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們心性純真,又是崇拜英雄的,恰好狄沖霄既是身有故事也是手有能耐,不到三天就都對狄沖霄服服貼貼,華明輝更是令出必遵,再無半點嬌橫。
除去日常必有的諸多修行,每天傍晚,狄沖霄都會以靈光奇變加水靈傀儡的方式擬仿自己少時曾經經歷的封獄修羅界離界死鬥,由白瑪拈鬮兒挑出七個孩子作“死戰”代表,戰後再指出諸多不足與取勝之道;入睡之前,再以各色靈漿與屍魂元晶中的殘餘靈光爲孩子們增進體內靈光。
與衆不同的修行法門,嚇人有趣的兇獸比戰,無一不令孩子們樂在其中,不知不覺中實力增進。
一晃十天過去,格爾夏悄悄來到沖霄衛軍營,彙報一應冰靈魂器的雕琢進度。這位堅國雕琢師年輕時曾在接近極北冰原的永恆冰陸駐守過,在雞鳴島靈劫過後就一直縮藏在神隱的牢房裡,直到在本國的“英雄事蹟”被人淡忘纔敢出來,按照約定,開始爲狄沖霄的冰原之行做準備。
狄沖霄正與幹三叔爺華世靜說事,見人來了就先讓格爾夏去小屋等着。
華世靜知狄沖霄事多,起身道:“你小子事多,三爺爺就不打攪了。十天前的事,你奶奶得知後叫去安和的幾個妃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狠訓,就差沒廢妃了。老嫂子氣成那樣,我都沒見過幾回。三爺爺的話摞這,再有人敢在沖霄衛大營裡耍橫,你殺了便是。還有,別怪你幹爺爺弄來一大堆不相干的嬌氣孩子,都是親族都是知交,應下一個就沒法回絕了。”
狄沖霄笑道:“明白,幹爺爺會應下也是明白我有能耐令不夠格的小少爺們自己走的。明輝真的不錯,就是給慣的太嬌氣了,不給點厲害嚐嚐可不行。”
“是啊,你三爺爺小時若沒大哥用竹板管着,現在就是一老惡少。三爺爺塞個女娃娃進來,沒問題吧?”
“哪會有問題,倒是三爺爺剛剛看過修行的,以後可別心疼後悔。”
華世靜哈哈一笑,推門離去。
狄沖霄吩咐白瑪替自己送一送,轉身來到隔鄰小屋內,與格爾夏說了半個時辰才離屋。格爾夏自回百兵雕琢院,繼續餘下的準備,九月初就可起行了。極北冰原不是好耍的,沖霄衛大營也需要人鎮守,狄沖霄招來百花藏一行人商議,卻是依舊沒個定案,都說要去,丟誰誰生氣。
一來二去,狄沖霄無奈之下只能用出最後的法子,此法實是白瑪生平斷事的最強絕技,名爲拈鬮兒。要說狄沖霄不會藉機作手腳,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拈中鬮兒的分別是白瑪與百花姐妹。
明眼人皆知有假,可隱神神系與流電環弄鬼下,百花藏硬是找不出一絲破綻,只能認了。
狄沖霄安慰道:“藏少,我就是去找千年木靈又不是去找冰獸比戰,你去了是大材小用嘛,鎮守營地,百花谷那邊有事,你回去也方便些。順道也給老大磨磨無忌與小琪,這兩個還真以爲自己以後就是自在開山種藥草了,沒有實力,你剛到山邊就被兇獸吞進肚裡開胃了。”
百花藏沒意見,正要說說修行的事,忽聽到腳步聲接近,轉身一看,是龍華芳,心泛壞水,怪腔叫了聲嫂子,又大說天還沒黑呢。換了明情晶,是要羞到逃遁的;若是宣冷幽,必會當沒聽見。龍華芳久在人心有愛做事,什麼場面沒見過,大氣應下後就指使百花小弟弟倒茶。狄沖霄知龍華芳前來必有要事,問其究竟。龍華芳面現古怪,將一張紙條遞了過去。狄沖霄接過一看,眉頭皺起,這事有些提前了,天之御中那邊該給西門奮進更多些時間纔對。
童宣韻湊過頭看了一眼,見只有“半年死約,京都。”六字,心下明白過來,問道:“芳姐,什麼人送給你的?”
