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紅羽、金飛環、官雙妍三女同時察覺到山頂上多了一份不應有的神光,若是強極嚇人也就罷了,偏是弱極,若非相處極近,便會是毫無所覺。如此矛盾,三女皆是驚疑,會合後找到正眯眼呼呼的靈靈,一同上了山頂。看到椅中人,官雙妍驚喜嬌呼,撲過去,與寒寧馨一同抱着椅中人。
硃紅羽最爲敬佩之人就是魔皇,雖是沒見過真人,可看過畫像,看着椅中人,心海翻涌。金飛環也是看過魔皇畫像的,移到聖湖池旁,伸指點了點狄沖霄額頭,邪邪地笑。笑狄某人偷吃人家閨女,卻是行蹤不秘,被岳母抓個正着。靈靈不識魔皇,卻是藉着氣靈獸賦察覺到椅中人的體氣與寒姐姐多有相近之處,好奇打量。
好一會,官雙妍與寒寧馨才鬆開椅中人。
狄沖霄求着邪媚姐姐給鍛合一件金靈褲衩,無果,轉而求着大妖女幫忙遞一遞衣服,一樣無果。
以壞師兄的本事竟無法移衣挪褲,寒寧馨心知定是親孃使得手段,想起自己也是沒穿,羞紅臉,小小推了推親孃,低呼:“娘啊。”
椅中人笑語:“是娘不好,來得不得時候,驚擾了小鴛鴦。反正都是要脫的,就別穿了。”細看寒寧馨,幸福輕語:“你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了。妍兒也是。”
狄沖霄窩在池裡,大叫:“魔皇岳母,你是魔皇在爲着哪一事安排的幻身?是魔皇神預到我會讓魔魂重生麼?你是來阻止,還是助力?”
椅中人道:“問題可真不少。妍兒,你告訴那小子吧。”
官雙妍笑語:“她就是在夢中教導我的師傅呢。師傅,你真是的,一句話也不說就消失了,害得我一直以爲你真的消散了。”
魔皇將手按在寒寧馨額上,須臾收回,道:“原來你們已經見過我留給妍兒的那份星域圖中的幻身了。寧馨,親孃是本尊最初化變出的那一個幻身,得到的安排與使命自然最多,但其中並沒有看着你成長。春雨從假死甦醒之時,我便隨之甦醒,一直暗護,及至你出生後,我便遠離去做別的事,逐漸斬斷一切聯繫。所以你與妍兒也就陸續看不到我了。後來娘回過義天城一趟,但沒進城,依着本尊的神預在荒野等着一個可能會有的機緣。若是神預有誤,就會從此消失。”
狄沖霄叫道:“我知道,岳母是等着噬天狐的到來回補神光。”
魔皇道:“你倒是查到不少事。這便是我會出現在這的唯一原由,可不是本尊有神預到你們會在這胡鬧,讓我來教訓你們一番。但與前一個不同,今天此時必然會得到靈補,但本該是小狐狸,或是春雨小妹,極小可能是玄靜宇、空天合,沒想到結果雖同,人事全變。這個變化真是令本皇驚喜,這便是天命有所變改的明證。”
狄沖霄一聽便明,叫過靈靈低語幾句。靈靈向酒宴處如電飛去,回時帶着幻形袋。狄沖霄接過袋,將內裡得自假死之地、由七姐吐出的半食化魔皇神晶盡數取出。
魔皇道:“是個精明討喜孩子。世事果然變化無盡,寧馨,你會比娘幸福快樂。那孩子的魔願,親孃先前聽到了,是親孃極想從你爹嘴裡聽到卻沒能聽到的,是個好男兒,若是你爹也能像他就好了。不過這該死的天命就不會讓一件事圓滿完美了,論到專情,那孩子連你爹一根頭髮也比不得。”
寒寧馨笑道:“纔不要他專情呢,我就愛看他爲美人兒拼命的模樣。他喜歡的,我喜歡;我喜歡的,他喜歡。”
“魔皇的女兒果然也是個魔怪丫頭,萬事你開心就好。”魔皇看向天穹,道:“天命,你與本皇的棋局就要到了最終時刻,看來贏得會是本皇。我的女兒會比我幸福、快樂。”看向硃紅羽、金飛環、任婷秀,又道:“都是人世難尋的好姑娘,寧馨也託付給你們了。最後使命之前能與兩個乖女兒相見,本皇再無任何遺憾。”
寒寧馨驚道:“親孃,你不是想?不要!他的事,由我與師兄解決。”
魔皇道:“亂想。是人世滅劫。到底是什麼,本尊的神預也是不清楚,但唯有真正的人世滅劫才能毀去乖女兒的幸福與快樂,本皇絕不容許此事發生。你爹,親孃最明白不過,無論他想做什麼,心中都是想着光明能永照大地。若是沒親孃的出現,他會是萬世傳頌的英雄神話,卻是不幸,天命和他開了一個大玩笑。”
狄沖霄大叫:“不管極炎魔有什麼心思,他對於和魔皇的相遇只有感激感恩。魔皇岳母,當年到底都是誰在幕後弄鬼,隱世神族?”
