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人意料,又是一夜火潮大漲,又是一夜讓人難眠的神光焰花。次日天明,火潮退去,較昨天早了不少。
狄沖霄這回早有準備,火海火潮一退就帶着人沖沖衝,佔下一片海灘,將早餐點改在了海灘處,頗是大撿了不少外界沒有的靈珍,就是落在袋中的並不多,大部分都成了七姐與靈靈早餐的食料。
灘上火光忽現,除去月芽兒,官雙妍、金飛環、大小妖女、任婷秀、小聖女、百花姐妹、宣冷幽、米寒煙、維朵、厲醉楓、碧玉心、明情晶、龍華芳諸女同時現身,加入早餐。百花姐妹歡聲飛撲,將覬覦食鍋的七姐撲倒在灘,抱着不放。美人們回還,狄沖霄最是開心,左鑽右遊,佔足便宜,忽見龍華芳小有瞄眼,心下會意,搶了人坐到海灘賞景。
龍華芳輕語:“沖霄,能多給你王女媳婦一杖碎片麼?只要大公慷慨善捐,無論大公想對王女媳婦有什麼壞心思都行呢。”
暗魂之心碎片,龍華芳本有一杖,源自爺爺龍戰王,當年狄沖霄從王墓中取出,曾經收走,後來還給了龍華芳,藉以輔助修行;天威國小力弱,龍神威不敢收存魔碎,全都送給了便宜堂姐夫,換了一些實在好處,狄沖霄於魔願大修行時就從龍家碎中又分出一杖給了龍華芳。
端莊王女說着邪媚姐姐纔會說的媚話兒,狄沖霄只覺魂都飛了,取出一杖送上。也是猜到龍華芳要做什麼。
龍華芳甜甜親了親至愛男兒,垂頭羞語:“瞞不過你哩,這半年沒有冷幽幫着打理錢財,前次的百多億,我散得差不多了。嗯,是全沒了,還欠着別人一些。”
狄沖霄笑道:“沒聽見,什麼也沒聽見。也不想聽,我只管給王女媳婦銀子,怎麼花不管。”
龍華芳抱人嬌呼,喜極愛極。
不多時,火神臺炬焰重燃。狄沖霄收拾灘地,帶着衆人上到火神臺,重佔角地。比起昨天魔願結束之時,外臺上人又少了近千,足見昨晚暗戰之激烈還要勝過前晚。
山白虎行來,上身精赤,顯着千百傷痕,叫道:“大惡婆娘,你什麼意思?會主在那,你在這,這是要離會自立?”
朱熔淚瞪圓美眸,叫道:“會主都不管,你多什麼嘴?”
山白虎道:“就是會主不管,老子才只是動嘴,打你個小惡婆娘,一隻手便夠。奸滑小子,不知道大惡婆娘是會主閨女?便是我四聖會裡也沒你這種白玩白睡的。”
眼前魔魁粗直到讓最混蛋的人也要甘拜下風,除去毫不在意的大小妖女,角地諸人搖頭無語。
狄沖霄取出酒果放到土桌上,道:“山白虎,可別亂說,親親摸摸是有的,可也就是親親摸摸。青龍玄武怎麼沒來?”
山白虎道:“那不就是白玩了。尊大哥去了四聖山鎮守,玄武鎮守雷馬山脈,沒法來。
狄沖霄眨巴眼道:“有道理,是我錯了。山堂主還要點什麼?”
山白虎道:“算你小子識趣,多來些酒,這鬼地方什麼都不缺,就是沒酒。”
狄沖霄自袋中取出大桶靈酒放到臺上。朱熔淚幻化十餘通靈火魂兵。火魂兵們扛搬酒果,跟着山白虎離去。
百花藏道:“很強,想和他打一場。尊青龍該是更強一些。”
朱熔淚道:“尊惡龍這大半年就沒怎麼離開過他的畫室,實力大有飛進,都是狄大哥不好。不過他再有飛進也不會是師傅的對手。”
狄沖霄一聽就知必是當年霧山過五關時用以交易的兩張魔皇龍畫之故,摟過小妖女白親白摸,得意大笑。硃紅羽對狄沖霄的胡鬧半點不理,盯着手上酒出神,心下煩惱狄家惡小子對自己的事到底查到了多少。
不多時,極炎魔重現臺上,火石臺變了模樣,只有一個高大神座,寒寧馨獨坐,懷中抱着月芽兒幻形而成的眼兒魅。暗星女皇立在一側。
魔願重開,願許者們受夠了兩日煎熬,憂怕今天還要熬,終將猶存僥倖的貪念徹底拋開,上前願許。只有一碎的,願許離島;三碎以上的,吸取昨日願許者的慘烈教訓,盡皆將心願拆成三願,除去正願,一願離島一願不受人拉還回島。雖說依舊不安全,但若有人有心針對,至少也要多費一杖碎片來許願,本大利小,便是惡者也多不願爲。
過得三十餘願,有一烈火性子的人將套許三願加以變化,除去正願與離島,餘下一願由不接受回島變爲與居心叵測者一同接受極炎魔的焚身火焰。餘下魔願者們皆覺這一願許更好,紛紛效法,然而機敏人都清楚此法實是極爲危險的願許方法,遠不如先前那一法。
沒過多久,一個苦苦等待的弱者終是等到機會,許下魔願,願以同受焚身火焰爲代價將前面離島一人拉回火神臺,狂笑聲中同化飛灰。不多時,他那火灰重聚,回還人世,只不過極炎魔的焚命之焰沒那麼好挨,沒法無損回還,境界有降、神光大損,絕非短時間內可以回覆。代價極大,收穫也是極大,死者先前所得之物都是他的了。
原來最平淡的纔是最安全的,餘下魔願者們吸取教訓,重回原先的套三願,賭他人沒有多餘碎片、捨不得多耗碎片。
狄沖霄飲下一杯酒,搖頭道:“想要願許又怕死,何苦要來。”
百花藏道:“貪嘛。狄老大,兩天過去,弱小許願者差不多盡了,你那衛護美好的心念該滿足了吧。”
狄沖霄道:“難爲你小子能想明白,不過還差一些。比起那些心懷僥倖的貪心人,有些人是報着死志前來,該讓他們完成心願;貪心也並非是魔邪纔會有,該給他們一個完願離開的機會。但到底誰能得到機會,就看他們抓不抓得住。藏少,去,在角地拉個條幅,華芳想賺點外財。醉楓,準備好了沒有?”
