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血戰(15)

奧斯塔爾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但無論怎樣危險,他都要嘗試一次——或許會有人質疑他爲何願意爲了報復克瑞瑪爾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這是因爲他們根本不明白奧斯塔爾曾經擁有多少,而今又失去了多少。

是的,他並不是一個血脈濃厚的龍裔,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他對格瑞第充滿了感激,畢竟在他的曾祖母都對他感到失望的時候,將他從低階術士的菌落離開擢拔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古老的紅龍。他沒有辜負格瑞第的期望,別人有更爲純正的血脈,有驚人的天賦,有堅硬的鱗甲與柔韌的外皮,或是敏銳的雙耳與眼睛,但他有着他的頭腦,在他還在術士塔,以及低階術士的人羣中的時候,他必須小心地玩弄他的詭計,免得被憤怒的失敗者化爲灰燼。但在成爲龍刺的首領之後,他可以盡情地發揮自己在黑暗與陰影中才能凸顯的才能,欺騙,出賣,偷竊,背叛,劫掠,引誘……他惺惺作態,他虛情假意,他爲所欲爲,他有一百個身份,一千條影子,一萬根觸鬚,他野心勃勃,雖然龍刺在格瑞納達的紅龍三軍團中從來屈居末位,但在奧斯塔爾的心裡,龍刺纔是最強者,而一個真正的強者,從來就是無需大喊大叫來彰顯身份的。

不過,就如他的曾祖母警告過他的,他薄弱的本身就是他最大的弱點,雖然在龍裔之外,他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強大的法師,但這個等階的法師,一個富有的公國或是一個蓬勃的城邦一樣可以供養的出來,遑論是格瑞納達。他之所以可以與米特寇特,凱爾門等這些直系並肩而立,完全是因爲他深獲格瑞第的寵愛與信任——格瑞第可以一手將他提到天上,也可以輕輕一瞥就將他放逐到泥沼裡,到了哪一天,絕對不會有人願意幫助他,嫉恨與不平從來就是最鋒利的刀劍,也許,到了那個時候,能夠得到一個快速無痛苦的死亡都將是奧斯塔爾的奢望。

奧斯塔爾恭敬地接受了這個警告,他完完全全地將自己的身體與靈魂交給了紅龍格瑞第,他相信自己將會因爲忠誠與虔誠獲得最後的獎賞——他幾乎可以確定,因爲就算是新王,米特寇特或是凱爾門凱爾絲,又或是紅龍子女們,也未必能比他知道的更多——他也許會成爲一個從神,至少也是一個選民,他的生命與威名將如同紅龍的輝煌永久地照耀着格瑞納達以及整個大陸。

紅龍命令他去找回新王失落的那個兒子的時候,奧斯塔爾根本沒有在意,固然他曾經因爲不夠謹慎而讓這條小魚從自己的指縫間逃脫,但他看到的只是一個……難以形容的,天真而笨拙的外人,他的身體裡或許有着比奧斯塔爾更爲純淨的龍血,但他的思維與行事方式只會讓他在格瑞納達舉步維艱,哪怕奧斯塔爾不做什麼,他也會自取滅亡——奧斯塔爾是這麼以爲的。

然後,在他沒有看見的時候,災難的苗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生長了起來,最終,讓奧斯塔爾無法相信的,古老而偉大的紅龍格瑞第,就那樣卑微的死去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他詢問了每一個靈魂,每一棵草木,每一粒灰燼,但有無比強大的力量在他和真相之間投下了不可逾越的天鑑,當奧斯塔爾明白,他的行爲繼續下去只會引來死亡與毀滅的時候,他安靜了下來。

他唯一能夠掌握到的,就是黑髮的龍裔,新王的幺子,混雜着一半污穢血脈的雜種。後者也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也許沒有,但他仍然是克瑞法榮耀而顯赫的主人就是一個難以原諒的錯誤。

