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沖霄衛天仙百御離營前往南方邊界,將由那裡轉道前往天威華芳城。沖霄衛營地在這期間又多了些小鬼頭,皆是衛軍血脈。
該辦事的都該辦完了,將要辦的事也準備得差不多了,狄沖霄終於有足夠時間精力對付小魔王們了。目下是八月了,天氣熱得厲害,狄沖霄以爲新來小夥伴開歡迎宴會爲由將小魔王們通通請到修行場,宴會將終時,厲醉楓用石頭剪出圍牆與石門,將修行場圍了一圈。
華明輝是大皇子華安和最寵愛的小兒子,一向因狄沖霄和氣就小瞧了這位乾哥哥,這回直到那竹板打得手心紅腫才明白不是有禮物拿,立時不幹了,施展生平最強神技——召喚皇家護衛。卻是不知狄沖霄今天就是要徹底將那些自以爲神魂隱秘,潛在軍營中的各家護衛們通通收拾乾淨。
那些族中護衛與皇家護衛們不是驕橫慣了的,就是沒經過多少死戰的呆修人士,一向對狄沖霄的實力與戰績不以爲然,皆認爲不是運氣好就是比戰有貓膩,在心裡憋着一股勁,要尋個機會讓狄沖霄見識一下什麼纔是滅神風範。此刻皇孫的召喚正中下懷,立時就有十數人現身營中,或從地底升現,或從屋牆衝出,或是憑空現形。
狄沖霄冷冷掃過一眼,道:“本神將不出聲,你們還真以爲是自己夠本事才能在沖霄衛中來去自如了。給你們十個數,若是能安然逃出營地,我腰間幻形袋中的所有東西就白送給你們。”隨手以陰陽雷衣神技將其中最強一人吸至身前,以靈光奇變散去他那一身神光,捎帶震散他全身骨頭。
親眼見證鬥神境一擊就敗,衆衛這才明白與狄沖霄有多大差距,卻是不信連十個數也撐不到,互望一眼,八方四散。
一道赤影閃現,是百花藏,於瞬間就將所有逃遁人擊倒在地,立定後對着狄沖霄豎起一根手指搖搖,以示狄老大小瞧人,對上這些人,一個數足夠了。白瑪出現在修行場東邊,手中長長龍筋未端捆着七個沒有露面的護衛,一身神光皆被毒蝕在幾近消散的程度。
華明輝是真正怕了,怯怯大叫:“你耍賴,說是十個數,卻沒數,還是讓別人出手。”
狄沖霄一腳勾倒小傢伙,手上竹板對着小屁股就是一氣連拍,啪啪作響。
八茵念父將頭偏向左方,心想早就和你說義父好厲害的,偏不信,看看,捱揍了不是。
狄沖霄停下竹板,道:“小傢伙,聽清楚了,第一,本神將從沒說會獨自出手;第二,我從沒說會數完十個數。我原以爲皇帝送你來本衛修行定會是皇族中的佼佼者,沒想到連這點靈變與判斷都沒有。醉楓,記錄,華明輝,汰選之列。”
地上散骨皇衛忍痛大叫:“狄沖霄,你太放肆了,你那皇親是假的,敢對皇孫無禮……”話音未完,被人一拳打得滿臉桃花開。
打人者是官雙妍,道:“皇親很了不起麼?多少皇族跪着求本神將當皇親都是懶得答理。華家皇衛中沒你這種無知蠢貨,你必是皇孫母族的人,你最好再橫一些,本神將不介意用你的首級讓孩子們明白什麼是衛軍軍法。”
散骨皇衛見是官雙妍,心下一寒,再不敢張嘴。
狄沖霄道:“雙妍一直在附近監察你們這些蠢蛋。區區折光水鏡,你身爲鬥神境滅神師竟然連人貼到身前都無法識破,說你是廢物都是客氣的。藏少,全扔出去,再敢沒有軍令就擅入營地,格殺勿論。雙妍,照着小衛軍的人數一人一隻喉刀鱷。”
官雙妍自營地水源處引來一股水柱,在每個孩子面前以水靈幻現一隻龐大鱷獸。此種鱷獸相當厲害,更是陰惡,喉內可應幻形神系生出無數細長刀齒,自有神技,能令獵物在入喉的瞬間就被層層靈光刀齒撕成碎片,再無生機。
狄沖霄道:“玩那麼久,也該正式開始衛軍修行了。第一天,就輕鬆些吧。兩刻時爲限,打贏,頭等;打不贏,能做到不被它咬到算上等;互有傷損的平局,中等;被壓着打卻撐到最後的,下等;被它吃了,你就是汰選之列。本神將會將它們的實力壓在只比你們強一些的程度上,但絕不會放水,被它咬上,不僅會很疼,還會受傷。怕了的話,大門在哪你們知道的,外面的護衛正等着你們出去。”
一七八歲大的孩子應聲走出,行步有規、舉止合禮,清潤高語:“狄神將,你是普通孩子時絕無法做到此事,所以你不能以此爲規作爲所有人的汰選修行。”
狄沖霄潛蘊神光震碎身外那層假皮,露出那滿是致命傷痕的駭人真身,讚道:“面無懼色,心有主見。你這孩子有衛軍的樣子。”擡手指向右腰側一個暗紅點痕,道:“這個咬傷是我七歲時留下的,那時我正帶着師弟師妹們在河邊修行,一隻喉刀鱷潛至河岸突襲,爲能令師弟師妹們有時間逃走,我獨自上前應戰。天雨門不講求飛神靈液,我那時就是一個修行醒神法沒多久的普通孩子,原本是必死之戰,可我沒有放棄,藉着魂器周旋,終在最後時刻於無意中發現了它的至弱處,藉着年小身瘦以腰開血洞爲代價殺了兇獸。”
