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你的名字(8)

聖者番外--你的名字(8)

術士有些驚訝,因爲在他的印象裡,另一個靈魂並不擅長陰謀詭計。

“我只是有些天真,有些宅,”“克瑞瑪爾”說,“不是蠢。”

“但你竟然能夠竊聽到阿斯摩代歐斯與杜爾導師魔寵之間的對話……”還有,魔鬼與惡魔們對話的時候一般都會使用深淵語言,這樣保證了就算被聽到也不一定會泄露什麼秘密——畢竟能夠掌握深淵語言的人很少——深淵語言是一種單單說和聽都會造成傷害的語言,想要學習它可不容易……哦,對了,那個靈魂可以聽懂和看懂任何文字……術士略微有些心酸,雖然這裡的語言並不難學,但一開始的時候他確實有點無處着手。

而且這未免有些不公平!

“那麼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術士問,他知道這個靈魂未必肯付出一兩個人的性命去換取阿斯摩代歐斯的不背叛(甚至不是忠誠),他原本的計劃也是先牽制着這個小魔鬼,等他回到自己的身體裡,或是想辦法讓另一個靈魂解決掉它,問題是……阿斯摩代歐斯通常確實沒有什麼耐心,而且對陣營十分敏感,如果讓它發覺真相,他可能再也沒法回到自己的身軀裡。

術士已經想出了好幾個辦法,但他想先聽聽另一個靈魂的意見。

“讓它去做事。”克瑞瑪爾痛快地說。

“做事?”

“是的,”克瑞瑪爾點點頭:“我覺得這艘船有點不對。”

“請說。”術士做了個手勢。

“七十七羣島一直與格瑞納達有往來嗎?”

“是的,一直有。”術士回憶着,事實上他離開自己的宮殿也沒多久,來到術士塔後更是很少外出——要完成導師的任務和對付同僚們的勾心鬥角就佔去了大半時間,他還要強大自身,淬鍊意志,但他確實聽說過,因爲七十七羣島與術士塔之間的交易是最多的。

“然後每艘船都會有弟子或是學徒負責押送嗎?”

“應該是。”

“他們都有回來?”

術士突然不說話了,因爲他想起他曾經聽說過的幾個名字,他們確實沒有再出現過,如果放在其他地方,也許就有人產生疑問了,但在格瑞納達,在術士塔,一個人忽然消失了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更不用說,那些弟子與學徒基本上都是一些名聲不顯之輩,沒人會去太關注他們,他們的工作與研究也隨時可以有人代替。

“你在懷疑……”

“數量。”克瑞瑪爾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與七十七羣島之間的交易是怎麼回事,但一艘船的容量是有限的——在我們的世界,當然,在你們這裡也是,商船一般來說不會載客,因爲一個臥房意味着船主要損失很多貨物,好吧,我們或許可以認爲,格瑞納達與巫妖們的交易只需要很少的貨物,那麼讓一個強大的術士直接攜帶着傳送不可以嗎?就算不允許,”克瑞瑪爾想起遊戲和小說裡都有禁止傳送之類的限制,“難道只用一兩個人,安安靜靜完成這個任務不好嗎?”

“啊,”術士陰沉着臉說:“除非他們不是商人,而是商品。”

克瑞瑪爾點點頭:“應該就是這樣。”

“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發現了嗎?”

“也許有些人感覺到了什麼。”克瑞瑪爾說:“我設法從商人那裡弄來了剩餘的奴隸,他們沒了……消遣,無所事事之下當然就會注意到一些細節問題。”他輕輕地嘆了口氣,也許以往也都是這樣的,那些……商人們用恭維、殺戮與享樂來麻痹他們,這些學徒與弟子在術士塔的時候一直不受重視,平時做事更是提心吊膽,不敢稍有差錯,能夠得到這麼一個放縱的機會只怕他們很難控制得住自己,也難怪在自己蒐羅走所有奴隸後這些商人們開始提供烈酒和一些“菸草”,雖然他總覺得那些菸草不太對。

“你一定讓他們非常爲難。”術士說:“不過我好像和你說過,不要和別人多做接觸。”

“啊……”

“別裝傻,還有,別做多餘的事情。”

“但如果我沒那麼做,”克瑞瑪爾據理力爭道:“這次旅程就會變得非常危險了。”

“現在還是一樣危險。”術士說:“杜爾導師與卡歐茲導師顯然在爲不同的主人效力,我們要想辦法把你弄出去。”他嚴厲地盯了“克瑞瑪爾”一眼:“別說想要把其他人一起救出來的蠢事。”

“噢。”克瑞瑪爾說,“我知道了。”

術士滿意地點頭:“你剛纔說要讓阿斯摩代歐斯去做事?與這件事情有關嗎?”

