幾位出身大族,親族俱皆身家豪富。自然與這雄魁結怨的,也有不少。”
宗守立時眼神微亮,這雄魁丈餘高的龐大身軀,在他眼中,已經變成一個金光燦燦的大尿壺了。到時最好讓人鑲上幾枚寶石上去,做成藝術品,多半能賣個大價錢。
那雄魁早已是聞言知意,一陣欲哭無淚。本就是爲避免自己頭骨被人制成溺器,才最後放棄了尊嚴,選擇了投降。可聽這宗守的語氣,似乎仍舊避免不了成爲尿壺的命運。
一想及曰後,別人的黃金液,就要撒在自己的腦袋殼裡,就只覺渾身都是雞皮疙瘩,簡直難以忍受。
心中正絕望之際,雄魁忽的心中一動,眼珠子轉了轉,就決然開口:“錢我雄魁拿不出來,不過我卻知曉烈焰山城的城防圖與靈陣結構。”
宗守這纔是殺機稍斂,似笑非笑:“算你識相,不過要想換這條命,還是不夠。繼續——”
那雄魁輕鬆了一口氣,既然已經開了口,也就再不猶豫,沒半分心理負擔道:“我還知烈焰山轄下所有諸城防圖,兵力虛實。甚至烈焰山所有諸族恩怨,誰是我父往真正親信,誰暗存反意,都可告知。不知這些,世子可還滿意?”
宗守卻是一陣沉默,不置可否。許久之後,就在那雄魁漸漸不安時,才忽的一笑:“烈焰諸城的城防圖?確令人心動,不過還是太遙遠了些。宗守依稀記得,你們焰雄一族,世系相傳一種心法。叫什麼來着?皇焰燃靈決,據說隱含一個大秘密,還與上古一位妖皇的道統有管?”
聽到妖皇道統四字,那宗原初雪,就是悚然一驚。
而那雄魁的面色,也瞬間再次轉位青白。這一次,卻是神情沉凝,默默不言,不發一語。目中光澤,漸漸諸位死寂。
宗守眼微微一眯,只見這情形,就已知這次,估計是問不出來。卻毫不在意,揮了揮手:“宗原雪兒,你們退到門口去!”
宗原眉頭不禁一挑,仔細注目了雄魁一眼。也沒怎麼遲疑,就與初雪,一起退到了十丈之外的帳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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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宗守也不說話,眼半闔半閉,就彷彿睡着了一般。雄魁的呼吸,卻漸漸粗重,一雙手臂,忽而緊崩忽而又鬆開。直過了半晌,都無動作。
宗守啞然失笑:“不敢麼?這麼好的機會,以後可沒有,若能擒住我返回烈焰山
。你非但無過,反而有功。就這麼忌憚?宗原,再退十丈!”
宗原眉頭皺了皺,正欲依言退出帳外。那雄魁的身軀,就驀地爆起。
身上一陣蠶豆爆裂般的炸響,那本該是被封鎖住的輪脈,竟全數震開。整個人更如被壓到了極致後再放開的弓弦,虎吼着一掌抓向宗守。渾身上下,竟是焰光閃耀。
眼見那宗原初雪,都十幾丈外,已經救之不及。雄魁的目中,立時一絲喜色微閃。
成了!他雖不知這宗守,爲何會如此之蠢。也不解其中,那諸多疑點。只知曉自己,只需擒住這宗守,自己今曰,就可脫身。說不定還可盡雪前辱,把這宗守宗原的腦袋都摘下來把玩。
手距離宗守,已是近在咫尺,正心神興奮之際。卻忽的只見宗守面上,透出一絲隱約笑意。
然後向左輕描淡寫的一踏,就已避開,居然正是雄魁手臂無法企及的死角處。
右手中劍光一閃,赫然穿梭入那密佈的浩烈罡勁之中,猛地以劍脊,狠狠敲在了雄魁的一側手臂上。
而雄魁也只覺自己的右手一陣發麻,就只覺是彷彿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然後一股刁鑽到了極點的氣勁,驀地穿入到自己體內,而後四面八方的散開。要傾盡了全力,才能勉強抵禦住這些忽冷忽熱,更令他身軀麻痹的電光侵襲。
不過這一刻,雄魁的眼神,卻全是茫然不解。心內更在意的,也非是體內亂患的真氣。而是宗守方纔那妙到毫巔的一閃,那全然出其不意的一劍,直到險些衝出這營帳,才猛地醒過來,而後一雙瞳孔,立時縮成了針狀。
這宗守不但會武,而且實力不俗!居然已是先天之境,劍術精絕!
果然傳言不可信,世人只道紫雷槍宗原靈氣盡失,必將泯然於衆人。卻驟然爆發,妙悟狂霆槍意,連誅四位玄武宗師!
而這宗守,傳言裡的廢人,卻居然是隱藏如此之深。
——一個十四歲的先天,他雄魁號稱烈焰山最爲出衆幾個天才之一。在藥物輔助之下,也是直到了二十一歲,才突破的先天境界!
這宗守居然只以十四,就到了先天境界!
如此說來,那宗原退開,也是因知曉他這主人,定然無恙之故——心中卻沒半分退卻之意,二者差距,仍舊是五個階位。他雄魁的戰力,更能與玄武宗師比擬,更有底牌未用。就不信,擒不下這宗守。這個才十四多一點的小子,總不可能比那宗原還更變態!
念頭一起,雄魁就在快要衝破帳幕之時,驀地折身,身周火焰,赫然再增數倍。然後又復凝縮,轉成了銀白色。那一身氣息,也更是罡猛霸烈,將整個營帳都籠罩在內。
而雄魁的身形,這一刻也更快數分。整個人化作殘影,又是一掌,向對面的少年遙遙抓去。整個過程,也與之前一般,儘量無聲無息。
宗守卻脣角微微挑起。果然!這雄魁所習的,正是那焰雄一族秘傳的皇焰燃靈決!前世之時,他只偶爾得矚一個殘本,口訣實在缺少太多,一些關鍵之處,始終無法明白。此刻通過那灌入對方體內的氣勁,遙遙感知對方的真勁運用,那些遺缺無法復原的地方,頓時清晰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