“射國田家商社,打着捐獻善財名義要求見我,然後丟下金票與這個就逃了,好像我會吃人似的。”龍華芳道:“說是半年死約,實際上什麼時候比戰只有御神羽美說了纔算。善者不
來,沖霄,你要小心。”
“我的看法正相反,西門奮進是什麼材料,我清楚,御神羽美更清楚,大教主是不想再給我時間修行了,別說我晉入聖神境,就是三重覺醒皆靈神,西門奮進也要是絕無一絲勝算。不過此戰無論誰勝誰敗對她而言皆是毫無損失,如此提前、如此替下屬考慮,實在不是她的風格,其中必然別有原故。或許是怕我逃不過百獸幫與十二刺皇這兩劫。”狄沖霄收好紙條,微微一笑。
百花藏心下一轉,面現喜色,大叫:“包不准她是想趁機抓你做什麼黑神聖子,眼下只有兄弟我夠實力陪你去了。”
狄沖霄道:“你少打鬼主意,眼下這裡只有一人陪我去纔夠安全。小韻,我離營這段時間,萬事你作主,看好武鬥狂與淘氣包。若有要事回谷,就找咱們的軍法司主事回來。”
童宣韻淺笑應下。
狄沖霄帶着白瑪與龍華芳離去,在北定城繞了一圈後轉道去了皇都,將碧玉心、官雙妍、宣冷幽、米寒煙、明情晶諸女叫到一處細商比戰,安排好諸多事後帶着白瑪離城,於兩個時辰內來到東邊海城東夷港,登上射國田家行將出發的海船,前往射國。田家不知狄沖霄是打哪知道自家商船在這的,可哪裡有膽拒絕,更怕他提及田中豐的舊賬,一路上小心伺候,直到巧遇海龍號,狄沖霄離船往會朋友才安下心來。
海龍號此次不是遊海賭船,是射國使節回國的坐駕。副使是甄家嬌蠻大小姐甄彩櫻,不得不說,姑娘家在不發脾氣的時候,怎麼看怎麼文靜典雅,十足皇族範,與白瑪姐姐妹妹地細語琴棋書畫之類。狄沖霄看得渾身不自在,叫人在桌子上堆上麻將,壞笑着推來推去,一片嘩啦聲;又是將兩杖骰子故意丟到白瑪手邊。
骰子質地晶潔玉潤,六面點紅隱蘊靈光,白瑪不由得心神旁分,心中總想着這一對寶貝若是用來擲骰斷事必會是極好的。
甄彩櫻終忍不了了,更裝不去了,拍桌嬌嘯:“你個惡小子,你死定了死定了,明個本小姐就找人宰了你!”
狄沖霄大笑:“這纔像樣,邪道世家的姑娘裝什麼淑女嘛,閒着沒事來八圈。射國皇帝讓你來做什麼?”
“還能是什麼,每年皆有的友好互使,本使爲大華皇帝獻上由神樹破枝爛葉而成的吉祥符,得到大華皇帝回贈的在冷硬石頭印上名字的平安寶。虧兩邊都能弄得那麼鄭重其事,換了本小姐,早點火將那鬼符燒成灰了,再將那石頭扔到大華皇帝頭上。惡賭棍,你最近的名聲可不小,這麼明着去京都,不怕被人揍麼?”甄彩櫻叫來老管家加入戰局。
“什麼惡賭棍,明白人要說糊塗話纔對。本神將來是應御神羽美的約,這是滅神師之間的死約比戰,五靈遁部該是早就得到風聲了。最近邪教有什麼動靜?”
甄彩櫻道:“沒什麼大動靜,向以往一樣乖,就是御神羽美與御射宗御家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緊張了。此事上說到底是御家的錯,誰讓他們視分家支脈如豬狗的,呼來喝去的也就算了,分家支脈也不知有多少天資好的莫明失蹤,御神羽美祖上若不是設法遠走他鄉,只怕這一支脈早就死絕了。如今御神羽美的實力與勢力皆已不下本宗,別說魔道兇邪,就是一般人家也是要給祖先們爭回這口氣的。現在有賭場開出盤口了,御神羽美盡滅御家是一賠七,維持現狀是五賠一,御家勝是一賠二。”
狄沖霄道:“這賠率是以黑天神殿核心淨山堂全滅爲參照定的吧,真是蠢到家了。論到忍,御神羽美是天下頂尖一族,若她真要動手,御家絕無還手之力。她以往展露的人手不過是冰山一角,或者說,除去淨山堂與四血部,其餘皆不過是用來迷惑人的擺設。我此次去,怕就是能接觸到核心之一的司祭長老堂。彩櫻,回去和你家長輩說,五靈遁部與國宗御家皆是靠不住的,千萬別得罪御神羽美,射國就沒有夠格和她比戰的人。”
“多蒙賜告,可本小姐不領情,開賭場的專論八面玲瓏,哪會得罪本國第一魔道。不過,你該有興趣賺個順手財。”甄彩櫻喝退護衛,低語數句。
“既用之且防之,也是帝皇心術,只是貴國皇帝能有什麼東西是本神將想要的?”
“我在大華聽聞你對源自魔滅之戰的殘破靈物有興趣,本國皇帝的寶庫中或許有你想要的。消息換,你賺的。也就是你這個惡賭棍,否則本小姐才懶得搭線牽橋。”
“本神將可不認爲貴國皇帝身邊沒有御神羽美的暗子,這種笨事我肯做纔有鬼。彩櫻妹妹,這樣吧,不用消息換,寶貝換寶貝,而且不是我和皇家換,是和你換。相信你家有能耐從皇庫中弄出那些看似靈光閃閃卻是沒多大用處的破石頭爛木塊。”
“那就要看看你用什麼好東西換了。”甄彩櫻面現喜色,這可是大有賺頭的好買賣。
狄沖霄自袋裡拿裡出一根龍筋,道:“龍獸龍筋,這東西可是雕琢魂器絃琴的極品獸料,難得還是皇獸品,入大小姐法眼否?”
正中心癢處,超凡琴師甄彩櫻伸出纖手,道:“打皇庫的主意可是有相當風險的,照規據,先付三成定金。”
此事不必情郎出手,狄家賢妻白瑪很是大氣地在鬮紙上寫下“預付三成定金”字樣,反手遞了過去。甄彩櫻呆愣半響,怎麼看都覺着這妹妹不像是在開玩笑。狄沖霄樂得哈哈大笑,小聖女在毒蝕之海一向就是這麼霸道,能給你打個白條就已是極爲客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