魔皇道:“棋局將終,有些事說說也無妨。世間哪有人能算計本皇,雖說有些事便是本皇也不盡清楚,但無礙大局,無論是御神羽美,還是隱世神族,都不過是本皇爲能與天命對奕選取的一杖棋子。沖霄,你的覺醒心念不在世事真相,有些事就不必追究根底了,讓真相淹沒在時光長河中更好一些。對你而言,守護這個時代的一切美好纔是首重之事。你的出現既不在天命棋子之中,也不在本皇棋子之內,是一個誕生於天命卻不受天命掌控的奇蹟,你所走的路只在自身選擇中變化,所以你那魔願事上,本皇既不會有任何阻止,也不會給予任何幫助。寧馨會有什麼結局,只在你的選擇之中。”推開寒寧馨與官雙妍,將半食化的魔皇神晶盡數吸入。
魔皇神光驟盛,隨即消隱。事情了結,魔皇欲要離開,見寒寧馨、官雙妍皆是滿目不捨,微微搖頭,拉過兩個女兒,分別親了親後消散無蹤。魔皇爲了女兒連不滅之身也捨棄了,剛剛卻是走得灑脫,硃紅羽敬佩更深,看向狄沖霄,心情又複雜起來。狄沖霄自大妖女體氣變化中感應到什麼,正要問個究竟,那邊大妖女已是離了山頂。因着魔皇離去前說過人世滅劫,官雙妍、金飛環心中的戒備更增,打趣了寒寧馨兩句後帶着靈靈走了,重歸御守。
狄沖霄輕鬆了,以流電環將寒寧馨、任婷秀移回池裡。美人在懷,該是生兒子的時候了。
炎魔島炎魔居,極炎魔收回暗魂之心,身形如電,向島東飛追而去。
任水心端坐不動,品茶觀天,輕語:“果然還有未完安排。未到相見之時,你若能追上,老婆子從此不神預了。”
火熱海風吹過,帶起一片焰花落葉。飄飄燃燃。
黑神魂靜靜坐在暗魂空界的高大神座中。
暗魂寄體與永夜魂靈的火熱情思令不完整的他多想起一些事來。數十年前,他同樣擁有一個重生機緣,與此刻不同之處只在暗魂寄體與永夜魂靈並非一人,因着這一點不同,重生不再完美,但卻擁有了無盡可能。
不多時,暗魂空界裡神光閃現,魔魂寒寧馨幻現在神座旁。
黑神魂道:“既然你來了,便是永夜魂靈的情思達到極處,就要到陰陽合孕之時了。本魂可以破例給你留下一點魂量。有個妹妹或許並不壞。可別以爲本魂會有親情,萬一男胎重生有所不妥,就還有個備用的,不至於成個笑話。”
魔魂寒寧馨道:“沒興致,本魂因寒寧馨而來,既然沒法擁有最強,就要儘可能地得到最多。”
黑神魂也就是說說,起身向魔魂寒寧馨行去;魔魂寒寧馨對行。雙魂相合的一瞬,黑神魂半身狄沖霄外相,半身寒寧馨外相。神光閃過,消散無蹤。
山頂上,永夜天幕再現。
寒寧馨緊緊擁着狄沖霄,感受着體內生命靈光的會聚,只覺身體說不出的虛弱。絕非極情貪歡而來。
一團黑霧自狄沖霄心口飛離,黑神魂化現而出。
狄沖霄看向黑神魂的怪外相,道:“你這模樣真怪,你這是來道別的?不用客氣,十個月後就會再見,再過幾年,你就可以叫爹喊娘了。”
黑神魂道:“你這小子到死也是難正經。陰陽相聚不合,本魂早說過你的想法是逆天之舉,沒可能成功,最多千數,寒寧馨就會死去,而本魂不僅無法得到寒寧馨的一切,還要受到連累,百年內難以甦醒,以現時情況,怕是第二天就會被分魂吞噬歸合。現在該你做出選擇了,是陪着她一起死,還是看着她死。”
狄沖霄打開穿梭門,道:“寧馨絕不會死。我說過,我從沒想過讓寧馨一個人來承受逆天之事的代價。”
黑神魂道:“說話容易,有些死劫可以破散,此種死劫別有一名,是爲天命之怒,沒可能破散。本魂勸你選後一個。你與本魂合一,一樣會是天下至尊。”
“我從來都不是說。惡魂,我從沒說過要破散死劫,是和寧馨一起分擔天命之怒。”狄沖霄咧嘴一笑,自幻形袋中取出靈光全復的轉傷替命箋,貼在胸前。
轉傷替命箋是蘊有魔皇滅神境意蝕的奇寶,相合靈光奇變後衍生出獨屬於狄沖霄的變化,不再是隻能替主人之命、轉主人之傷,還可以用主人之身替他人之死、轉他人之傷。
狄沖霄離了聖湖池,坐下岸邊,拿起寒寧馨手,按在轉傷替命箋上。無比決然,賭一個可能會有的變化。
任婷秀於池中扶住寒寧馨。同是無比決然。若失敗,只會是三人同歸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