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黑紋赤底的通行令牌,狄沖霄暗罵自己沒腦子,女皇姐姐是元靈神系金覺醒,弄個比真貨還像真貨的令牌根本就是易如反掌。拿過一杖假令牌掂掂,狄沖霄發現連份量也與真貨一般無二,驚讚之餘將真令牌放到金飛環手中,對她燦然一笑。
金飛環明白他的意思,不禁眼中閃現異樣光芒。這還是首次有男人不僅不怕她,還全心全意爲她着想。
寒寧馨道:“環姐收下嘛,我們被人發現用假的沒關係的,實力低微被人偷換不稀奇,以後不進就可以了。”
“傻妹妹,環姐是盜匪祖宗,你們有聽過盜匪進別人家還要通行令牌的麼?走吧。”金飛環說歸說,手上輕柔地將令牌收於懷中。
默然前行,金飛環將兩人送到對岸後便操縱破鐵船溯江而上,逆風破浪,一路掀起重重江濤涌向兩岸。盯着遠去黑點,狄沖霄心下有了決斷,偏頭看向寒寧馨。
寒寧馨道:“去。我還想和環姐再打一場呢。今天不去臨江小居了,回會館。”
狄沖霄早就猜到她會這麼說,伴着她回返臨江小居最前面的萬魔門。金飛環弄出的假令牌果然與真貨一般無二,守門老頭沒有看出任何破綻,收回地圖就繼續打掃落葉。
今個有些奇怪,等在流竹院裡的既不是魏無忌,也不是宣小僕,是仙華會館九位主事之一的王主事。見人回來了,王主事忙迎了上去,一番恭賀話後將人帶到館中名列前十的寒鬆院。從今天起,這裡就是天雨門的新住所了。一應事物已經先搬過來了。
狄沖霄奇道:“王主事,你那遠房侄子王城主的意思?”
王主事道:“狄爺說笑了,老館主身體不舒服需要休養,這些天就由新來的代館主暫時打理,是她吩咐將天雨門調到這兒的,其餘小老兒不清楚。另外,地字九號修行室從今天起專爲狄爺與寒姑娘準備着。隨時可用。小老兒告辭。”行禮後退出院子。
有更好的修行室可以用,寒寧馨哪還坐得住,回閨房換了身衣服後就拽着狄沖霄去修行。除去已有的疊威爆震先訣修行法,通過與易東山的惡戰,兩人皆對神光幻變形態有了一定體悟,都想在修行中儘快弄出獨屬於自己的“神光梭”。
地字號修行室遠比玄、黃兩處寬敞,內設的獸魂器雖少可無一是擺設,最讓寒寧馨心動的是“十幻絕界”。這一大型魂器可於屋內創造一個不大不小的真實幻界,有些類似封獄修羅界,有十類地形,也可根據使用者需求幻變出一定數量的兇獸傀儡,着實是滅神師夢寐以求的上等魂器。
寒寧馨隨手定下一萬傀儡數量,不顧狄沖霄的驚呼就拽着他衝進了絕界門。沒過多會,渾身冒煙的狄沖霄抱着寒寧馨從絕界門內逃了出來。二對一萬的下場不問可知。逐一將屋內獸魂器耍了一遍,興盡的兩人在修行室各找一地坐下,專注地展開神光幻形的修行。
狄沖霄於掌心凝縮神光化作球形,並將內裡神光穩固在自身極限的三成。此事等同於凝蘊神光彈,半點不難,可說是心到球成。狄沖霄屏息靜氣,開始嘗試在神威強弱不變的情況下縮小收細神光球。時間一點點過去,圓圓的神光球漸長漸細,有了針狀雛形。然而沒等狄沖霄心生喜悅,神光針因神光過度凝縮變形了,最後擰成了麻花狀。
狄沖霄散去神光,望望寒寧馨那裡,發現她手中的神光箭也是變得七扭八折。寒寧馨氣惱地散去手上神光,不甘嬌叫一聲後重新來過。狄沖霄咧嘴笑笑,於手心重新凝蘊神光,盯着圓圓光球,心想光是凝光造形就這麼難,要想像易東山般隨心凝形並幻化神技,差的絕不僅僅是神光控制水準,或許神魂開啓是關鍵。
寒寧馨忽地道:“沖霄,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靈神境滅神師啊。”
狄沖霄點頭贊同,向邪怪姐姐請教一下是個不錯的主意。
第二天清晨,寒寧馨與狄沖霄自修行室走出,回院收拾一下後就出發前往臨江小居。手上皆拎着包,內裡裝着爲金飛環準備的各色食物與換洗衣服。
萬魔門守門老人可沒年輕人的精神,窩在門房裡睡得正香,房外門把上掛着地圖。
收好地圖、跑下石階、劃過禁魔湖、衝向江灘,原以爲要等些時候的狄沖霄遠遠就看見江邊賞景亭裡坐着一個人。敢偷進魔皇禁地的人天下間沒幾個,狄沖霄拉着寒寧馨改道跑向賞景亭,到得近前,剛要打招呼卻看到令人驚駭的一幕。
亭中坐着的人正是金飛環,雙目緊閉,衣裳破裂,傷痕處處,黑色血塊吐了一地,全靠亭柱亭欄撐着才勉強保持坐姿。
邪怪姐姐性命有危險,狄沖霄放下手中包就衝進亭裡,一手扶穩人,一手去解外衣。
金飛環睜開眼,以手擋在衣外,輕哼:“壞小子,想非禮環姐,你還早了一百年,不想死就老實些。”
狄沖霄心急大叫:“環姐,現在是嚇人的時候麼?!你吐出的血塊中有內臟碎片,拖下去會死人的。我要給你驗傷,這衣服一定要脫,你要是覺着我是在非禮你,儘管下殺手好了,我不怪你。”這一激動,使得隱蘊體內的神光果實感應到主人心念,立時發威,令主人氣勢百倍。
金飛環被隱隱銀光震得心中一跳,不自覺地挪開護在衣前的手,隨又護了回去。盯着狄沖霄無比焦切的臉容,她雙眉扭起,心下無比詫異,剛剛那一瞬,自身神魂竟然有被徹底壓制的跡象,難道是傷重後的錯覺麼?