若是能夠抓住那個狂妄卑鄙的靈魂,也許他的很多問題都可以得到解答——陰冷的風給奧斯塔爾帶來了隻字片語,讓他得以知曉克瑞瑪爾有可能正在無底深淵,在惡魔與魔鬼的血戰之中,這個情報讓奧斯塔爾焦躁了起來,但他現在已經不再是龍刺的首領了,藉着格瑞第的名義,擺脫了紅龍陰影的格瑞納達王將三軍團,龍刺,龍牙還有龍爪全都收歸到自己手中,雖然他從未頒佈過相關的命令,但奧斯塔爾知道,即便格瑞納達王可以不去忌恨格瑞第在時奧斯塔爾遵從格瑞第的命令,加諸於其身的層層桎梏與鐐銬,他也不會允許三軍團有第二個統領,就連他迄今爲止唯一一個勉強說還在他身邊的後裔——米特寇特也不例外。

奧斯塔爾根本不敢踏入格瑞納達以及屬國,作爲龍刺曾經的首領,他熟悉龍刺,龍刺也同樣熟悉他,他流亡在外,即使格瑞第留給了他一筆珍貴的遺產,卻仍然終日惶惶不安,輾轉難眠——也許正是因爲它們太珍貴了,他幾乎都能想象得到格瑞納達王是如何急切地想要找到它們。他也不敢輕易地將它們暴露在別人眼前,作爲一個盜賊公會的創始者,他見過,以及親自考驗過的人性還少嗎?

他曾經想過暗中控制一個不大的公國或是城邦,有很多邪惡的施法者都這樣做過,那些大公與執政官誠惶誠恐地將一個強大的法師或是術士迎入宮室的時候,大概沒有想到過他們最終會成爲一個傀儡(即便他們不會,那麼他們的子孫總能找出那麼一個懦弱愚蠢的傢伙的),奧斯塔爾認爲這並不是什麼難事——但現在,這一切都要推遲了。如果克瑞瑪爾最終在血戰中成爲了某個深淵生物的美餐,那麼那個秘密,至少對於奧斯塔爾來說,就永遠是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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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塔爾現在的藏身之處,是格瑞第開闢的一個半位面,她沒有在這裡孵化過自己的蛋,也沒有迎接過客人,或是與敵人作戰,她甚至很少在這裡長久的停留,她將自己在巨龍離去之後蒐集的大部分龍蛋留在這裡。這裡的時間流逝的格外緩慢,而龍蛋本身也足夠堅韌頑強,這裡又是那樣的荒涼,奧斯塔爾可以聽見巨龍的胚胎們在龍蛋中翻轉抓撓的聲音,但他也發現,這些龍蛋正在毫無理由地逐漸石化,越是強大越是如此,甚至在毫無旁力干預的情況下,一隻龍蛋在沒有被孵化的情況下碎裂,透明的蛋液流了一地,奧斯塔爾撲過去抱起小龍——那也是一隻紅龍——的時候,在那雙突然睜開的金色眼睛裡看到了恐懼——它快要死了,而且它自己也明白這一點,所以纔會感到驚恐與憤怒,但在奧斯塔爾做些什麼之前,它就垂下了三角形的頭顱。

這樣的情況一再發生,奧斯塔爾突然明白,有他所不瞭解,也無法觸摸到的力量在遏制巨龍們的誕生。那些有智慧的,能夠施法法術的,能夠統治人類,建立國家的,如同神祗一般的巨龍。只有那些退化得如同一隻大型蜥蜴的所謂巨龍才能僥倖得存,但只懂得食物與**的它們和野獸有什麼區別的,有時候奧斯塔爾都噁心的想要一隻只地殺掉它們。

曾經被無數施法者們奉若至寶的龍血被傾倒在灰白色的地面上,沿着細細的凹陷流向預定的位置,紅袍術士感受着魔法力量的流動,將一些珍貴的施法材料投入火中,火焰遇到了龍血,就像是遇到了油脂那樣迅猛地燃燒了起來,密閉的房間頓時變得灼熱枯乾,奧斯塔爾將十根手指交叉在一起,舉過頭頂,開始唸誦起一個全新的冗長咒語——而在整個過程中,火焰不斷地發生着變化,或是細小到像是已經熄滅,又或是巨大的可以充斥施法者的整個視野,它從耀眼的金黃色,變成了凝血一般的赤紅色,又從赤紅色幻化成了紫羅蘭色的煙霧,煙霧消散之後,奧斯塔爾看到了碧藍色的觸鬚從刻畫的符文中伸出,這些觸鬚在即將碰觸到他的時候,帶來了如同鈍刀切割一般的劇痛——如果不是格瑞納達的術士塔中是通過在年輕的學徒手臂下燃燒蠟燭而訓練他們對疼痛的忍耐性的,奧斯塔爾也許會真的大叫出來,但他忍住了,即便魔法的火焰帶給他的痛楚似乎要漫長和強烈上一百倍,他堅持唸完了最後一個音節,火焰的顏色逐漸消退,但就像是另一個位面的人類已經研究過的,這時候的火焰的溫度反而高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

