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在前,狄沖霄一行皆是忍耐不動,靜悄看着。及至花苞緩緩開放,狄沖霄帶人獸退回洞內,繼續遠望。頂上五花,除去如意幻形花,暗星盡數摘下,換上另一株,正是在神殞荒原屍水蝕魂沼時用過的冥屍花,身上生機消散一盡,成爲一個皮包骨的活屍骷髏。暗星看向狄沖霄,狄沖霄微微擺手以示沒有靈光異變。百花姐妹歡喜低呼,接下來只要暗星於花開時移近,必能在花成果落後搶到果殼。
暗星一點點移近。先前黑神魂是在相距十五丈左右時束縛衆人,暗星便停在十五丈外,靜等機會到來。
不多時,天夫花花謝結果,果實漸大。暗星大喜,做好果落搶殼的準備。忽地,靈光閃現,暗星消失不見,再出現時被吊掛在了冰丘丘腰一根橫伸而出的冰柱上。天夫花消失不見,冰原上留下一串猶如風鈴對撞的清脆聲響。被一株花耍了個徹底,百花姐妹對着空處氣恨做鬼臉。
狄沖霄躍了過去,破散纏着暗星的冰絲。
暗星移去冥屍花,服下花果,生機回覆,道:“美好心願落空了,天夫花是永恆生靈,靈智實要遠在我們之上,看我們就該是看小嬰孩一樣。這次是小教訓,下回就難說了。”
狄沖霄道:“啊,不過試一試沒有壞處,從剛剛那鈴聲來看,寂寞無數年的它並不太介意陪我們玩捉迷藏。花開到結果,千數多些,只要掌握好時機,我想的那個法子必然有用,還有兩朵花,最好情勢來算,我們還有兩次機會。”
暗星道:“旦願你那法子能有用,這回已然證明天夫花並不樂意有人打它靈果的主意,你要是激怒到它了,說不準就會有人瘟獸出現。”
狄沖霄笑道:“沒可能的,目下世人相較巔峰時的太古龍族弱得可憐,哪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弄幾個靈劫果實就足夠了。”
百花真道:“狄哥哥,別說笑了,趕緊追,或許能找到落果之地。”
狄沖霄不抱這種期望,但不妨礙心生渴望,自原路回返,再借小地陸碎片於劫母四層往來移挪,費去不少時間,一無所獲。就在百花姐妹嘟嘴氣悶之際,遠處潮聲如雷,狄沖霄駭然,急與靈靈控地舟遠遠避離。轉眼裡,一條靈光河洶涌奔騰而過,所過之處無物可擋、無不冰封。
狄沖霄離得老遠猶感如同身處水孃的極神意縛,與靈靈全力對抗。暗星急在陸壁邊沿種上春暖花種子,催花生長,護土抵禦冰靈晶蝕,忽自靈光河中發現到一點紅光,大叫前指。狄沖霄順指望去,只見一塊小地陸順潮而過,外層冰封,虹光隱隱。
是人世絕無的寒虹冰晶靈脈,可望而不可得。
呼息間,劫潮越發強猛,劫母冰靈不斷匯聚劫潮中。此種情勢狄沖霄親身經歷過,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吩咐小花蕊散魂回花。靈靈轟地開谷,將小地陸推谷藏躲。強猛劫潮終是覆蓋周遭所有地域,無可宣泄下奔騰向上,一路撞穿永封冰層,自飄遊不定的內劫眼涌向第三層。
足足半個時辰過去,強猛劫潮方是由盛轉衰,直至消散。冰封谷地處,一處冰層漸行軟稀,狄沖霄一行自“冰沼泥”中陸續躍上。狄沖霄收回已成空殼的電魂靈玉,仰頭看向正重新冰封的洞頂,心下一片火熱,寒虹冰晶靈脈會不會掉下來呢?
