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獄之主將魔魂魔碎置入心裡,惡怨中意外發覺魔魂願意答理自己了,心下一思,明白原由,不禁暗喜,於魔戰臺中心坐下,魂入魔碎,全神與魔魂交流。
天下事禍福相倚,血池靈光弱減不少,血獄之主體內死氣隨之大減,由人世活鬼成了人世半鬼,生命靈光回還了些,藉着這點生命靈光,魔魂就能分沾魔獄血池的好處,便是有興致出出力了。
三臺臺主定下,其餘魔戰者一想到即使奇蹟出現成了本臺臺主,接下來還要和身合魔獄血池的活鬼對戰便是心寒,各自認輸,逃離魔戰臺。
寒寧馨就沒有真正打上一場,心上極度不滿,輕哼:“一羣怕死窩囊廢。夏老頭,你上來。”
夏烈搖搖手,道:“急什麼,等上千數。夏老頭還想多看看會熱鬧。寒姑娘,你若當上魔皇,會做什麼?給你娘報仇麼?”
寒寧馨道:“我娘若不想死,你們人再多也是無用,既然是她自己想死,我爲什麼給她報仇?我會不會當上魔皇,不在我,更不在極炎魔,我的事,天下間只有一個人的決定能在我的決定之上。所以這一次我絕不會放過他,要狠狠揍死他。”
夏烈道:“這回答有意思。你這姑娘比你娘可愛多多。你娘那脾氣,夏老頭一想起就渾身直哆嗦,兩句話不對心意就動手,要不是我溜得快,現在該是一個六十小夥子了。”
寒寧馨道:“你這老頭倒挺風趣的,我原以爲你會是山白虎那般粗暴心急人。”
夏烈道:“因爲夏老頭現在只是還在移升中的太陽,溫和暖身,再過一會,就會是日上天中。同樣的太陽,完全不同的暴烈。明白了麼?”
寒寧馨眼前一亮,道:“這樣最好,你只管上臺,我等你到日上天中之時。”
夏烈撫須一笑,躍上臺,於臺西站定。寒寧馨不理他了,看向別臺。
二臺上,遊東方暫爲臺主。餘下魔戰者中頗有一些強過他的,可皆懼於血獄之主,先後認輸離去。遊東方逐次將得到的蘊魂魔碎置入心裡,神光大盛,頗有就此破界的跡兆。遊東方大喜,對着本臺最後一人招了招手,心中盤算或許再得到一份魔碎就能借力破界,到時就算沒能勝到最後也沒白受這場勞苦。
那人淡淡一笑,輕步上臺,風流吹過,長髮飄舞,髮色由濃黑而淡紫。
臺上人不再隱斂神光,狄沖霄立時察覺到些微混血珠的靈光氣息,心下暗喜猜斷無錯,此人果然就是狐大哥。
遊東方道:“我雖非久行人世之人,可同伴識見淵博,你是極少數他直到現在也沒能認出來歷的人之一。不過你是誰並不重要,你絕非我的對手。你走運了,二臺主的下一個對手不是寒寧馨就是夏烈,我要儘可能地留蘊神光,只要你乖乖認輸,還會有命離島。”
狐念悲道:“我姓樂,名喜狐,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遊姓神族最後一人,神魂三生輪迴,情母不絕、不入輪迴。我上臺志不在你,只是想和寒寧馨說幾句話。也是有過某個誓約,只要你不動手,我便不會動手。認輸下臺吧。”
對手竟知自己來歷,遊東方驚疑頓起,急退離一丈,盯向狐念悲腳下影子,可沒發現什麼不妥。
狐念悲道:“你比雲籮那時謹慎了些,卻是猜錯,我不是遊一半,我要是遊一半,剛剛上臺之時你就已經無法逃脫。”
遊東方驚喝:“你到底是誰?咦,樂喜胡,狐喜樂,哼,原來你是狐族中人,難怪會知雲籮之事。狐老頭死在逃返路上了?你這是要來報仇?”
狐念悲失笑自語:“歪打正着啊,以後還是換個名字的好些。就叫樂喜七好了。”
遊東方喝道:“回話。你是狐族哪一位?”
