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之神、墮落之神、恐懼之神...一系列邪神投放化身，在財富之神教會掌控的城邦中聚會，秘密謀劃着針對永恆之戰前線的可怕陰謀...
然而他們卻不知道，這場有着重重保護與真名誓約的密謀，其詳細過程卻毫無遮攔的在他們生死大敵面前循環播放。
聖光之源的核心大廳中，正義之神提爾盯着面前的三維投影目光發直，他看着投影中的陰謀之神透露着關於聖光動向的情報、靠着密謀類神職引導着邪神聚會議題的發展，不由得露出了“這一點都不正義”的表情。
——聖光之源的深淵遠征計劃？我們這邊都還只停留在口號上啊，陰影之神你這麼詳細、這麼煞有其事的計劃表是從哪來的？你真的知道那“不願透露姓名”的秩序側內部人士是誰嗎？
這...算不算另類的釣魚執法了？
乾咳了一聲後，提爾望向大廳側面趴在神座上的紅龍，忍不住問道：“你到底對陰影之神做了什麼？我感覺他就和你手頭的牽線木偶一樣了啊。”
已經將雙邊神格服務器並聯，或者說將神國侵蝕嵌入進聖光之源的紅龍，用爪尖摩擦着自己那從臨時晉升成永久性的神座，對着提爾低笑了一聲：“當初受限於神力，我沒有直接衝進陰影神國幹掉那傢伙，但在他侵入我神國的本體上做一點手腳還是沒問題的...”
——雖然這點手腳幾乎將陰影之神給拆了重裝了...
頓了頓後，紅龍略過了當初對戰陰影之神的詳細細節，對提爾解釋道：“你別看陰影之神這邊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其實我並沒有對陰影之神的意識干涉太多，因爲太過火的異常會被其神格真名察覺到，那樣我留的後手就算是報廢了...
“所以這次聚會裡陰影之神大部分的反應都是符合其靈魂算法的，他透露的一些關於我的情報都是真實不虛的，我只是在邊角處做了一點微小的工作而已。”
能欺騙神靈意志的微小工作？你還真敢說啊...提爾爲渾然不知自身處境的陰影之神同情的嘆息了一聲，隨後他對紅龍笑道：“人家都這麼積極主動的要去跳坑了，我們是不是抓緊一點，去把還沒影子的坑給挖出來？”
陰謀這種東西不比陽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後就完全沒了意義。
無論如何，在與深淵惡魔的永恆之戰中背刺友軍，是神界檯面上不可接受的事情，畢竟這是損害所有信仰神利益的行爲，哪怕是那些暗地裡對聖光之源態度微妙的中立神靈，也絕對不可能在這個問題上公然站到正在密謀的邪神那邊去。
在這基礎上，讓一部分神靈在圍剿邪神的戰鬥中出工出力是很簡單的，深淵前線更是有不少強大古神見不得這種事情，提爾已經能想象到未來同仇敵愾、萬衆一心的邪神們是怎麼一起衝鋒進坑裡被諸神圍觀的了。
畢竟...邪神的神職與神格是非常實際的好處，就算是善神也能改頭換面拿邪惡神職去使用——提爾的神職裡就有勇氣的領域，略作修改後將與之對應的恐懼領域並進來也不難。
例如勇氣就是用自我意志戰勝本能恐懼的過程之類的，就算是神職領域不沾邊的求知之神程斌，也完全可以扯一句恐懼源於未知什麼的。
反正神職這東西對應的物質變化，始終是要落在擁有真名的生命的概念認知上的，老資格的神靈自然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在這唯心方面的技術上，神靈比起喜歡數據化分析的程斌也差不到哪裡去。
至於很多神靈想要的對聖光之源的削弱...讓掉聖光之源不在意的、大部分普通神靈眼裡的利益並收斂一段時間，其他力量增強的神靈自然會放鬆對之前大殺特殺的聖光之源的警惕。
提爾與程斌這邊原計劃裡本來就沒打算直接對其他不夠邪的神靈動手，雖然程斌想獲得至高神格的事情在提爾面前並不是秘密，但粗暴的動手去殺戮諸神奪取所有神格，並不符合提爾他們這幫善神的觀念。
反正...等到紀元交替的動盪之年，諸神有一個算一個，真名意識都得被踢出神格墜入凡間，那纔是程斌這邊力量最強大的時期，他們的文明調整、神格歸一、神靈轉型等等計劃纔好無障礙地推進。
“挖坑這種事情隨便你怎麼去折騰，反正你認識的神靈比我多得多，”程斌盯着三維投影裡那個經常引導話題的女人，若有所思的對提爾問道，“那個達芙妮是墮落之身的化身是吧？其他邪神提到的、她背後的魔鬼，你是怎麼看的？”
“魔鬼...”提爾臉上滿是複雜的情緒，他輕嘆了一聲後道，“那是一羣受到惡魔力量侵蝕的、曾經站在對抗惡魔最前線的神靈，裡面甚至有我們聖光之源的老朋友...”