“嗯,”克瑞瑪爾說:“我打算讓它去監視商人首領。”

“你懷疑他?”

“還有幾個人,”克瑞瑪爾說:“如果從我之下,這裡全都是術士塔交易給七十七羣島的商品,那麼總得有交接的人,以及,我能想到,也會有別人想到,但在格瑞納達這件事情還是個秘密,也就是說,在囚犯羣裡一定有個經過僞裝的獄卒,他,和他同伴的力量必然超過船隻上所有弟子與學徒的總和,才能保證交易不出差錯。”

“只是這樣?”

“還有我今天施法掀起狂風的時候,”克瑞瑪爾說:“我看到他下意識地做了一個動作。”

“什麼動作?”

克瑞瑪爾模仿了一下,術士立刻明白了,商人們也會穿着長袍,但總要比術士們的短並且裡面一定會有長褲,因爲他們時常需要戰鬥與騎馬,所以一般來說,風吹起袍子就吹起來吧,他們不會很在乎——但如果那個商人首領也是個術士,並且看到一羣學徒與弟子已經賣了乖出了醜,下意識地想要擋一下也無可厚非,可能只有一瞬間,而不在意的人也不會注意到這個,但就是有這麼一個出牌不論規則也不論常理的傢伙馬上把它們聯繫在了一起。

“所以你讓阿斯摩代歐斯去監視他……”

“嗯,”克瑞瑪爾點頭:“如果阿斯摩代歐斯沒能回來,表示他確實有問題,要是阿斯摩代歐斯回來了,證明了我的猜測,他當然還是有問題,也有可能,阿斯摩代歐斯會說,他就是一個普通商人……”

“那麼不但是那個商人,就連它也不能信任了,”術士說:“不,應該說阿斯摩代歐斯什麼時候也不值得信任。”

“如果阿斯摩代歐斯這麼說,那麼我就會讓它以爲我相信了他的話。”

“阿斯摩代歐斯沒有那麼容易被騙。”

“它會信的。”克瑞瑪爾說:“我是個好人啊,好人是不說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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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士再次醒來的時候,那位女士給他來了電話,詢問昨晚接觸的那個女孩……怎麼樣,有可能嗎?

“我覺得,”術士語氣沉重地說:“那位……麗魑?魅?j?q?安塔利亞?傷夢薰魅?海瑟薇?薔薇玫瑰淚?羽靈?邪兒?凡多姆海威恩……女士……”

“等等,她的名字不是成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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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女士認爲一個更具意義的名字會更適合當時的情況。”術士說:“而且她還告訴我,事實上她的真實身份是人魚公主,父親是海王,母親是天使,高興的時候玫瑰盛開,哭泣的時候會有櫻花掉落,左眼的眼淚會變成珍珠,右眼的眼淚會變成鑽石,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傾國傾城,三歲就形成了冷酷無情的性格,六歲的時候獲得了哈佛與普林斯頓的雙重博士證書,八歲的時候創建了暗道中赫赫有名的‘風火日光星月’組織,十二歲的時候她的集團已經遍佈整個世界兩百個國家,她的追求者有……”

“停!”電話對面大叫道:“告訴我,你現在是在對着一本小說在念嗎?”

“沒有。”術士第二次無比誠實地說,“我如實記下了她的話。”

那位女士沉默了一會,“我相信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她說:“好吧,看來我不用多問了,看來這次……爲什麼她會說……需要一個更具意義的名字?你做了什麼?”

一針見血。

“我非常真實地介紹了我的情況。”術士明智地說。

“重複一遍。”

“……”

術士被罵得狗血噴頭。

最後那位女士宣告了一個無比不幸的消息,這具身軀的父母幾天後就要回來了,到時候他必須親自去和他們解釋爲什麼他還是一隻單身狗。

阿斯摩代歐斯嘖了一聲:“一個商人?”