厲醉楓自魂器袋裡取出一張靈紙,剪成條幅,交給百花藏。百花藏一看,樂了,於角地張掛。
條幅有大字一行:魔碎換善捐,只得三杖,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魔碎哪會有人嫌少,兼且是目下唯一離島之法,立時有一大羣人圍來角地,嗡嗡雜雜。龍華芳端坐石椅,明言擁有三杖碎片及以上者一概不理。魔碎涉及極炎魔魔威,沒人敢在自身碎片數量上說謊,多碎者離去,於遠處觀望。留下者眼巴巴看着,心下盤算龍華芳要以什麼靈珍來換。
龍華芳豎起一根手指,端莊輕語:“十億金票善捐換一杖碎片,一人限換一杖。光明金卷最佳。銀貨兩訖,概不賒賬。”
所有人都傻眼了。能來炎魔島的都不是一般人,要靈珍多少都有一些,金票,滅神師要那玩意就沒有用處;偶爾存些,也只是爲能在人世享樂,絕無十億之數。
一人抱着希望道:“龍夫人,我有一龍角珊瑚,人世無價,折十億金票換一杖,意下如何?”
龍華芳道:“各位,我要金票自有原由。先前那些人是爲什麼死的,各位還沒看夠麼?金票好,送給島上滅神師都是不要,相信我就是千億在身,島上也沒人會打主意。而且十億很便宜了,外界貨賣神魂之淚也要五億一瓶。”
衆人一想也是,可也更爲犯愁。
狄沖霄笑道:“瞧你們愁的,華芳不要靈珍,有人要嘛,聚少成多,或許還有可能,至少比站在這幹想好些。”
衆人如夢初醒,紛涌回返外臺,試着以身上靈珍求換金票。然而外臺上大多都是脾氣古怪之人,冷漠不理已然是最爲客氣的了,不多時,只有一人還在忍着各種刁難與戲耍求換,其餘都放棄了。有付出就有可能有回報,不付出絕沒有回報,內臺又行了結十願之時,那一人終是換到十億金票,如願換走一杖碎片。他本有兩杖碎片,多這一杖就能許下套三願了。
還真有人帶着大筆金卷,百花藏很是不解。
龍華芳道:“藏少,火魔門大開三天,天下間有多少人在路上死於襲殺?火魔船上又有多少人死於非命?金卷於滅神師無用,可到底能在人世享受風月,殺人之人盡在臺上,你覺着他們會放過不拿麼?不過有沒有人能換齊金卷並不重要,我要等的是一個聰明人。只要他有信得過的同伴,不必求換就能得到碎片。眼下還有兩杖,現在醒悟還是有的賺。”
說話間,兩個中年男子行到臺前,一人行禮道:“龍夫人實是世間少有的仁善人,可笑我兄弟竟然蠢鈍至此,好在還不晚。餘下兩杖我們換了,還請龍夫人稍等片刻。”
龍華芳淡笑點頭。
內臺上,一箇中年女子進到內臺,交上一杖碎片,道:“小小心願,與魔王換取二十億金卷。”
極炎魔接過碎片,打開火界門,去了前兩日去過的指間之沙地下寶庫。庫中曾經堆積如山的珠寶、字畫、古玩與靈物現下只餘零落些少,金卷撒拋了一地。極炎魔挑拿了二十億光明金卷,回返火神臺,交給那女子。
那女子謝過,轉身來到臺地,將金卷分交給兩個中年男子。兩人分別交上金卷,接過碎片,與中年女子歡喜離去。
龍華芳收去條幅,坐還狄沖霄身側,輕言笑語。
有時世間事就是如此,看着煩難,想通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