那孩子從沒見過如此恐怖人身,也從父親那知道眼前叔叔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絕不會說大話騙孩子,心中立時將狄沖霄視若天人,伸手摸了摸傷痕後退回隊列。
官雙妍道:“小傢伙們,打完之後就讓狄神將指點兇獸弱處,他能殺你們自然也能,若是無人能做到,今天的汰選一律取消。醉楓,發兵器。”
孩子們再無意見,拿起刀槍劍棍就與鱷獸對上了。百數過後,大半孩子被水靈兇鱷咬得慘哭,一些打小享受大的孩子怕了,飛快逃向大門。百花姐妹攔下其中的受傷孩子,以靈漿治療妥當後方放人,心中大感無趣,自己打六歲時起就整天偷拿長輩魂器尋兇獸打了,也不知受了多少回傷,就沒怕過。
真金需要火煉,相比起大半孩子的慌亂畏怯,有些孩子開始展現能被長輩挑中送來沖霄衛的卓越天資,於對戰中冷靜尋找致勝機會。時限到後,有十一個孩子得到頭等;有七個小傢伙沒被咬着,其中六個是身法靈巧,一個是天生神力,拽着鱷尾自開始掄到結束;打平與撐到最後的皆是五個,其餘全被水靈傀儡美美吞進肚裡了。
官雙妍自下等中拽出一個男孩子,板着臉道:“小萬雲,平日裡的威風哪去了?瞧你這丟人勁,堂堂官家第二天才要是就這麼回去了,你老子非揍死你不可。”
“大堂姐,不要和老爹說,求你了。下回弟弟一定贏。”官萬雲死抱大堂姐腿,小臉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狄沖霄招手打趣:“小傢伙,你抱錯腿啦,來抱你大堂姐夫纔對。”看向慘勝孩子們,道:“你們相當不錯,以後你們就是小衛軍的旗官,從男孩子開始,報名。”
“楚還秀。”“聶流雲。”“八茵念父。”“沈開眉。”“倪傳善。”“韓書香。”“武劍鋒。”
“八茵曉曉。”“南宮小竹。”“秋夜思。”“福寶兒。”
狄沖霄看向一衆汰選孩子,道:“本神將不會因爲一次失敗就趕你們出去,但只有今天可以選擇退出,一旦決定留下,除非被汰選,否則就是痛死也沒可能逃避修行。現在,覺着修行幾年再來更好些的可以走了。時限兩柱香。”頓了頓又道:“比起明天的修行,今天的只能是一場玩耍。”
不多時,那些以爲來了就能舒服覺醒的孩子們相伴離去,嘴中皆嘟囔着父祖騙人。又過一會,心性未定、嬌氣貪玩的孩子們也是相伴離去,對他們而言,修行只是一種遊戲,太苦太慘就沒意思了。時限到後,衛軍血脈盡皆留下,最初的帝皇百御只有二十三人留下,包括滿臉不服的華明輝。
狄沖霄揮手叫過先前提問的孩子,道:“小傢伙,被吞掉的感覺不好受吧?瞧你小臉滿是正經,狄哥哥立馬猜到你姓湯。”
“真的呢,湯心平。”
“心中有天平,三鮮湯真是死板到連孩子也不放過。現在我教你個法兒,就是你這樣的普通孩子也能擊敗傀儡,就怕你不敢。”
湯心平小臉一繃,道:“別人能成的法兒,我也能成。”
狄沖霄附耳過去,悄語數句。
湯心平毫無懷疑,轉過身拿上短劍,向一隻水靈鱷衝去,或打或引,瞅準水靈鱷張開大嘴,猛地向鱷嘴衝去,自正中左數第三顆牙處側着將上半身探了進去,牙縫不大不小,恰好卡在腰側就無法進了。水靈鱷就勢合攏大嘴狠咬,卻是因着牙縫上狹下寬,將下壓的上牙給頂住了,只有尖梢擠開牙縫刺入湯心平腰側。
湯心平痛得小臉緊繃,眼中卻是盯着黑洞洞的前方,突地看到一點青光在喉間閃現,拼盡全身之力,呼喊着將短劍擲向靈光所在。劍到靈光散,水靈鱷散作一團水花。湯心平摔倒地面,小臉傻愣愣,真的是一劍就令先前百打不死的兇獸消散了。
狄沖霄上前扶起小傢伙,療治好腰側傷,道:“喉刀鱷的靈竅就是喉間第一顆靈光刀牙化生之處,沒有無視死亡的勇氣就是知道法子也不可能成功。小傢伙,你很不錯,就讓我來給你一個特別的獎勵。”手蘊靈光按向湯心平天靈,展開神技驚神逆變。隨着實力的精進,這一神技的威勢也是水漲船高,比之毒蝕之海初成那會不可同日而語。
湯心平初時不解,及至發現體外閃現靈光,立時驚呆了。
官雙妍環視滿眼興奮與羨慕的孩子們,心下笑,憑沖霄的手段,這些孩子頂多兩天就會服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