奧斯塔爾從懷中取出一個扁平的銀壺,裡面裝着愈發罕見的生命之水,不是藥水,非常純淨,他喝掉了之中的每一滴,他被火焰灼燒的部分立刻痊癒了,術士都能感覺到焦黑的,不可挽救的雜質是如何被新生的皮肉推出來的,皮膚在彌合的時候,帶來了輕微但明顯的瘙癢感覺——奧斯塔爾將銀壺放回到懷裡,然後從次元袋中取出一枚看似平平無奇的鐵環,這是他召喚而來的怯魔主人作爲中間人交給他的,奧斯塔爾只知道與他做交易的是一位大人物,這個交易在格瑞納達的術士塔中值得被導師吊起來一百年——作爲反面例證,但紅袍術士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他將鐵環投入火焰裡,火焰立即把它承托住,鐵環在轉眼之間發出了刺目的光芒,然後它融化了,鐵的汁液從虛空中墜落,魔法引導着它們分別流向兩側,而後重新凝結成了一個邊緣細如髮絲的圓環,奧斯塔爾再次向火焰中投入施法材料,唸誦起另一段咒語,鐵環內的空氣波動起來,而後,就像是一縷黑煙在鐵環內蔓延,那個從房屋的頂端一直落到地面的環內部分成爲了一塊黑色的圓鏡面——紅袍術士在鐵環的形態變得穩固之後,如法炮製地在另一側也造出了同樣的黑色鏡面,鏡面裡面沒有任何屬於這個房間的東西,火焰,符文,牆壁,甚至奧斯塔爾都沒有,在術士偶爾注視其中一面的時候,也不得不匆忙地轉開視線——那個黑色就像是一隻被瞳孔充滿的眼睛,又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洞窟,奧斯塔爾的身體和靈魂都不禁顫抖了起來。

最後,他從次元袋裡拿出了一隻魔鬼的角磨成的號角,輕輕地吹了一聲,鏡面之一從中心點開始泛起了柔和的漣漪,而後,從那裡面,伸出了一隻覆蓋着鱗片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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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與惡魔的血戰或許還要持續很久,優雅的陰謀與血腥的肉搏每天都在上演,但對於主物質位面來說,很難說有什麼影響——一定要說的話,那就是施法者們突然發現,他們很難再能夠召喚到強力的惡魔與魔鬼,不過他們也很快從劣魔與怯魔的口中得知,無底深淵中的被召喚者們差不多都在忙着打架,他們可以等上五十年再說——當然,不說他們的事情與壽命是否可以等上五十年,單單說他們知曉的名字(惡魔與魔鬼的名字,這是召喚必須的)的所有者萬一在血戰中死亡(這很正常),也就代表着這些倒黴傢伙就必須再去設法弄到另一個名字了……當然,如果另一個名字的主人也很不湊巧地喪了命,那麼……好吧,如果你能連續弄到三個魔鬼或是惡魔的名字,你爲什麼不自己去把那件事情給處理了呢?

法師羅勒就是那個不得不懷着幾分僥倖之心親自去處理那件棘手事兒的人,但不幸的是,看上去他不像是處理這件事兒的最好人選,或者說,他是被處理的那一個。

但他並沒有太過驚慌,也許是因爲他的敵人並不是一個有着獠牙利齒的惡魔,也不是一個猙獰下作的刺客,而是一個精靈。

就算是精靈們的年紀與外貌完全沒有關係,但羅勒仍然可以看得出,這個精靈非常非常非常的年輕,這裡是碧岬堤堡,是翡翠林島的小精靈們外出遊歷最常選擇的第一站,她很有可能也是其中的一個,看看那雙充滿好奇的眼睛,還如同初春嫩葉一般,蘊藏着晨光與露水,不曾沾染到一絲可悲的污濁與陰晦……

也就是說……缺乏經驗,會很好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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