暗星、百花姐妹與靈靈皆是一樣想法,滿懷期盼地看着。
不多時,洞頂恢復如初,人獸得到失望兩字。
狄沖霄道:“靈脈該是去了第三層,也可能直達第一層,回去時再找找吧。暗星姐,有感應了沒有。”
暗星搖頭。
狄沖霄道:“那就休息一會,吃點東西暖暖身子。這裡太冷,去至尊小居吧。正好我也該和星滅石大哥商量商量了。”
衆人沒意見,自穿梭門進入至尊小居。入界一瞬,驚奇發現空界竟在下大雪。先前還沒有的,百花姐妹納悶了。
狄沖霄道:“界中穿界,我這主人在哪,界裡就要受到界外空界的影響,只不過一般空界等同於毫無影響。劫母實在太兇險了,若是隻在第一層還好,第四層的冰靈太強,界內先是變寒,接着下雪,一點也不稀奇。我這有星滅品不減之土,晶蝕不至於,但事後必會影響到靈珍祭獻。真冷,趕緊到地界靈罩裡去,生火煮肉湯。我現在終於明白大龍哥當時所說的絕頂鮮味是怎麼一回事了,此種匯聚萬種生靈靈光而成的怪東西可不是具備萬靈的鮮美嘛。”
暗星深有同感,歡笑生火。百花姐妹上前幫忙。
狄沖霄來到穿界星滅石前,壓榨黑神魂化現了石靈秘語神魂,將有一株永生之花的事說給石大哥聽。星滅石同爲永恆不滅的存在,於十多年前落降在這片大地上,一如狄沖霄所料,對永生天夫花極有興趣。
說動星滅石,狄沖霄暗道成了一半,回返石碑處休息,每隔些時間就和暗星離界探察,及至第七次,暗星終於再一次感受到熟悉的召喚。狄沖霄大喜,將百花姐妹、靈靈叫離界,跟着暗星左折右繞,也不知走了多遠,暗星終於停了下來。暗星對着前方的小冰谷指了指,狄沖霄會意輕移上前,探頭下望,發現天夫花正谷底處。狄沖霄暗以地界尺寸靈印,算出彼此相距十六丈四尺,正在安全地域。狄沖霄招手示意。暗星、百花姐妹、靈靈輕移上前,臥伏谷沿,下望。
不多時,天夫花餘下兩朵花中一朵漸大,狄沖霄明白花要開了,急入界取出穿界星滅石。暗星換育冥屍花,扛舉星滅石,移向天夫花,不時晃晃手中石,以示自己只是一個送石使者。狄沖霄心下緊張起來,極其少有的心生後悔之情,覺着還是該喝掉一瓶不死靈泉陪着去。
狄沖霄沒有想錯,天夫花果然對不滅靈石極有興趣,靈光驟盛,星滅石也是,似在交流什麼。就在暗星接近到三丈內,無比心喜之時,天夫花消失無蹤。暗星放下星滅石,弄不清是哪錯了。狄沖霄飛躍而下,自責道:“是我的錯,都是不該想着省一瓶不死靈泉。靈花靈石皆有心交流,可彼此不同生靈,難以完美,還是需要一個橋樑。”
暗星道:“那它也不用走啊。問問石大哥。”
狄沖霄再借魔魂化現石語神魂,須臾,道:“原來如此,天夫花是認爲這一杖果實靈光駁雜,不配合蘊石大哥的靈光便移走了。還有最後一次機會,暗星姐,石是土屬,土與花最爲相親相合,這一次一定行。不過現在不能去找,爲能完美收奪石大哥靈光,天夫花要做些準備,過早前去,必會令靈花心情惡壞。等。”
暗星認同,拿下冥屍花,休息。
這一回的等候頗是漫長,幾近一天,暗星終於再次感受到召喚,遠比前面幾次加一起都要強烈。暗星打頭前行,狄沖霄扛石跟上,百花姐妹、靈靈殿後。不多時,來到一個劫潮新成的大冰洞裡。天夫花感受到人石的到來,餘下的獨花漸行增大,花色萬幻,瓣上靈紋遊走。
暗星換育冥屍花。狄沖霄服下一瓶不死靈泉,再借魔魂之力展開假死神技魂鎖冥獄,完全消隱生命靈光,但不死靈泉內蘊衛護下神光不變、行動如常,一如暗星。暗星扛石在前,狄沖霄緩跟在後,若是天夫花靈光有異,狄沖霄立刻退離。該是兩個沒有生命靈光的活屍在收奪靈光上沒有妨礙,狄沖霄兩個順利來到天夫花身前。到達一瞬,狄沖霄終是感受到天夫花那凝蘊到極致的靈光,彷彿整片大地的靈光都在花內。
天夫花與星滅石再一次同現靈光,暗星急捅捅狄沖霄。狄沖霄早有準備,一手按石,一手按花,借魔魂化現一個類似宣冷幽神魂的僞神魂,以自身爲橋樑,方便石與花交流。百花姐妹與靈靈守在遠處,以防不測變化。畢竟劫母中還有其它生靈存在。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夫花頂端新生三花,原先大花並沒有結果,收奪完不滅靈石生命靈光後由盛放回苞,直至在花枝上消隱不見。又過一會,天夫花原有花葉飄落,隨即花葉新生,花中靈光更盛,生機更是萬千倍於前。天夫花將開花花枝移到星滅石石身上方,一苞開放結果,果熟掉落,撞在石身變爲一株靈花,外形毫無奇特之處,一如鄉野野花,土葉土莖,花色土黃。花現一瞬,星滅石那凹凸不平的石身上多出幾個圓石球來。
狄沖霄只是充當橋樑,並不知石與花交流了什麼,也不敢胡來引起不測變化。觀情猜事,狄沖霄覺着必是石與花一見如故,做了某種交換。
天夫花再將花枝移到狄沖霄上方,一苞無盡收奪冰靈,須臾,果成掉落。
狄沖霄沒想到自己會有謝禮,急伸手接住,果殼裂開,果實是一顆圓溜溜的冰球,不斷向外溢出霜雪與冰粒。此種靈珍怪象,狄沖霄聽大魚哥說過,不禁驚呆了,竟是不竭之水才能化變而生的不竭冰晶,是劫母冰靈與天夫花靈光合蘊而成絕上品,只在星滅品之下。
天夫花最後與星滅石做了交流,隨即移挪不見。
暗星移去頂上花,道:“什麼感應都沒了,包括花靈的畏懼,若非去了更下層,就是離開了。小弟弟,本皇有份出力的,不竭冰晶的第一份子份歸我,花葉、果殼也要分我一半。”
狄沖霄壓不住心底狂喜,開懷長笑,世間有些事還真不是靠實力就能辦到的。