“是的。”克瑞瑪爾說:“我總覺得他有些不對,我要你去監視他,然後向我回報。”

“您不能讓我白白地爲您做事啊。”阿斯摩代歐斯說:“雖然只是一件無聊的小事。”

克瑞瑪爾微笑着瞥了它一眼,“如果你要說白白的,我之前沒有讓你做過任何事情,但每天你仍然可以白白地得到一塊靈魂寶石。”

“我給你rua了。”阿斯摩代歐斯不服氣地說。

“我可以去rua那隻貓,”克瑞瑪爾說:“比你肉多,毛也多,而且只要一根小魚乾就能打發。”

阿斯摩代歐斯差點笑出來,幸好及時打住了,地獄貓的存在還是個秘密呢:“隨便你,”它假裝生氣地說:“你儘可以去rua那隻貓。”不知道它能想出什麼辦法逃走——能的話一定會被懷疑,不能的話那麼它就有嘲笑這傢伙的把柄了。

“我不會給你做事的。”阿斯摩代歐斯說:“除非你願意給我一個鮮活的靈魂。”它伸出爪子捏了捏,“不要處理過的那種,要新鮮的。”

“你在打那些奴隸的主意。”

“怎麼,不可以嗎?”阿斯摩代歐斯險惡地說:“她們是最沒價值的,對於其他人來說,要麼對於您來說,這些卑賤的人類十分重……吱!?”

克瑞瑪爾準確地把它抓在了手裡。

阿斯摩代歐斯想要豎起身上的針刺,但克瑞瑪爾念出了一句咒語,這句咒語是完全針對契約中的魔鬼的,會讓它們疼痛萬分,變得虛弱,之前克瑞瑪爾從來沒念過——像是其他術士或是法師,在召喚出魔鬼的那一瞬間就念了,好叫他們知道厲害,阿斯摩代歐斯還以爲他的主人要麼仁慈,要麼愚蠢,完全不知道或是不會這道咒語呢。

阿斯摩代歐斯痛苦地大叫起來,哀求不已,但它認爲一向軟弱可欺的主人竟然足足讓它受了好一會兒的折磨才停下來。

“那些人類確實重要,”克瑞瑪爾語氣平靜地說:“她們最爲重要的地方就在於他們已經是我的了,我是你的主人,阿斯摩代歐斯,一個奴隸竟然敢於覬覦主人的東西,難道不該受到懲罰嗎?”

阿斯摩代歐斯奄奄一息地躺在主人的手上,說實話,這可真是有點出乎它的意料,它在畏懼之餘又有些高興,但在明確新主人的想法之前它還是覺得自己應該保留態度:“好吧,”它說:“您說得對,主人,我願意爲您做事,請放開我吧,別再折磨我啦。”

“這算不上什麼,”克瑞瑪爾的態度還是這麼溫和,但就是這種與原先幾乎沒有任何區別的樣子反而讓阿斯摩代歐斯膽怯起來:“魔鬼是不死的。”他端着阿斯摩代歐斯走到窗前:“我們可能還要相處很長一段時間呢。”

阿斯摩代歐斯:我有句話想說。

——————

船隻在七十七羣島中繼續前行,只是隨着他們的深入,氣溫變得越來越低,雲層壓低,光線昏暗,海水也像是凝固了,一天早上他們起來,發現船隻竟然被封凍在了冰雪裡,動彈不得,商人的首領走出來看了:“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他說,讓水手們下去查看了一番,水手們鑿了一塊冰上來,他們爬上船的時候面色鐵青,連說話都變得困難,顯然不僅僅是因爲寒冷。

他們嘗試了很多辦法,最後還是不得不向術士塔的弟子與學徒求助,但能夠成爲商品就意味着他們的價值不大,最後還是需要克瑞瑪爾來解決——看來那位所謂的商人首領相當謹慎,他猜到克瑞瑪爾攜帶了卷軸與魔杖,爲了避免出現不必要的問題,他要想辦法把它們消耗掉。

克瑞瑪爾俯身觀察了一下船下的情況,從表面上來說,他們與被困在極北之處的船隻沒什麼區別,但能夠直接刺入靈魂的負能量纔是最無法忽視的,阿斯摩代歐斯落在他的肩膀上,幸災樂禍的口吻幾乎無法掩飾。

“這不算什麼。”阿斯摩代歐斯假惺惺地借用了克瑞瑪爾之前那的話:“對於術士來說,只需要幾個小小的簡單的法術就行——無論是火焰、重擊或是能量轉化。”

法術還在其次,克瑞瑪爾在心裡說,這裡是七十七羣島,也就是說,這些負能量帶來的堅冰很有可能是一個巫妖興致所及的……遊戲或是實驗,換位思考一下,他會高興看到它被一羣陌生人毫無理由地破壞掉嗎?

當然不可能。

於是,克瑞瑪爾伸出手,捏住了阿斯摩代歐斯的脖子——有點不太容易,幸而阿斯摩代歐斯來到主物質位面後纖細了一些。

“你先試試噴個火吧。”

另一個世界的好人理直氣壯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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