似乎回想起了什麼傷心事，提爾話語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搖頭道：“他們理論上還擁有着正常神靈的能力與理智，但存在形態與一些觀念發生了極大的轉變，甚至某些時候還可以和思路混亂的惡魔進行一定程度的交涉...
“總的來說，他們是徘徊在深淵前線的第三方，依照着某種平衡觀念，一邊對抗深淵惡魔一邊坑害神靈，平時又因失去了正常信仰的基礎而大量派出低階魔鬼眷屬，在星界各萬千位面中到處吸納轉化普通靈魂，魔鬼契約的名頭，想來你是聽說過的。”
提爾看了眼紅龍，隨後伸手一點，使用神力將大廳中央的投影改換成各階魔鬼的詳細資料，然後他目光穿破虛空投向某處：“由於深淵惡魔在體量規模上總是佔據着優勢，努力維繫某種平衡的魔鬼，大部分時間都在與惡魔進行血戰，所以從宏觀統計上來看，魔鬼過去勉強算是友軍吧...
“不過以聖光之源不久前的表現，這些友軍倒戈相向、找一些邪神聯手搞陰謀背刺，那倒是挺正常的。”
瀏覽完提爾展示的、關於魔鬼的詳細資料，程斌微微點了點頭，順着提爾的目光瞥了眼虛空中靠近深淵的地區——虛空這樣的信息世界並不存在類似凡間位面的那種方位與距離的概念，說是網絡地址還比較靠譜一點。
所以渾然一體的聖光之源，纔有了主力處在深淵前線的說法，而那些待在前線的聖光側神靈，其實一直都待在聖光之源裡，只不過是聖光之源的部分側面暴露在深淵區那邊而已。
深淵區的魔鬼，不同於混亂到連形體都不穩定的惡魔，他們好歹還有着穩定的身軀與靈魂。
魔鬼之間上下階級分明，內部組織結構嚴密而秩序，他們在世界樹根系的深淵區、在混亂度隨着深入越來越高的環境中，開闢出一片名爲地獄的位面羣作爲所有魔鬼的大本營，連神靈等級的魔鬼大君都待在對應的虛空座標處。
他們自有一套獨特的晉升體系，普通魔鬼執行各種上級命令，依照業績獲得力量反饋，可以一路從地獄最底層對應着那羣物質位面，晉升到地獄最高層對應着魔鬼大君所在的虛空國度。
當然，沒有魔鬼大君的認可，想變成與上司平級的存在是基本不可能的。
至於魔鬼那套奇怪的世界觀...他們自稱是秩序與混亂交織的力量讓他們領悟了一點世界的本源，得到了什麼啓示。
魔鬼們認爲萬物正反相對，深淵區的存在代表着世界之樹的意志，完全消滅深淵與惡魔是不可能也不正確的，就像惡魔完全消滅主位面以上的其他區域一樣。
這種平衡論的說法，在一些自然系神靈面前其實還頗有市場，諸神倒也沒怎麼懷疑過去的同伴或對手在說謊，只不過屁股決定腦袋，自身的立場決定了諸神無法容忍惡魔力量的瘋狂侵蝕。
畢竟以世界樹主幹附近的位面羣體爲核心，深淵的領域每前進一點，世界樹主幹就會分裂出更多的根鬚，大片的位面會墮落沉降進深淵區，而更多的上層區域位面，則會產生位面重疊現象，甚至於最終完全收束融合、沉降到世界樹主幹區域。
世界樹樹冠的上層區位面融合沉降到世界樹主幹區，會帶來魔力的惰性與熵屬性提升，力量與時空的變化也會引起各種各樣的戰爭動亂，但這結果比起從主幹區掉到深淵區的那些位面就好上太多了——
