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單是百花藏,福如海身上的花繡獸形也有古怪弱變。福如海知道原由所在,望着梅運背影,撫着須笑。
狄沖霄看着血龍,壞笑道:“不是吐血龍就說明你今天的運勢很不錯。嗯,依依,你們現在最好不要去交令,多等一會。”
林依依幾個不明白了。剛剛還說要想安全些就要早些挑選的。
狄沖霄低語:“那是我二哥啊,我說過的,神魂名爲萬古衰神。二哥最愛整人了,莫名繞着臺轉,定是有看不順眼的人,只是他現在並非真身,那些個獨有衰運神技在掌控上遠不如以往,難免有所誤傷。特意繞來,絕不是要害我,是特意暗點我。”
童宣韻是知道梅運的,卻是不信會有那麼衰,拿出一杖玉牌掛上。百花藏面現得意,與衆人低語此玉牌來歷。
青白玉牌是童宣韻在炎土陸洲得到的稀罕魂器,名爲鴻運牌,既能增人運勢,也可破散衰運,傳說是十魔會流出的魂器。
鴻運玉牌果然不凡,感受到無形衰氣立時威發,閃現靈光,未及強盛,靈光轉灰,玉身也是變得暗灰。
源自十魔會的鴻運魔寶竟是壓制不成反被克,童宣韻不禁驚呼出聲。百花藏急捂住準媳婦嘴,另一手取下玉牌,握住遮變,遞給狄沖霄,惡色壞笑。狄沖霄一般壞壞地笑,以靈光奇變將灰光變得銀光閃閃。艾德華爲鴻運牌附了一層薄薄青玉色土殼,只留下一個微小洞,以供觀測內裡玉身變化。
角地這邊,很多人都有盯着,若讓他們從玉色上看出異常就沒熱鬧可看了。
角地衆人見狀就知其意,不禁笑罵三個混小子。忽看到一個熟人,福如海忙將那人拖了過。巨靈宗宗主古巨靈鬧不清福如海是什麼意思,可知福老哥不會沒來由亂拉人,又見狄沖霄也在,還是滿臉壞笑,心上似明非明,便是不問。福如海向狄沖霄要過一小壇百果釀與下酒獸肉,與古老弟閒談起來。殷雪陪坐,心裡想着會是哪個魔邪中招走衰運。
衆人沒等多久,第一個倒黴人出現了。獨行魔邪,姓卷,本名沒人知道,愛用錘類魂器,由是都叫他卷錘,幻形神系覺醒,聖神境,曾是懸紅一族千罪長老,萬罪老祖貼身罪衛,也是懸紅一族創立後最早入族的兇邪之一。卷錘無惡不爲,藉着罪衛之便襲殺罪祖,事敗後罪祖愛他極惡,除去逐他出族,別無任何懲戒。狄沖霄於魔滅谷大開神戰那時,卷錘心貪可能會有的魔皇遺寶也是去了,因着知道索拉三世也會去,便化名幻形,是以沒人認出。
魔尊令使驗令之後宣示中賞。
卷錘道:“令使,功賞等分,我不敢爭,可先前那人令傳五百、域方千里便是上賞,我要倍於他,爲何只是中?”
魔尊令使冷聲道:“置疑令使賞分,此爲不敬之罪,憑此本魔現在就可殺了你。不過你非本會中人,既然開口問了,爲免有人說魔主不公,本令使便破例回你。你令傳過後,接令者可有一人生還?沒有貴賓的大會還是大會麼?”
卷錘陰聲道:“令使,使令職司只在傳令,沒說不準殺人。”
魔尊令使道:“所以你還有中賞。還有何問?”
忽有一甜脆女聲響起,“我很欣賞他的無恥、殘毒與膽量。令使,我作主,升他賞等,升爲極賞之上的極賞,炎魔寶庫,任他挑選。”
有聲不見人。
魔尊令使聞聲竟是不問極炎魔主,收下焰紙,道:“無上極賞,任你自選。”
極炎魔毫無異色,於臺上打開通向炎魔寶庫的火界門。
卷錘狂喜無盡,顧不得想那能呼喝令使的女聲是誰,穿門衝入。踏上寶庫地面的一瞬,卷錘火焰罩身,呼息間就爲一團小火球,浮空燃燒着。
寶庫掌庫赫然是極炎魔曾以神魂化現的火焰帝君,可焰身更高、焰冠更大、焰劍更巨,以手握住小火球,來到門前一處空燈架上,將小火球放了上去。
索拉三世冷笑不已。
卷錘死了,貪心使令們都當他犯蠢開罪了極炎魔纔有此劫,大多沒放在心上,沒有任何警醒。又有一使令上前,得了上賞,於庫內相中一件火羽披風,得意拿取,披身一瞬如同被硃紅羽的焚仙火衣罩體,神光不斷消散,無法甩脫披風下不到十數就只剩下一堆火灰。上庫掌庫行來,將火羽披風重新掛回架上,掃去火灰。
親眼目睹這一回的慘事,炎魔使令們終是警醒了,終是明白艾德華主僕爲什麼一定要最最下等的功賞且是連門也不願進了,不自禁地摸向額上的炎魔靈印,背上汗出如泉。
狄沖霄開懷飲酒,心想竟是惹得寧馨出聲,卷熊真是衰到找死了。
殷雪輕品一杯酒,道:“古老兒,明白了?希望你沒有太拼命,不然巨靈宗就算是到頭了。”
古巨靈眼皮跳顫起來,道:“多半是上賞,這可是要命了,若是選件最下等的還有活路。福老哥,你呢?不行,最下等必然不多,我現在就去,這要是讓人挑盡,死足十成。”
福如海道:“我對功賞本就沒什麼興致,藉着魔令看望了一轉老朋友們罷了。必是下賞。古老弟,不想死就多等一會,包你無事。有人去了,是心仁宗解惠霖,這老兒看着正道,實是僞君子,只比僞聖人門宗一好上一些,聽聞他一直以正宗聯盟應對魔願的名義四處傳令,收穫頗豐,必是上賞。他比卷錘強得有限,遠比不得能借用火靈取巧的索拉三世,中賞小危,上賞嘛,他的小命懸了。”
古巨靈道:“我不喜歡解老兒,可說他是僞君子,我不同意。誰說的?”