狐念悲想了想道:“如果非要算的話,老祖爺吧,不過我很久之前就與狐族毫無關係了。”
“原來是逐棄子弟。樂喜狐,咱們不妨聯手,別建神族。”遊東方誤會了。
狐念悲道:“我不想再與神族有任何瓜葛,尤其是你這等邪心污穢之徒,多說無用,不認輸就動手吧。”
遊東方心道給臉不要,揮爪就攻。狐念悲閃步避開。遊東方神魂玄奇專主輪迴不死,休說強戰,連弱戰也算不上,除去各個通神類神技,就是倚仗爪器。千擊萬擊皆是落空,遊東方暫緩爪攻,心中怎麼想也不覺着樂喜狐神魂會是以慢爲快的極速類。遊東方再行攻試,全神留心,在又一次擊空中恍然樂喜狐原來是意念神系,和狄沖霄一般,對鬥戰神預深有修悟。
遊東方陰狠一笑,神光蘊體強增速度,追着狐念悲亂斬,看看將人斬限在臺東地域,急以爪器刺地。
一對巨爪破開臺面而出。
狐念悲早有防備,於巨爪破地前就飛躍空中,落在臺西側。
巨爪縮小,撕開臺面,吞山獸躍了上來。退到遊東方身側。人與獸,二對一。
外臺觀者一片譁然,一個聖神竟然擁有邪靈巨獸做爲獸伴,還是無盡荒野也極其少見的吞山巨獸。先前認輸者無不慶幸,若是鬥戰中給吞山獸襲殺,十死無生。
狐念悲道:“你還真是天真,我既知雲籮一事豈會不知你有吞山獸。最後的機會,認輸下臺。此獸與你根本不親,爲什麼要衛護你,你心裡最爲清楚。”
遊東方道:“你知道的還真不少,那你也該知道我是不死之身。是我該給你最後的機會,別想着認輸,送命與臣服,你可以選一個。”
狐念悲不置可否,半轉身,對着角地處招了招手。紫毛大狐飛躍上臺,繞着狐念悲親舔不停。
魔神獸噬天狐竟是招之即至,觀者無不駭然。頗有些人狠命揉眼,然而再看時情景依舊絕非幻像。
青霄倒是由此猜到狐念悲的身份,詫異隨生,心中暗思狐族叛逆奪狐失敗與老族主同歸於盡,致令噬天狐脫逃,如今人在,是狐族消息有鬼,還是那暗子身份早被狐族所知?
狐念悲由得大狐親舔,親暱笑語:“一個不注意就胡來的傻姑娘,炎魔靈庫是那麼容易偷吃的麼?”
紫毛大狐半點不羞,伏身將狐念悲馱到背上,對着吞山獸流起口水來。
狐念悲道:“遊東方,好說不聽,現在你想認輸也沒可能了。吞山獸,只要你不出手,我便不會殺他。你的選擇。”
雲籮一戰,吞山獸對噬天狐所知極深,明白一對一毫無任何勝算,但不信狐念悲,行到臺側,對着狄沖霄狂吼。
狄沖霄不明獸語,可觀情察色就知其意,道:“狐大哥所說就是我說的,只要你不出手,等會就能見到你真正親喜之人。”
吞山獸縮小身形,退到臺側。任遊東方如何喝叫也是不理睬。
遊東方遠弱於吞山獸,只能忍下心火,散去爪器,道:“這世上從來都是誰強誰說了算。你有噬天狐,我打不過你,可我是不死之身,休想我會認輸。樂喜狐,有本事就殺了我,這鬼地方我正不想多呆。下一回見,我會將情母屍體送給你與狄沖霄。或許會是雲籮女子,也可能是你們認識的某個純真小姑娘。”說完得意惡笑。
狐念悲吩咐紫毛大狐行近,眼現悲憫,道:“我看過太多冷漠之人,可或是心愛女人,或是血脈後繼,或是隨身靈寶,還是極爲珍視的,千河王就是,視天下蒼生爲草芥,卻在千河獸神即將達成之時甘願爲了心愛女子束手而亡。而你,讓我看到了漠視生命的極致,爲了自己的長生,便是妻子兒孫也可利用、捨棄。你,不配爲人。”
遊東方冷笑道:“這天下誰不是互相利用。我給了她們十世也得不到的享受生活,代價只是一條小命,她們該感激我纔對。既然你這麼珍視生命,爲什麼不認輸?區區三言兩語就指望我會蠢到羞愧認輸下臺,天大笑話。人在這,隨你殺。”撕碎上衣,點了點心口。
狐念悲道:“我不會殺你,也沒必要殺你。你們對噬天狐的瞭解太少了。遊東方,你就多睡些時間吧。大狐。”
紫毛大狐彎頭自腋下咬出一根細短狐毛,對着遊東方心口噴出,正插在其上。遊東方心驚,其後無事,心下重歸安穩,暗道就知你不敢殺人。紫毛大狐舌尖內卷,忽地伸展,對着空心毛管噴出一點混蘊靈光的血水。安魂靈泉與醒魂靈泉。
遊東方只覺心上一窒,說不出的睏倦,徹底失去對神魂的控制,心下既驚且喜。驚得是噬天狐竟能強行喚醒只有自己才能喚醒的神技生靈東方神;喜得是要想解決神魂而來的最大隱患,唯一方法果然就是眼前的噬天狐。
紫毛大狐回吸,遊東方神光自空心毛飛射而出,如泉噴涌。須臾,半點不存,神光隨即新生,與剛剛色澤完全不同。紫毛大狐收回狐毛,退離一丈。吞山獸行來,護在東方神身前。東方神睜開眼,滿目迷茫。狄沖霄大叫一聲,指指吞山獸。東方神會意,手按吞山獸,從它的記憶中看到剛剛發生的一切。
東方神收回手,慘然道:“我果然只是一個神技生靈,由他人喚醒就沒有遊東方神魂編改而來的記憶,一切就都是空白。偏是我連死也不能去做。樂大哥,我認輸。尚容我一問,若我被那位血獄之主寄血血蝕,能不能與那惡賊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