寒寧馨只當她心中不悅,急道:“環姐,你的傷不能再拖的,師兄平時是愛戲鬧,可絕不會趁人之危,我用命保證。”說完也不管金飛環會不會生氣,將她抱在懷裡架住。
金飛環傷得極重,竟是連寒寧馨的束縛也無法擺脫,眼看着外衣一點點解開,羞急之下反倒不羞了,惡狠狠地瞪着狄沖霄。眼中滿是殺氣。
狄沖霄在馬伯身上見多了此類嚇人殺氣,半點不怕,解開外衣後小心輕力地除去與傷口粘在一起的衣物碎片,心中暗自慶幸沒有毒蝕傷痕。深吸一口氣,狄沖霄壓下心中被眼前豐挺絕品引起的綺念,換成三重覺醒中的恢復神系,以神光蘊注各處傷口。雖是實力淺薄,卻也令傷口惡化速度大大減緩。
一雙火熱男兒手在胸前背後往來遊移,金飛環陰着臉幾次凝聚神光又隨之散去,猶豫不決中,心下越發煩惱,身前壞小子的眼神清澈明亮,滿溢關切、心痛與憐惜,竟是找不到任何可令自己定下殺心的猥瑣、陰暗與邪色。
過得一會,狄沖霄總算是將外傷暫時控制住,抹去額上汗珠,自腰上拿下吞山幻形袋,自內裡取出血晶靈食塞進金飛環嘴裡,以防她血竭昏死。
彩冠守宮的血晶果然是補血神物,這邊血晶靈食入胃,金飛環臉上立時多了一抹血色,也有了三分精神,輕聲道:“壞小子,沒想你也是多系覺醒滅神師,不過你那恢復神系弱到連神魂也沒有開啓,救不了我的。非禮之罪就不追究了,替我在閱江山上挖個墓穴。小妹子,你要是我妹妹該多好。唉。”伸手輕撫寒寧馨俏臉,眼中漸蘊淚光。
狄沖霄不敢再看那嫩紅兩點,背轉身,略帶得意地道:“那就打個賭,若我有本事治好傷勢,環姐以後就不準只叫我壞小子,偶而也叫叫沖霄,或是小狄。”
寒寧馨搶先道:“我替環姐答應了。趕緊。”
狄沖霄自吞山幻形袋中取出百草靈種,拿過血衣,將上面沾染的污血滴入其中。血入靈土,立時令百草靈土硬化乾裂,雜於其中的幻水線蛇更是變得漆黑如墨。狄沖霄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不禁失聲驚呼。寒寧馨探頭一看也呆住了,整盆靈土盡皆污蝕,污血裡蘊藏的神光到底是什麼敵人留下的!?
金飛環傷勢至重,可與胸中見識無損,瞄了瞄破土而出的細瘦黑草,搖頭輕嘆:“原來是百草獸靈雕而來的靈食。沒用的,先不說任何靈食都有其極限,傷我的人中最強那人的神魂正與百草獸互爲剋星。壞小子,別滴了,再滴,難得的絕品靈食就徹底毀了。”
狄沖霄哪肯放棄,況且有總比沒有的強,繼續滴血,直到細瘦黑草不再成長才扔掉血衣。狄沖霄拔下細瘦黑草遞給寒寧馨,轉過身懊惱大叫,連百草靈種都無法救人,吞山袋中的那些次了數等的靈食就更不用提了。
金飛環嚼碎黑草嚥下,頓覺精神又好了些,也不在吐血了,可依舊身軟無力。
寒寧馨抱起金飛環,叫道:“沖霄,我們去仙海城,找福爺爺!”
“福爺爺應該還沒回城,別說我們等不起,若是將環姐受傷事宣揚出去,有百害而無一利。啊!”狄沖霄忽地瞪目大叫,面現驚喜。
寒寧馨道:“啊什麼?”
狄沖霄急道:“想到救人法子了。環姐,你是專搶絕世珍物的邪盜女皇,聽說過元靈之光麼?它能不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