福如海道:“冥鑑門。”
古巨靈一怔後不再說,自顧喝酒。
果如福如海所料,弄起一個正道大聯盟的解宗主得到了上賞,換了先前,他定是欣喜若狂,現下心顫心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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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電思量,解宗主斷定入庫選挑九死一生,可若不挑選又顯得膽怯,便做話道:“魔尊令使,本宗主來此一是爲了結當日魔滅谷的承諾,二是以君子盟之名向魔王宣示絕不臣服。交令即可,無需功賞。我爲正道,也無心魔道之物。”
魔尊令使冷聲道:“上賞,入庫挑選。”
解宗主道:“令使,難道還要逼人受賞不成?正魔不兩立,魔道之物,我便是得了也要棄掉。”
魔尊令使道:“棄留隨你。上賞,入庫。本令使不會再重複。”
“不可理喻。老夫不是十魔會弟子,無需聽你之令。魔令今已交上,告辭。”解宗主拂袖便走,心下盤算若是魔尊令使出手就向光明宗那處求救。
魔尊令使半點不理。解宗主踏出內重圓臺的一瞬,黑炎罩身,呼息間化爲一個燃燒火球。上賞掌庫出庫,拿着小火球回到庫中,放到門邊一個空燈架上。
狄沖霄早猜到會是如此,微微一嘆。
非是惋惜一個僞君子的死去,是感嘆極炎魔的威風。在這炎魔島上,極炎魔的極神意縛無限接近於滅神意劫,如卷錘般神分無備、似解惠霖般心存畏懼,轉眼間就會是意蝕入心化劫,毫無任何抵禦之力,否則以聖神境的實力就算不敵也是能打上一兩下的。
百花藏探頭看看鴻運玉牌上的小洞,見玉身還是暗灰色便是對着衆人搖搖手。林依依諸女見狀繼續閒聊等待。
一連十餘人,只有五人取珍回返,其餘不是化爲火球,就是化爲火灰,爲心中的貪婪與恐懼付出生命的代價。交令一事與爲魔願而來之人無關,可一樣是看得驚心動魄,慘烈情景令臺上最爲蠢笨之人都醒悟焚世魔願絕不會如以往想像中那麼輕易。頗有些人心生後悔,深覺先前就該與狄沖霄做個交換,遠遠離開這個危險地方。也有些人開始重新思索到底是命重要還是心願重要。
見餘下魔令使者猶豫不前,韓元尊冷然一笑,不在閒坐,起身要去。司恆宇伸手將人拉下,對着狄沖霄那一邊看了看。韓元尊最知司恆宇心機深沉,思索後明白過來,穩坐等待。
逃沒用,進還有生機,猶豫過後,魔令使者還是各自向前,心中貪念倍減,儘可能地挑選看起來不怎麼高品的趁心靈珍。然而還是有六人走眼失手,身化火球。
林依依氣恨道:“都是沒腦子的麼?學學艾家大少不好麼?”
狄沖霄道:“沒可能的。先不論無懼生死的強者。艾少早就看出令險之處,毫無貪念,只要保命。那些人哪裡會是,且畢竟有得寶而歸的人,因而無論怎麼畏懼都還是存在貪心與僥倖,想着只要小心一些就能挑上一件只比自身極限稍強一些的寶貝,實在不行也能得到一件輕鬆收拿的趁心寶物。極炎魔對人心的瞭解不在他的實力之下,源自內心深處的貪婪,此點纔是魔令功賞最爲要人命的地方。藏少?”
百花藏低語:“玉身轉白了。動腦子的事,小韻一向遠在我之上,她想盡一切方法弄到這杖玉牌可不單單是喜歡玉飾。”
童宣韻拿過玉牌遞給秀鏡月,輕語:“鏡月,索拉三世能取巧,我們也能。你先去。貪心小小有些無大礙,關鍵是怎麼實現小小貪心,今個我還就是要從寶庫裡拿取到我能拿取的最強靈寶。我們之中你纔是最爲適合這杖玉牌的人。鴻運玉牌到底能有多大用,你用過之後就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