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後, 我正坐在花園裡曬太陽,接到了姚景穆的電話。
“吃過飯了麼?”
“吃了。夏阿姨做菜的手藝還真是不錯誒。”
“衣服合身麼?”
“不合身,你不知道我是胖子啊, 那麼小的尺碼, 勒的我氣都透不過來了。”
“我得投訴他們去, 店裡最大號的尺寸都小成這樣。根本不考慮特殊人羣的實際需求麼, 讓豐滿性感的女士如何展示自己玲瓏的曲線美啊?”姚景穆一副憤憤的語氣。
“姚景穆, 你再取笑我一句試試看。”我惡聲惡氣的對他說。
“該不會是你中午看見美食,一激動沒控制住自己,吃多了, 所以撐到衣服繃住了?”
“纔不是咧,我吃飯向來很斯文和矜持的。”雖然他說的是事實, 但我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反駁。
“斯文和矜持??從來沒有發現你還有那樣惡俗的優點。”姚景穆誇張的說。
“……”
“和你開玩笑的, 你一點都不胖, 真的,手感非常好。”姚景穆特意用抑揚頓挫的婉轉語氣, 分外增加了挑逗的意味。
“行了,別安慰我了,贅肉已經徹底的攻陷我了。”我自嘲的說。
“大不了我也陪你變成個胖子,然後一起搬到安徽的省會定居好了。合肥,多形象啊。”姚景穆再接再厲的逗了我一番。
我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胖就胖吧, 我胖我快樂。
“在做什麼呢?”
他應該此刻心情很不錯, 語氣和冬日的陽光一樣輕暖到讓人放鬆。
“在搜刮你這豪宅裡的奇珍異寶呢。”我打趣到。
“有什麼收穫麼?”
“你別說, 還真沒有本姑娘看得上眼的。你得提高提高自己的收藏水準和品味了。”
“所以我下定決心收藏你了啊。”
姚景穆這句話讓我一直甜到了心底, 但是還是抱怨他:“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我可是還沒打算好屈尊在這裡當花瓶, 讓你蓬蓽生輝呢。”
“也對,收藏你還是不大合適。你又不是東西,怎麼可能收藏呢?”
“你纔不是東西呢!”
這個人,三句話說不到又開始和我耍貧嘴玩腹黑了,還用這麼老土的橋段,被我一句識破了吧。
“姚景穆,你趕緊的說你纔不是東西,否則,左姑娘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你纔不是東西~”姚景穆脫口達到。
“不是,”我真是氣暈了,“姚景穆不是個東西。”
爲了避免呂秀才邏輯再度出現,我把所有的指代關係都徹底明晰了。“快說,快說。”我在電話這邊不停的催促他。
“左研,我想你了。”
姚景穆突然冒出這樣一句情深意切的話來。
小時候精神生活貧瘠,一直就是蹲在電視前面看瓊瑤劇打發漫漫長夜的,深受那些肉麻臺詞的薰陶,但是長大後立馬覺得那些話太柔情似水,有悖我立志成爲二十一世紀御姐的偉大目標,立馬摒棄和否定了那些雷焦人的煽情話。
只是,今天聽姚景穆這樣冷不丁地說出口,才知道在現實生活中,尤其是對於陷入愛情失去理智的男男女女來說,的確是越煽情越深情啊。
“恩。”
成長過程中的我,被新世紀的狗血言情劇洗腦了。所以現在挖空心思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出一句顯得我知書達理,蕙質蘭心的情意綿綿臺詞來應景。
只發出這樣一個無趣到極點的迴應。
“你那是什麼反應啊?”
