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空白,頭皮發麻,呼吸困難。歐御爵扶着書桌站着不知過了有多久,直到身上的冷汗逐漸乾涸,體溫驟降,他才從那片空白與呼吸困難中抽離。
理智恢復,他掏出手機,吩咐人調查上次DNA檢測報告到底是哪出了問題?!冥冥之中,這些好像是上天的安排,卻更像是人意所爲。其實,最大的錯,在於他。如果他的心足夠包容,如果他足夠相信她,或許,這些錯,就不會發生。
這天之後,歐御爵開始他的尋女歷程,各方的消息,黑道白道,都被他動用了起來,幾天下來,依舊一無所獲。白天,他去尋找小寶寶,晚上,被噩夢糾纏。這樣的日子,令他心力交瘁。
寒冷的,蕭索的,陰暗的,狹窄的巷子內,牆兩邊,都坐着或躺着衣不蔽體的乞丐,男女老少,黑人與白人,有的老婦人懷裡還抱着髒兮兮的小嬰兒。這是他尋找的第二十條乞丐街。一身黑色皮質的及膝風衣,一副深色的墨鏡,他的身後,站着幾個身形高大的黑人保鏢,每次,只要他一踏進這樣的巷子,那些乞丐就會伸出手,向他乞討。
他的視線一直緊鎖着那些乞丐懷裡的小嬰兒,每當看到小嬰兒時,他總會懸着一顆心,然後大步向前,彎腰,在保鏢的配合下,掰開嬰兒的臉。
這天,正當他快要走到巷子盡頭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個黑人婦女懷裡抱着一個紅色的包裹,看不清小孩的臉,他屏息着向前。顫抖的大手揭開那小孩子的包被,然後,他看到的是,令他怵目驚心的一幕,那個孩子的小臉上,佈滿了膿包,就像馬蜂窩一樣,已經看不清了她原來的模樣。
屏息着,他轉頭,不,肯定不是他的孩子!他的寶寶不會如此悽慘的!他在心裡祈求着,然後示意身後的保鏢將孩子和那個婦人帶走。他們會把疑似他孩子的寶寶帶去醫院做檢查,確定是否是他的孩子。
那天的那個滿臉膿包的嬰兒,已經確定不是他的孩子,這讓他的心微微放下,又立即懸了起來!他的孩子在哪裡?!他可愛的女兒在哪裡?!
“啊——”這晚,他又被噩夢驚醒了!夢裡,他走在黑街上,看見了一個小寶寶,正在地上爬着,她的脖子上被拴上了鐵鏈,然後他走進,“寶寶——”他叫着,然後小寶寶擡頭,雙眼已經成爲了兩個黑窟窿。她的眼睛被人挖掉了!
他痛苦地吼出聲,心口劇烈地顫抖着,這樣的噩夢已經摺磨他快兩個月了!而關於孩子的消息,依舊一無所獲。不過,上次DNA檢測報告已經查出來是被那幾個老頑固做了手腳!這些天,他邊找着孩子,邊開始着手控制那幾個老頑固手上的股份了!
以前,是他對他們太心慈手軟了!
柔心雨的病情在精心的治療下,已經得到了控制。每天,她都還惦記着孩子,每次歐御爵去醫院,她都會質問他,然而,他卻依舊像以前那樣,冷酷無情,用孩子要挾她!
“歐御爵,我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讓我見到寶寶?!”再過兩天,她就可以出院了,她欣喜着,想要早點見到寶寶。
歐御爵滿臉疲憊地看着她,他的心,這段時間狠狠地被反覆折磨着,他終於嚐到什麼叫心力交瘁,什麼叫痛苦萬分。而每次看見她,面對她的質問,他的心就更加痛苦。
“柔心雨!到底我要說多少次,你才肯乖乖地聽話!你能不能見到她,隨我的心情!”他沉着臉,冷酷地說道,而心裡卻愧疚萬分,他們的孩子被他弄丟了三個多月了!至今,下落不明。
看着如此堅硬,冷酷的男人,柔心雨心裡對他的憎恨又深了許多,這個男人怎麼可以如此無情與絕情?!不過,她明白,這些都緣於他已經不愛她了!
這樣的事實,雖然她早就開始消化,可是,至今,她還沒有消化好,想起這樣的事實,心還是會酸,會痛。“歐御爵,你讓我死吧!你怎麼不槍殺了我?!我不想再受折磨了!”她心痛地說道,這樣的折磨,還不如讓她死了來得痛快。
“柔心雨!想死?沒那麼容易,我就是要折磨你,讓你痛不欲生,想死不成!”聽到她絕望的話,他的心糾痛着,他怕她會真的死去,很怕,很怕。
“你死了,那個孩子肯定陪葬!千萬不要再觸怒我!”緊握雙拳,他狠戾地說道,然而,她卻不知道他此時心裡有多痛苦,多煎熬。
又是孩子,她承認,他又威脅到她了!孩子,永遠是她最致命的弱點,就是因爲孩子在他的手上,她才任由他威脅,任由他支配。
她這一生,彷彿從未未自己活過,有他的時候,依附着他過活,她的世界全都是他。失去了他,她曾有過輕生的念頭,後來有了小澤,她的世界又全部被孩子佔據,就連一條生命都差點賠了上去……
這,就是身爲女人的悲哀嗎?
但是,這些悲哀,她是甘願的,一切,只因爲愛。
歐御爵陰沉着臉走了出去,然後隨着保鏢一起去黑市尋找他的孩子,每次,都讓他受盡折磨。
柔心雨在一星期後,終於出院了,氣色還不是很好,需要好好調理。這天,歐御爵親自來接她,下車後,站在宏偉的歐宅門口,她停下了腳步。
“進去!”歐御爵沉聲說道。
“不,我要住小木屋!”她堅定地說道,然後邁步向小木屋的方向走去,她和他已再無關係,她不會沒骨氣地住進歐家主宅。
“柔心雨!如果你想見那個孩子,就給我進去!”他厲聲吼道,他也不明白自己爲何要她住進主宅,只是,心底十分想這麼做。
又是孩子,她頹然地轉身,然後大步地走了進去。
她住在他的房間隔壁,一個偌大的,佈置溫馨的房間。
劍-康顧康康九九。“給我繼續找!再一個星期時間,如果我的女兒還沒找到,我一定去投訴你們!”走廊盡頭的陽臺上,他對着手機,厲聲吼道。
他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進了她的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