越過極限點的元素物質，性質會產生極端的變化，沒有足夠力量的生命很難在天地劇變中活下來，更別提陷入深淵後位面被各種惡魔瘋狂入侵了。
這種位面變化會隨着紀元交替的接近越來越明顯，前線失利帶來的損失也就越來越大，而這位面級的損失，會讓所有神靈的信仰基礎大大縮水，他們自然是會盡力壓制並消滅惡魔的。
以位面爲棋子相互爭奪，是神靈與惡魔之間永恆之戰的常態，之前程斌遇到的那個、吞噬了整個位面製造陷阱的超級史萊姆就是其中一例閒棋。
程斌對於這場戰爭的感官與提爾這類本地神靈自然是不同的，通過種種跡象證明這世界是個奇特實驗場的他，對於這場永恆之戰的源頭挺好奇的——
從設計上來看，他覺得這種永恆之戰裡的位面變動，有點模擬世界線分裂與收束的味道...不，準確的說是在模擬世界線信息環境偏移吧，類似於SCP那邊天堂之主與世界吞噬者對世界線的爭奪過程。
深淵區內地獄魔鬼的獨特生態讓程斌感興趣的多瞄了幾眼，但他的視線也沒法隨便穿過地獄外圍的防線看見最核心的區域，於是他收回目光向提爾道：“陰影之神的信息反饋我給你留個端口，什麼時候挖好坑要動手了叫我一聲就行...
“當然，如果你打算低調點全部讓聖光之源外的神靈動手我也樂得清閒...不過深淵遠征的計劃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光明正大的推過去殺光惡魔、看看能不能改變世界機制終結永恆之戰？這一點都不低調吧？”
“遠征計劃就拿來坑那些邪神，這個階段主要還是爲你提供神力支撐、奪取同化惡魔領主的神格，戰線往深淵推一段就行了...”提爾想了想後道，“就算我想徹底消滅惡魔誕生的土壤，那也只有紀元交替、星界位面高度靠攏的時候纔有希望做到，現在還不急...”
打量了一下紅龍的狀態後，提爾關心的說道：“惡魔力量的侵蝕性不容小覷，你那邊真的沒有問題嗎？”
程斌聞言笑着搖了搖頭：“沒事，以前我有很多類似的經驗，你也看到了，化身成惡魔領主也不影響我正常思考。”
徹底改變身軀載體的形態並維持靈魂算法的穩定，程斌一路走來真的是經驗豐富——拋開從四維開始連人形都不具備的一系列戰體，他早在類似耀文明老家的那個、1+1=3的爆炸世界，就有過構築另類靈魂與身軀的經驗。
比起超越時空跨越世界線的瘋狂概率分化，惡魔那種高熵高混亂度不過是有跡可循的小問題。
“希望你還是謹慎一點的好...”不知道反覆提醒過多少次的提爾點了點頭，隨後又說道，“等缺席的公正與審判之神歸位，我們就能完全調動聖光之源的力量，將大家神國合併而成的聖光之源的根本座標直接挪到深淵前線去，那時候就正式啓動遠征了...”
“所以，”提爾認真的對紅龍說道，“你最好在可能會一直持續到紀元交替的遠征開始之前，去找魔網的主宰、魔法女神密斯特拉聊一聊，有些事情是繞不開那位女士的。”
“實際上，我正在藉由信徒從物質世界去探索魔網這方面的事情，”程斌點頭道，“我從知識之神歐格瑪那知道了一些魔法之神誕生前後的事情，所以接觸上需要謹慎一點，魔網可沒你想象中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