姚景穆估計也覺得剛纔那句話很是丟臉,尤其碰到我這樣反應的,就更加顯得丟臉。
“我知道了啊。”
我好無辜,明明用的是祈使句的降調來表達我的情感的啊。
“……”
那邊停頓了好長一段時間,姚景穆一定是到一旁先去吐幾大口鮮血去了。
“左研……”吐血歸來,姚某人的語氣已經開始有點咬牙切齒了。
“夏阿姨找我了,不說了,掛了哈。”
眼看他就要在電話那頭咆哮了,我趕緊大腦飛速運轉到底找個什麼理由掛了電話的好,到底是說突然想上廁所,還是編派突然手機信號不好呢,直到突然看到夏阿姨走過來,我立刻理直氣壯的結束了這場通話。
然後祈禱姚景穆千萬別奪命連環CALL的繼續甩電話過來。
可以想象姚景穆在那邊怒火中燒的樣子,反正晚上他回來也是要不可避免地在我耳邊聒噪,索性這美好的下午讓我好好享受吧。
夏阿姨是端紅豆沙過來給我喝的。
我一直認爲煲湯,煮甜品這些精細的活,是有錢又有閒的人家才做的事情。我們這種內地二線城市,如果你不是深受TVB電視的毒害,或者是廣東那邊喬遷過來的居民,一般是沒有人在家倒騰食補養生之類的,大不了買根人蔘泡泡而已。
日常來說,實在愛惜自己的也不過是整點紅茶綠茶柚子茶之類的喝喝,日子過的渾渾噩噩如我的,一般只喝點白開水讓自己不至於渴死就行了。
不知這是不是夏阿姨的私房甜品,十分香甜軟糯。
喝完了一碗,全身都暖和起來了,連空氣都帶着一絲甜甜的味道。
“夏阿姨,你這手藝可真棒。你可以考慮去開個連鎖店,那戴氏豆沙什麼的可以直接關門大吉了。”
“哈哈。你要是喜歡喝,以後我經常給你做,小少爺也是特別喜歡喝我做的紅豆沙呢。”
“這個難做麼?”
雖然被稱爲廚房殺手,但是爲了姚景穆,我還是願意嘗試“洗手作羹湯”。
“不難做的。先在鍋裡放水和紅豆一起用中火煮,煮沸後加一次水,二次沸騰後在竹簍上瀝乾;把瀝乾的紅豆再倒回鍋中,用乾淨紗布蓋在紅豆上用小火煮,一直到紅豆煮軟爲止;把紅豆放入篩網一邊壓碎一邊過濾……”
我想我這輩子是和賢惠這個詞絕緣了。
剛纔聽到夏阿姨說不難做,我還以爲三兩個步驟就可以搞定了。結果她這樣隨便一說就已經十幾道的步驟了,更別說穿插其中技術含量超高的一些技術指標。
我是連大火中火都不大分得清的人,即使我不犯任何操作上的失誤,就這一套煩瑣的步驟下來,估計想喝我紅豆沙的人可以直接等的脫水而死了。
姚景穆,對不起了。
爲了你的身心健康,我還是直接請你喝戴氏豆沙好了。
爲了避免夏阿姨再對着我白費口舌浪費她的勞動,我開始轉移話題,指着花園裡那一株株的花草問到: “夏阿姨,這些都種的是什麼花啊?”
“這邊種的全部都是玫瑰,因爲小姐當年最喜歡的就是玫瑰,所以一直種的是玫瑰。”夏阿姨順着我的目光望去,向我講解道。
“那邊本來一直荒着,不過上次小少爺回來,特意讓工人新開了那邊,還親手撒了一批種子,具體是什麼我也不太清楚。”
現在正是冬季,那邊的地上光禿禿的一片,確實看不出來是什麼。
“靜涵小姐喜歡玫瑰,那姚景穆喜歡什麼啊?”
我很想多瞭解一點姚景穆,已經迫不及待等不及在漫長的歲月中一點一滴的感知,我想知道他的喜好,知道怎麼樣去彌補他童年的傷痕和不悅。
夏阿姨聽見我的話愣了一會兒,接着說到:“左小姐,您誤會了。我說的不是靜涵小姐,我說的是小少爺的母親,姚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